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八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眼前闪过一道剑的残影，闻玉已经飞身落在他跟前，冷冷地盯着他。
他一愣，顺着闻玉的目光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食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削断了。
准确地说，还没有被削断。
剑从他的骨节处插进去，没有连根斩断，而是剥离骨肉，只留下一根血筋，藕断丝连地吊着。
十指连心，斩断骨头已是剧痛，将死肉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更是钻心的痛。
血筋稍微牵扯一丝，就会让人痛得头皮发麻。
接不回去，也拔不下来。
“你……”
刀八看着闻玉，痛得咬牙。
除了痛，他心中还有惊，根本没看清闻玉是怎么斩断他的手指的。
闻玉横起第二剑，往刀八脖颈处刺去，刀八慌张欲躲，闻玉却生生收住剑势，斩下了他第二根手指。
和第一根一样，斩断了骨头连着筋。
刀八痛得面目扭曲，握刀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法，能眨眼之间切开他的骨节，同时控制好力道，只留下一根细细的血筋。
不杀人，不见血，却能把人活活痛死。
“你……你这是什么……”
他看向闻玉，心头爬上一丝恐惧。
闻玉没有说话，麻木地举剑砍下他的手指，再举剑，再砍断他的手指，几次下来，刀八几乎痛得快要疯掉。
他面上浮现一抹狠色，干脆一把抓住自己那些断指，一口气生生扯断。
带血的断指啪嗒掉在雪地上，刀八气喘吁吁，狰狞大喝，“女魔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玉面无表情，眼中甚至没有杀戮，只剩下冷和血。
她看着刀八的腕骨，再一次挥剑斩去。
腕骨被剥离，软软地吊在刀八手上。
接着是手肘，然后是肩胛骨，她不急着切断他的脊椎，而是向下拆开他的髌骨和跗骨。
“哔剥——”
剑刃游走在骨节间的声音非常清脆，闻玉几乎能顺着肌理将他的每一块肉片下来。
刀八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截一截地肢解，断掉的骨头和肉还连在他身上，像一串断节的莲藕。
“啊……”
他拖着身子在地上绝望爬行，仿佛一条蛆虫。
“杀了我！”
“你这个女魔头杀了我！”
“杀了我！”
刀八不停大喊。
闻玉没有理会他的叫喊，认真切开他身上每一处骨节，和她的细致比起来，刀八之前的肢解方法实在显得太粗糙。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热血已经将白雪融出一丈大小的深坑。
刀八平躺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被尽数切碎，只剩下一个头颅，奄奄一息睁着双眼。
闻玉轻轻走到他跟前，俯身看他，“我不是很会切人头，就这样吧。”
她对刀八说道，提剑对准了他的咽喉。
刀八迷迷糊糊睁开最后一眼，看见闻玉向他走来，仿佛地狱里一只披着鲜血的恶鬼，他吓得瞳孔骤缩。
随后眼前一黑，彻底不动了。
闻玉把剑从他脖子里拔出来，默默走到眀玄身边，蹲下来替他理了理头发。
“大傻子，你不会有事的。”
她丢下剑，打算背着眀玄起来。
“好残忍的丫头！”
闻玉还没抬脚，雪地上凌空飞来一人，落定在她跟前。
是贺飞那个老头，看得出来他刚刚经过一场恶战，衣服和头发凌乱破败，脸上还被划了一道口子。
贺飞看一眼刀八的尸体，又看着闻玉，“天剑女魔头是你什么人！”
这剑法，几乎与二十年前那个女魔头如出一辙。
闻玉垂眸，心中思忖若是暴露身份，该如何让眀玄全身而退，还没来得及细想，空中又飞下来一人。
“贺飞老儿！有种的你别跑！”
鸳迟道人落在地上，一脚踩到了刀八的尸体。
他吓了一跳，“噫！怎么这么骇人的手段！”
又仔细一看，竟发现那剑伤隐隐有些眼熟。
贺飞一心想从闻玉口中得知天剑女魔头的消息，对鸳迟很不耐烦，“老匹夫，你别打岔！老夫有要紧的事办，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呸！”
鸳迟道人啐了一口，走上前。
他矮小的身子暴露在月光下，皮肤苍白近乎透明，底下布满了青紫黑红的血管，隐隐能看到毒素在里头流动。
闻玉皱眉，这人浑身是毒，她倒是从没见过。
鸳迟道人没注意到她，只盯紧了贺飞，道：“老儿！今日若不将我的血精花还来，我便拿你的血浇我的花！”
“无知匹夫。”贺飞冷哼，“你看看那地上的尸体，难道还看不出来！”
鸳迟道人经他提醒，这才仔细观察刀八身上的剑伤，恍然大悟，“方天剑！”
“他早死了。”贺飞道：“这恐怕是他徒弟，她偷学了我的轻功，越过你鸳迟谷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却在这里找我的麻烦……”
“简直愚蠢！”
鸳迟道人不理会他的骂声，转头看向闻玉，“女娃娃，这人可是你杀的？”
闻玉默不作声，心中估算了一下二人的实力。
要是同时对上他们，她胜算平平。
可眀玄的伤势要及时处理，若不把他们都杀了，她恐怕走不出这里，闻玉权衡之后，吐出了三个字，“我杀的。”
贺飞与鸳迟齐齐面露惊诧，这丫头小小年纪如此身手，几乎快赶上第二个天剑女魔头。
“跟我走一趟！”
贺飞抬手便要抓她。
虽然不知道闻玉与天剑女魔头有什么关系，但抓了她定能引那魔头出来！
他手还没伸利索，猛地被鸳迟道人用毒花种子打中手腕，顿时乌青一片，鸳迟将剩下的毒吞回嘴里，对贺飞喝道：“要问也是老子先来！你呆一边儿凉快去！”
“老毒夫！”
贺飞暴怒，拔剑冲向鸳迟。
鸳迟丝毫不示弱，赤手空拳和他打，一边打还一边放毒。
见二人纠缠在一块儿，闻玉拖着眀玄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忽然从树林里飞出几百只冷箭，暴风雨般直扑过来。
“什么人！”
贺飞与鸳迟齐齐惊动，望向箭雨飞来的地方。
闻玉拔剑斩断飞箭，随即听到鼓点般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几十个黑衣人从林间跳起，落在雪地上。
“抓大司马之子和夏雁然！”
上百个黑衣人齐齐拔刀，对准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