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贾府先见过老太太,这才一道去王熙凤院里。
“凤丫头有了身孕,二嫂嫂可算能将心放回肚里了。”雪宁走在王于氏身侧,笑道。
“可不是,也不枉费我见天的诵经念佛。”王于氏膝下只两个姑娘,长女早有孩子,就是次女王熙凤嫁进贾家这么些年一点动静都没,可把她给急坏了。好在昨日得了女儿有喜的消息,这才今儿一早就匆匆邀了王李氏和雪宁一道来瞧女儿的。
几人说笑一番,就到王熙凤的院里。进门就见贾琏小的跟个傻子似得在那围着王熙凤转悠,可是把雪宁等人给瞧乐了。
见过礼,贾琏识趣的谎称有事离去,留下一屋子女人在那唧唧喳喳的大谈怀孕经,雪宁从一开始进到屋说过几句便不再插嘴。
等王于氏交待的差不多,雪宁这才开腔:“凤丫头,可要谨记你母亲交待的事儿,再一个,姑妈知道你是个能耐人,只是天大的事都比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去。今儿这里也没外人,我同你交交心。”
王熙凤闻言忙坐近雪宁几分,就连王李氏几人也饶有兴趣的等着她说话。
她莞尔一笑,道:“你也该知我当初过门时薛家的承诺吧?”见王熙凤点头且眼底闪过一抹羡慕,雪宁摇头叹道:“那你想想,若是当初我并非一过门便有了身孕且生下薛家的嫡长子,等出了孝会怎样?”
王熙凤垂头思索半响,顿时眼明心亮。入门便死了公爹,便是娘家再硬都有人闲言闲语,只是有了身孕且生下了嫡长子,那又是不一样。再者若是没有孩子,旁人也不管你守没守孝,只知你入门三年还一点动静都没,碍于承诺不能纳妾,可是做婆婆的张罗几个通房又有谁能指出她错来。
摸着平坦的小腹,王熙凤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比她想的还要重要。
“等你二婶得闲了,就将手里的杂事放放,咱们女人那,靠的还是儿子。”王李氏也非笨人,自是知晓雪宁在提点王熙凤,便也做回好人搭了一句。
“二婶?”王熙凤小声的嘀咕了一下,遂抬眸浅笑,“大伯母和姑母都说的是,我这几日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今儿连走路都觉着打晃呢!哪里还有精力管家事,等明儿去给老太太请安,我就辞了手上的事儿,以免耽搁府中之事。”二婶两字再次提醒了一下王熙凤,叫她原本犹豫的心终是坚定下来。
都是聪明人,说上一两句也就明白了。雪宁等人又闲聊了会,便起身辞去。因着王李氏他们在,贾母原本还想同雪宁说几句都没空隙。
回府才坐下,薛谦就带了扬州来的信同她一块看。信自然是林如海寄来的,先是问过薛谦和她还有孩子们的好,其次是感叹同薛表哥一别多年,他表示想薛表哥云云,之后才写到犬子愚笨,不如他表哥薛虬有才学,秋试只得了第三名,等谢师宴后,便上京备考会试,还望表哥多多照顾,顺便让薛虬多多指点之类的。
看完这心,雪宁又让人去将给林钰准备的院子收拾了一番。信从扬州到京城快马也要大半个月,想来林钰也没几日便能到京了。
果然,收到信的第五日,薛谦就打发薛蟠去码头接林钰去。雪宁听了,不无疑惑的问道:“钰哥儿怎说都是贾家的外孙,怎能不先去贾家反倒咱们家里,恰逢恩科,可别叫人抓住把柄。”
“谁说不让钰哥儿去贾府了,我只是让蟠儿带人去将行李先运回来,顺道送钰哥儿去贾府拜见外祖母和舅舅,再顺道接了林侄女来。”薛谦一挑眉,淡淡说道。
他回头见到愣住的雪宁,笑着拉她坐的离自己更近,“现今贾家有事求着咱们,此时不利用何时利用?再说咱们也算是林家的亲戚,府里也有个中过探花的探花郎,钰哥儿去见过礼带了妹妹到咱们家也不算违了规矩。”薛谦如是解说到。
果然没多会,薛蟠就引了林钰和林黛玉回府了。林钰自是跟着薛蟠去到薛谦的书房,而林黛玉则是跟着嬷嬷往雪宁这处来。
终于要看见长大版的林妹妹,雪宁对此刻可是期待已久。特意换了身衣裳,还让人重新梳了头,颇为端庄娴雅的坐在上首等着。
不多时,雪宁便见一个娉娉婷婷的姑娘踩着小碎步走来。等近了一细瞧,雪宁不禁有些晃神。果如曹雪芹所书: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比之当年面若桃花的贾敏,灵秀上三分,让人见之怜惜疼爱。
“黛玉给薛伯娘请安!”
未等她跪下,雪宁先一步起身拦了,牵起她的手就拉着一块上炕就了坐,“这就是林叔叔家的玉儿了!到了这就是一家人,无需那些劳磨子规矩。”
雪宁一甩帕子,接着笑问:“上京后可有哪里不习惯?我早前就去求了贾老太君,想要接你到家小住几日,只是你一直身子不适,卧病在床我才没法。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彩菊,你赶紧去叫了姑娘来。这丫头要知道心心念念的黛玉妹妹来了,不定多高兴呢!”
“多谢伯娘牵挂,也是怪我自个身子不争气,才到外祖母家就病了。想着外祖母年事已高,黛玉怕将病过给她老人家,就闭了院门养病。等天暖了,身子也好些了,这不就上伯娘家来了。如今我到了这,伯娘可别嫌弃我顽皮了。”黛玉一歪头,很是机灵的一笑。只字不接雪宁话中提到去接她一话。
“好好,身子好了就好。伯娘早说了,在这就和在家一样,哪里会嫌弃了。”
又是闲聊几句,雪宁发觉黛玉并非如面上所表现的这般柔弱。说话轻声细语,却句句回的得体恰当。许是教养嬷嬷在身边教导着,雪宁浅浅问过几件管家应酬的问题,发现她竟也都听懂且能接话。
正待雪宁要问更深些的问题时,宝钗缓步进了来。两人虽差了好几岁,许多事却能说到一块去。见二人聊得开心,雪宁便让人送了果子点心,自个则走了。
林钰和黛玉的到来,让薛家更加的热闹。尤是宝钗,再次见到林钰,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在此之前雪宁就有想到,早早的同宝钗勾通了许久。再有黛玉这个小姑子兼闺蜜陪着,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会试之日。薛谦如送薛虬那般将林钰送入考场,心中感慨万千。
考试的九日,加上等待的半月时间,让薛家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只是等下人高兴奔回来大喊中了第二名之时,就觉得所有努力煎熬都是值得的。尤是宝钗黛玉二人,更是回屋掉了金豆子。
兴奋过后,雪宁也不忘过问贾珠的成绩。这次总算考上了,只是排名较为靠后,是第一百五六名。不过贾家如今还算兴盛,只要贾珠考中,日后前程自比寒门子弟要好。
翌日一早,薛谦二人早早起身,再次由薛谦送林钰进宫殿试。等林钰要下马车之时,薛谦连交待他的几句话都是同当初交待薛虬一模一样的。
等在宫门外时,薛谦还见到了贾政。二人是亲戚,见了面哪有不打招呼的理。薛谦作为妹夫,自然他先上前见礼。两人闲聊着,干脆坐到一辆马车上等着贾珠他们殿试出来。
说到贾珠的成绩,有前头薛虬和此次同届的林钰比较着,贾政打心底不满意。只是长子会试回来就大病一场,太医可是说了,再不好好调养,身体底子可就坏了。都这样了,贾政就算是在不满意都不能再说旁的,不然可就是他不慈了。
两人闲扯着,主要是贾政在那之乎者也的掉书袋子。薛谦就快别说晕的时候,殿试终于结束了。饶是经历过千万场在酒桌与老狐狸谈判的薛谦,这会都不禁松了口气。
因着清檀郡主的便利,薛谦先一步得了殿试结果。不出他所料,林钰中了探花。自古皇帝多爱制造佳话,而林家父子双探花,也不失为一段美谈。
至于贾珠,堪堪抓住二甲的尾巴。这让担心许久的贾政很是松了口气,还好是二甲,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而年仅十五的新科探花,也正式成为京城中新一轮的话题人物。有说他是虎父无犬子,也有说其不愧为书香之后。贾家更是上门想要让林钰住到他们那去,还说让林钰和贾珠两个表兄弟同时办庆功宴,也算是一段佳话。
只是薛谦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贾家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定是想要将家中的哪位姑娘配给林钰,薛谦当时就回绝,且明言林钰早前就与薛家定下婚约,而他薛家定是不允许女婿纳妾亏待了自家的宝贝女儿。
这一番言论,顿时叫人再次将目光投向薛家。一来薛家竟瞧瞧的与林家连了姻,二则是惋惜怎的又迟了一步。
林钰得中探花,林如海那是欣喜异常。人生四大喜事,已完成了金榜题名,又怎能少了同房花烛夜呢?只可惜他也知长子和薛侄女还小,不过不是也快了吗?干脆写了折子奏请辞官,这些年在江南惊心动魄的,好几回都险些丧了命。如今儿子得中探花,他可还想见到孙子在闭眼。
林如海的奏折自然未批复,皇帝到底心中记着他的功劳与苦劳,让人回信等收拾(原话)了甄家,就将他调任回京。林如海顿时干劲十足。
林如海的信像是提醒了皇帝,他将三年前中的进士捋了一遍。然后,薛虬就莫名其妙的升职了,虽然还在翰林院当中,官位却实实在在的升到正五品且时常还能面圣。
就连雪宁,也突然慕名奇妙的得了个正五品的诰命。接旨第二日,她还迷糊着呢,还是薛谦告诉她这是为着当初薛虬娶郡主就要给的,只是当初因为种种就错过了。等日后薛虬的官越当越大,她的诰命也会越老越大。
好容易理会过来的雪宁,侧头笑道:“那这样说来,我相当于五品官身,还可领俸禄了?”
“倒也能做这解释。”薛谦见她面上逾加狡诈的笑意,缓缓的答道。
“既是如此,那你就要听我的。”
四月后,薛谦无奈的穿着喜服同喜笑颜开的雪宁高坐上首,看到跟前正傻笑着与新娘子夫妻对拜的薛蟠之时,心里涌现出来更多的无奈。他的次子才十五,二儿媳更是只有十四,竟就拜堂成婚了。
“今儿可是蟠儿成亲的日子,你倒是开心些。”雪宁小声说道。
“何家姑娘才多大,你竟然……”
“那又如何,当初凤哥儿不就是先嫁到贾家,等及笄了再行洞房的吗?”雪宁说的理直气壮的。反正孙女都有了,干脆让次子也成了亲,等林如海年底回京述职,或是年底或是明年年初将宝钗的婚事也办了,她万事不愁了。
薛谦:“那是不得已为之,怎能相提并论?”
雪宁:“反正亲都结了,难不成你这会让蟠儿写休书不成?”
薛谦:“……”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文到这里,已经改变了许许多多的轨迹,所以并不会走完整个红楼全程才完结。写到这,也该是收的时候,接下来就会由番外去将整个文做收尾。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