正午时分,楚善同着邵辛、李冰洁用膳,瞧着两人眼下一层淡淡的黑圈,咋日许是没有睡觉。
待她吃完饭菜时,才听得高氏邀请她去东安院,那是顾氏的住的地方。
顾氏是颖川大家出身的嫡三女,闺名依依,取自《诗经.采薇》的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前些年,顾氏一族实在不省心,喜欢闹事,直至先帝将晋阳公主嫁过去,才安稳不少。
可惜晋阳公主没过几年天伦之乐,可怜的夫君就得了怪病,英年早逝,独留一对母女孤苦相伴。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原本从颖川而来的女公子,已然成为邵府的主母,后院的掌权人。
听闻是位不太爱管事的主子,将所有事务委任给高氏,但昔日见过她处事方式的,每每来新人都要告诫一番,绝不能惹着主母。
只是隐隐有风声,不知是真假的,说弄出过人命,倒也没有确凿的凭证。
不知何时吹来一道风将那轻纱拉起,那熟悉的脸映入顾氏的眼里,心生欢喜。
顾氏小心翼翼试探着,“平安?”
那熙昭郡主确实与年幼的灵慧长公主有几分相像,何其相似,抵不过斯人已逝的事实。
平安,第一次有人这样的称呼楚善,之后,也绝然不会有人称呼了。
“郡主娘娘,长公主曾与妾见过几面。”
当年长安城一别,竟是再也没见着了。
“若依着长公主当年与妾的情分,你可否称呼妾一声姨母?”
“姨母,阿娘她是怎么样的人啊?”
从来没有人提及她的阿娘,如秘密,不能与人分享,哪怕她是她的亲女,只有那寥寥几笔的周书上记载着,几句话概括了不管从前活得精彩,还是平淡的人生。
楚善,心中想上许多,又怎会想到自己百年后,在史书的记载呢。
“这些年来已是很久没有提及过她了。”
当年灵慧嫡长公主还在的时候,受及帝后宠爱,到底是嫡出的皇家女,行事落落大方,不似普通女子,对政事也颇有见解,可叹生的不是个男儿身,不然现在的少帝,还真不一定在那皇位上。
很多事情,想不得,说不得,做不得。就连那人的病逝,都无法控制。
时间漫长,顾氏眼眶已然一片通红,眼上许多泪水,那手巾却怎么也擦不完,沾上泪泽,一边道着歉意,“今日失态了,只是不知怎么的,忍了这么多年,这会儿竟是忍不住了。”
顾氏突然把跪坐在身前的楚善抱住,楚善心中动起恻隐之心,实在不忍,
那未见过一面的双亲,是如何模样?生得怎么样的性情?如何去强求生死的相隔。
顾氏将锦囊递给楚善,她早已将自己常年带在身边的暖玉坠子放在里面,给自己一个多年以来,最好的去留。
“日后有事相求,你拿着在暖玉坠子来找我。”
暖玉坠子是那位故人曾经送给她的,今日算是物归原主,了却了一位夫人十年对故人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