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给你寄过来的?”一抖手中的信纸,雪宁淡淡的问了一句,遂又道:“这信里不是交待了不要给我看的,怎的又拿来给我瞧了?”
这不是怕说不明白吗?薛虬心下嘀咕一声,扬眉笑道:“母亲不气了吧?”
其实这信中也没多写什么,薛谦不过在其中说了算计并未成功。让薛虬这几日好好瞧着他母亲,若是有何反常,就帮着解说一番,再等他回京详说。
“哼,不气?我为何就不气了。真真是我的好弟妹,好姑奶奶。敢算计到我头上,这事没完。”雪宁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薛虬垂着头,不再做声。这是长辈间的事儿,他一个小辈实在不好插嘴。尤其是这回牵扯到父亲后宅的事儿。不过想到差点就要多个姨娘,薛虬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且不论这厢雪宁母子心中作何感想,身在金陵刚办完弟弟丧事的薛谦却是身心疲惫。亲生的弟弟和妹妹伙同弟妹算计于他也就罢了,事后竟皆是理直气壮地不知悔改。要不是薛蝌突然闯了进来,那次他还真被给算计了。
原还想着弟弟走后留下这孤儿寡母的不好过,就带他们上京去。如今出了这事,他却是决计不会带了李氏进京的。只薛蝌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孝顺却非愚孝,也懂事好学。真留在这金陵了,他怕李氏将这孩子给耽误了。
这事到可先放在一边,也不知京里怎样了?薛虬那小子有没有安抚好他娘?
正思索着,外头来人称姑爷前来拜访。沉吟少许,薛谦让人将其引到偏厅去。自个则拿出账本看了起来。
许久,他方问道:“姑爷在外头等候多久了?”
“回老爷的话,已有半个时辰。”
“恩!”扔下账册,这才起身去到偏厅。进了门便见郑文博笑脸起身见礼,薛谦一摆手,径自坐到上首,问道:“今儿来这,所谓何事啊?”
其实薛语有所不知的是,郑文博早在他二人成婚没多久,就私下来拜访了薛谦。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推,无非就是想让薛谦帮着引荐京中权贵,好捐个官。只可惜,薛谦都给推脱了。
“弟弟哪有什么事儿,这不就是来拜访拜访大哥哥么。”等了半响,见薛谦只饮茶不语,郑文博只得接着说道:“听闻大侄儿娶了郡主娘娘,弟弟在这恭喜了。”
瞥了郑文博一眼,薛谦还是未做声。直等郑文博涨红了脸,方才说道:“二弟昨儿才入的土,姑爷今儿就来府中道喜,倒选了好日子。”不等他辩解,薛谦接着道:“老圣人驾崩,守国孝三年,孝后皇上必定要开恩科。姑爷读了这么些年书,皆是定能榜上有名。”
郑文博双目大睁,他也不是真的笨人,一点儿也分不清薛谦与往日不同的态度。往常大舅子虽说没答应他捐官之事吧,却也没这样直接回绝。
思索半响,郑文博面露悲戚:“是弟弟的不是,二舅兄年轻轻的去了,弟弟也是伤心不已。还有语儿,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夜夜垂泪。”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的打量着薛谦的脸色。却见自己说到薛语之时,大舅子面色阴沉,郑文博便有些明白这其中有薛语之故。难不成?薛语哪里惹了大舅子?
薛谦的面色阴沉,却不是故意的,只是气的狠了才会如此。终归是他自小瞧着长大的妹妹,日后不多理会就是,他到不会暗示郑文博整治薛语。
“恩,小妹身子本就不好,别让她伤心病了。既没事,你就先回吧。”让郑文博离开后,薛谦顾不得歇息,打发了人去将薛蝌带了来。他要问问薛蝌,愿不愿意随他进京。
没多会,薛蝌便到了祖宅。规矩的见了礼,等薛谦道明因缘,薛蝌回道:“大伯厚爱,侄儿原不该辞了。只父亲刚走,家中只剩卧病的母亲和年幼无知的妹妹,侄儿哪里能放下她们走了。”薛蝌小心的看了眼薛谦,他自是想去京城的,只他哪里能丢下母亲妹妹。
薛蝌其实很想说要不带上母亲妹妹,只母亲做的那事儿,便是大伯心宽原谅同意了,京中的大伯母能愿意。
颇为复杂的看了眼薛蝌,薛谦摇头一叹,“你既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说了。我留了白河在金陵,往后有事只管让他去信到京城便是。还有林嬷嬷,我也让她在你那府里待着帮衬着。还有什么需要的,趁着我在金陵,你一并提了。大伯能帮的自都帮上一把。”
薛蝌抿了抿唇,垂头掩下发红的眼眶。母亲这样算计大伯,大伯现今还能这样帮他,他还能说什么。
好一会,薛蝌方道:“旁的倒也没什么,只是……”犹豫半响,才支支吾吾的接着说道:“侄儿还不想那么早成婚,还请大伯帮忙跟母亲说说。”
“成婚?你母亲给你相了亲事?”李氏那人,能看上什么好亲事?果然,薛蝌又轻轻的吐出郑家大表妹几个字。
薛谦揉了揉太阳穴,他自从回到金陵,这头痛就没停过,“成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让人备了不少的东西一道让薛蝌带回去,顺便还让人给李氏带了话,薛蝌的亲事他这个做大伯的给接管了。
瞧着薛家乱糟糟的,扬州林府也不差相离了。
原是本就体弱多病的贾敏又昏了过去,这次可不比以往,已经连看了几个大夫,皆是摇头让准备后事了。
现今已长成小小少年郎的林钰也守在床边,扶着哭的快要晕过去的黛玉,小声的安慰着。他在家这些年,许是林如海有意为之,他与黛玉的相处多了,感情自也好上不少。
林如海从衙门匆匆赶回,让林钰带着黛玉出去,自个坐到床沿守着贾敏。早前虽对贾母不满,贾敏终归无辜。且二人先前情分也不是作假,现今妻子不成了,他自是悲从心来。
贾敏缓缓睁开双眸,勾唇一笑,“老爷回来了?”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
林如海按住她双肩,“身子不好就不要乱动,好好躺着。”而后端来药,小心的喂给她。
贾敏小口喝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如海,仿佛回到刚进门那会。等一碗喝净,贾敏方幽幽说道:“我怕是不成了。”握住林如海的双手,止住他说话,“我自个的身子,自个知道。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来扬州都有十来年了。我也有十来年没见老太太了,也不知她现今如何。”
收回追忆的思绪,贾敏望向林如海,目录哀求,“老爷不经我意,便将黛儿许配了人,我也就不说了。只黛儿终归还小,我这一走也没个人照看她。她是咱们唯一的孩子,求老爷看在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上,将她送至京城吧。老太太是黛儿的外祖母,定会好好照顾与她的。”
林如海真的很想立马回绝,可瞧着贾敏面色苍白,且大夫也说时日无多,实在说不出拒绝之话来。可要他把女儿送到那虎狼之地去,也是不能的。
沉默许久,林如海才轻声道:“你刚喝了药,且先睡会吧。”
贾敏难过的阖上眼,撇过头,“也好,老爷只管去忙你的。”她就知老爷不会那么容易说动的。可老爷的年纪不算大,等日后娶了继室,她的黛玉可如何是好?
当晚,贾敏的病情便加重了。挥开药碗,贾敏拉住林如海,“老爷,今儿我与你说的,你可答应?咳咳……”见林如海还是不作声,贾敏急的丝丝血丝咳了出来,而后喘了好一会的气,方哭道:“黛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还能害了她不成。老爷这是想要我死不瞑目吗?”
贾敏的苦苦相逼,终是让林如海点下头。贾敏这才合眼睡过去,只翌日清晨,却再未醒来。
身在金陵的薛谦,少不得也去扬州烧了几株香。闻言林如海答应贾敏之事,也未曾多说。妻子临终前苦苦哀求,林如海若是无动于衷,他才要林如海有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放心,椰子是亲妈,会甜到底的。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