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狝,胤禟、胤礻我并未随驾,胤禩虽然表面上对胤褆恭顺,但内心一早就对这个从小欺压自己的大哥厌恶之极,所以无事也不愿接近胤褆,因此在成群兄弟里,胤禩就显得有些形只影单。
有了第一日的插曲,无论是胤褆,还是胤禛、胤祯、胤祥,便大家都不愿在围猎中,再撞上对方,因为他们毕竟是兄弟,要一再的冲突,叫好事之徒知道了,传到皇父玄烨耳中,那对他们兄弟几人都没有好处,所以虽然没商量,兄弟几人都很有默契地,在围猎时避开对方。
刺耳的哨声响起,这是负责围赶野兽的八旗都统,朝天射出的射虎骲箭发出的声音,哨声旨在通知众人,他们所有在的包围圈内发现了猛虎。哨声过后,这几日一直未动的明黄旗帜,开始朝鸣哨的包围圈移动。
方圆之内,但凡能看到旗帜移动的人都知道,身为皇帝的玄烨起驾前往猎虎,这一下无论是皇子皇孙,还是王公大臣,无不朝着哨声响起的方向靠拢,大家心里都想着,即便不够资格在皇帝面前一显身手,那也要抓紧机会向皇帝献殷勤。
远离一众兄弟的胤禩亦不例外,带着自己的属人打马转身,就朝哨声方向奔去。胤禩一行才跑出没多远,便见到在他们即将经过的小溪旁,十数个或是拉着猎犬,或手持弓箭的侍卫,在一旁林间散成一圈警卫。看这些侍卫的打扮,他们应该还是属于他们兄弟里某一个的。
胤禩不禁暗暗称奇,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中谁不是争先恐后地往皇父身边赶,怎么还有人悠哉悠哉的在这里耗。开始胤禩并不想理会这个不知进取的兄弟,直到他在经过小溪,认出玉柱,知道留在林中的是胤祯。他骤然想起一年多前,明珠曾劝胤褆去笼络胤祯,即便不去笼络,也不要与之结怨的话。胤禩即刻勒紧马缰,掉转马头,去到玉柱身边。
玉柱明明就看着胤禩经过,可突然胤禩又骑马来到自己身旁,对此玉柱是大为不解,不过这几年跟在胤祯身边,再突然事故他也都经历过,对于胤禩的回转,玉柱也只是稍微惊讶了下,便回过神来从容道:“卑职见过八王爷。”
胤禩的容貌肖似良妃,平日行事温文尔雅,再加上特意放软语调地问:“无须多礼。我只是经过,见到你们还在这,过来问问,可是出了事?你们主子呢?”听了叫人如沐春风,不过即便是这样,玉柱也不敢随便答话,只按胤祯先前交代的道:“回八王爷的话,我们家主子说这就几日累着了,这会正在林里歇着呢。”
这话叫胤禩听得,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叫累着了,在林里歇下,难道胤祯没有听到,刚才的骲箭声?胤禩抬头往林里望了好几眼,被茂密的树丛遮挡着,也未看着胤祯。既然已经回头来了,见不到胤祯,他又怎么会甘心,因此他干脆翻身下了马,直接走入了树林里。
玉柱等人也不敢真的去拦他,只亦步亦随跟在他身旁,入林不久,胤禩就见到个简易的帐篷,十四弟胤祯躺在帐篷里的矮塌上,好梦正甜。胤禩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帐篷与矮塌,在野外简单地歇个午,居然搬来了这么多家具,想必是在兄弟里,宠弟弟宠得出了名的四哥胤禛的杰作。这也是胤禩为何由心底反感的胤禛原因之一,身为兄长哪里有这般纵容弟弟的道理。
胤祯侧身躺在塌上,睡着时温顺的样子,与醒着时,眸子中总会带有几分倔强的样子,大不相同。不知是不是承自生母德妃,胤祯的肤色较其他兄弟白皙,衬得唇色殷红,看起来就像成熟的果子,叫人看久了不觉就想,上前咬上几口。
虽然胤禩刻意放轻了脚步,可胤祯依然被他惊醒了,醒过来的胤祯,眼睛微睁,顾盼间,透出几分媚意,还未清醒过来的胤祯向里挪了下,让出塌边的位置,就慵懒道:“怎么这就回来了?”
胤禩大为尴尬,站在塌边,站不是坐不是,幸亏胤祯这时已经醒了过来,方才他以为来的是胤禛,才会如此随意。这时见到是胤禩,胤祯马上就坐了起来,落地侧身理了理衣袍,又把侍从奉上的外袍披上,这才回身喊胤禩:“八哥。”
前世胤祯与胤禩这个哥哥极为要好。到了今生,因为一直跟在胤禛身边,和胤禩倒是疏远了,鲜少接触。胤祯曾不止一次,想让胤禛与胤禩,关系融洽起来,但是对此首先胤禛不感兴趣,胤禩也一直跟着胤褆,压根不给他机会。
“十四弟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没听到刚才的哨声吗?”胤禩关切地问道。
“听到了,只是我对射虎,实在不敢兴趣。”胤祯老实回答道。在这世有限的接触里,胤祯觉得,胤禩依旧是那个,对弟弟们关怀备至的八哥。
对于胤祯乖巧的样子,胤禩显然有些措手不及,胤禩看惯了,胤祯在大哥胤褆面前张扬的样子,从未想过胤祯还有这般醇厚的一面。胤禩不禁要想,会不会十四弟背地里,其实是个乖巧恭顺的孩子,只是这些年来被四哥和十三弟他们纵坏了,要是十四弟能来到自己身边,那十四弟一定能成为稳重可靠之人。胤禩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胤祯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要不是一定会告诉胤禩,这完全是胤禩的误解。
“不敢兴趣那也得去啊,既然皇父都已去了,我们这些做孩儿的,怎能不去伺候。”胤禩说完,不由分说,就催促胤祯理好衣袍,与他一同上马前往。
胤祯并未推却就答应了。玉柱在旁,眉头轻皱,止住伺候胤祯穿衣的侍从,自己亲自执起袍沿,乘着伺候胤祯穿衣的机会,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量,担心地劝道:“主子,你方才还在发烧,四爷吩咐我等在此,伺候您歇息,您这是不是就别去了。”
“玉柱你知道什么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吗?”胤祯压低头小声道。
玉柱诧异地抬头望着自家主子,胤祯则嘴角勾起,笑容可掬。
一路上,胤祯与胤禩有说有笑,胤禩一开始甚至有些得意,觉得明珠一直期望胤褆做到的事,自己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办到了,直到去到玄烨跟前请安,胤禩才发现不对,但这已经太晚。胤褆对他怒目而视,胤褆眼中的怒火,若能成真,他如今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
玄烨没留意到,这两个儿子的不对,他正忙于训示胤祯:“太医不是让你好好歇一日吗?怎么跑了来?”
“这几年过冬,母妃总说不够暖和,儿臣就想猎张虎皮给母妃好过冬。”这话事涉后宫,伺候在玄烨周围的一众王公大臣,听也只能当没听到,倒是玄烨被胤祯这鬼扯的话,勾起阵对德妃的愧疚,盘算着到底有多久没关心过德妃,怎么德妃没将这事与他提过。
不过胤祯这话骗得过玄烨,骗不了胤禛与胤祥,胤禛脸色阴沉地望着胤祯,胤祥则是副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声的样子。
此时被围在中心的老虎,早已经被一众侍卫用虎叉,折腾得筋疲力尽,经常猎虎的玄烨,看了就知,这头老虎已经再没反抗的余地,便指着那头老虎道:“朕念十四阿哥你一片孝心,好吧,这头老虎你若能猎下,那虎皮就赏你吧。”
既然皇帝都开了金口,其他人自然不敢再争,可让来得最晚的胤祯,就这样讨了个大便宜,实在是叫胤褆吞不下这口恶气。所以当他见胤祯一箭射偏时,心里是甭提有多高兴。可几乎与胤祯那一箭射偏的同时,一根射虎长箭亦由胤祥手中射出,与此同时,胤祯转头朝自己左后方的胤禩求助地望去。
胤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胤祯的目光下,想都没想就抽出根射虎长箭,弯弓射出。虽然胤祯的箭射空,但胤祥与胤禩的箭,分别正中老虎的左右两侧眼睛,中箭的老虎,挣扎过几下后,随即倒下。
玄烨扫了眼,在场的诸王公大臣,最后把目光落到场中的胤祯身上,清了下喉咙才道:“君无戏言,这头老虎的虎皮就赏给十四阿哥你了。”
胤祯当下翻身下马,跪地谢恩,周遭众人亦跟着下马,跪下高呼:“皇上圣明。”
只是这声里,有的人说得是心悦诚服,有的则是随众,更有的是愤愤不平,觉得玄烨过于偏袒胤祯。虽然没有回头,胤禩亦能感觉到胤褆吃人的目光,不过很快胤褆的目光就被胤禛挡下,胤禛从来不是个不知回报的人,既然八弟胤禩帮了胤祯,他就不会丢下胤禩不管。被回护的胤禩,不禁就拿胤禛与胤褆,这两个哥哥做比较。
恭送皇父玄烨回营时,胤祥特意骑在胤祯身侧,打量过前后无人偷听后,胤祥小声就说胤祯:“十四弟你刚才是有意射偏的吧。”
胤祯默默点了点头,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十三哥你。”
“你是想……”胤祥没说下去,不过望着彼此的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想说是什么。
要让胤禩离开胤褆,加入他们,还有办法能比,胤褆亲手把胤禩推向他们,更容易奏效。不过要不是胤祯拥有上世的记忆,熟知胤褆的性情,也想不出这样一个办法来。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兄弟人生中最残酷的一段日记,已经悄然展开了。
萝卜为了情节很头疼,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