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胤祯、胤祥中间的胤禌,突然惊呼道:“慢着!十四弟别喝那杯茶!”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胤禌,特别是坐在屋另一头的胤禟,眼睛瞪大紧紧不离自己胞弟胤禌。
原想喝茶的胤祯,这时不得不停下手,把茶碗放到一边几上,才问胤禌:“十一哥你这是怎么了?”
胤禌伸手就从胤祯手里抢过那碗茶,送到自己嘴边喝了口后,才放下茶杯笑吟吟的对胤祯说:“你这杯是君山银针,这茶十一哥我最爱喝了。”说着又转头对着那奉茶的小太监不满道:“我说这是大哥太吝啬,还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苛刻,怎么君山银针茶才奉了这一杯,剩下的就拿王府常喝的龙团茶来敷衍我们!”
胤禌没注意到,当他举杯就要喝下那口茶时,一直盯着他的胤禟,已经从自己位置上跳起,就想冲过胤禌身边,把那碗茶打翻,可胤禟才站起,就被身后的胤禩拉住,胤禩更凑近胤禟耳边小声说:“不要冲动,何焯的内侄说过,那药无色无味,并且只对身上带有金桂子阴毒的人有效,其他人吃下是不会有事的。”
胤禟双目圆瞪,回头看着胤禩,低声一字一句道:“我也记得何焯的内侄曾说过,他给宁寿宫宫女准备的药,只会叫十四弟吃点苦头,可后来替十四弟喝下那碗茶的九妹却命丧黄泉……”没等胤禟说完,胤禩已经执起胤禟的衣领,硬是把胤禟拖出屋外,胤禟被拉出屋前,回头只来得及望了胞弟胤禌一眼,胤禌正笑着与胤祯在说话,犹不知自己喝下那口茶水里,被人混入了药物,这药物乃是以金桂子幼株晒干后磨碎的粉末为引调制而成。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胤禌身上,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胤禩与胤禟的离开,胤禩直把胤禟拉到银安殿右边无人的一角才停下,站定后胤禩并没指责胤禟,只是痛心疾首望着胤禟说:“九妹的事,纯粹是场意外,当初大哥只是想借机挑拨四哥、十四弟他们与殿下的关系,可谁会想到,九妹喝下茶水前,曾吃过紫金丹,药性相冲,暴毙身亡。”
“八哥,那么多年来,我从未质疑过你半句,可到了今日,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准备就这样跟着大哥吗?对,当初是大哥鬼迷心窍想挑拨老四和太子的关系,可说到底要不是我们把何焯的内侄引见与大哥,九妹她……她也不会……”胤禟话没说完,就已经被胤禩打断。
“你说够没有?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吗?无论殿下如何看待你我,九弟你以为,若叫四哥、十四弟他们知道,九妹因我们而死,他们会放过我们?你想想索额图他的下场!”胤禩对胤禟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从未说像像今日这样的重话。
胤禩自问不是不顾兄弟情谊的人,可在这冷酷的宫廷当中,他若不努力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谁会对他多加眷顾,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胤祯,胤祯虽刚一出生便被当做妖魔,在宫中受尽冷眼,可胤祯尚有兄长提携,更有生母庇护,德妃身为四妃之一,能为胤祯做的,绝对比他的生母卫氏,能为他做的来得多。
胤禩的生母卫氏自从生下他,便再无所出,在他长大前,在后宫中一直是默默无闻,要不是他成年后,娶得贵妻郭络罗氏,得到安亲王一系的助力,又因聪颖蒙皇父器重,才得以出头,生母卫氏母凭子贵,得以晋封为妃。
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抓住现在的一切,他不能把自己努力多年的付诸东流。因此不能怪他心狠,试问胤祯这做弟弟的,何尝不是这样对付那些挡路的敌人,谁让他们生在天家,天家无骨肉,这是情非得以。
望着自己八哥胤禩,有那么一刹那,胤禟竟觉得有些认不出胤禩来,但没容他们再多说,王府总管已经从另一头找来,胤禔父子终于由宫中退了,可轿子还未回到,就有前引的侍卫回到,催促众阿哥出正门接驾。
让他们兄弟出门接驾,这必然不是接胤禔父子,开始胤禌等人纷纷在猜,是不是胤禔乘生日之便,请旨接惠妃出宫玩一日,胤禩就知道胤禔绝不是请旨接惠妃出宫,等仪仗来到,便可见一顶明黄大轿,由阿司门抬入,兄弟中顿时沸腾起来,谁都没想到,贵为太子的胤礽,今日竟会亲临直郡王府。
一个小生日,竟引得当朝太子驾临,即便在皇子当中,这亦是极风光的事情,可陪同胤礽一并回到的胤禔,就不是这样想。原本好好一个生日,他会在银安殿接受门下诸官叩贺,可如今太子亲临,银安殿自然由太子升座,受在场诸皇子及众官礼,他这个正主却要避到偏殿受礼,这是何等委屈,根本就称不上风光,反倒像是胤礽在和自己过不去。
一番番仪注过后,胤禔逮了个空,回到自己所居的主屋,胤禩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两兄弟一见,彼此望了眼,没等胤禩问,胤禔已经主动道:“别提,今日可真是倒霉。在乾清宫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遇到老二,还让他给缠了,跟了回来。”
“殿下来了,其实也无妨,不过既然殿下也在,大哥,我们今日是不是就先别试探十四弟了。”胤禩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之前胤禟的话,还是真的忌讳胤礽才这样说。
胤禔烦躁的绕了个圈,望着北墙填漆条案上的青花瓷梅瓶,沉思了下说:“不,一切按原定行事。”
“大哥……”胤禩原想再劝,胤禔摆手让他住口道:“错过了今日,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要老十四真的中过金桂子的阴毒,那他和老四在飞来峰那夜,必定不像他向皇父说得那么简单,这是一次扳倒老四的好机会,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胤禔斩钉截铁般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才出房门,就见到自己的管家气急败坏跑来,气还喘过来,院中又进来了几人。走在最前的是应该身处后院的郭络罗氏,胤禩哑然地望着自己的嫡妻郭络罗氏,也不知是先提醒自己这嫡妻,这里是直郡王府,不比他们自己府里,任郭络罗氏随意进出二门,还是问嫡妻为何出现在这里。
“大哥你把殿下带回来,是来搅我局的吗?”郭络罗氏劈头就问。
胤禔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惟有问:“弟妹此话怎讲?”
“府内厨子辛苦多日准备的宴席,全都被殿下命人给撤掉了!殿下赏的数十席宴席,已经在正殿摆上,就连席上用的碗筷,也是殿下命人由宫中带出的。”郭络罗氏越说越气愤,直觉自己多日来的辛劳,全都白搭了。
“你说什么!”胤禩愕然道,问完以后,胤禩脸上血色尽褪,站头望着胤禔。胤禔那里还有心情理会郭络罗氏,快步就朝银安殿方向走去,胤禩也顾不得郭络罗氏了,马上跟上胤禔,郭络罗氏被他们丢在身后,从未被胤禩这样对待过的郭络罗氏,一下愣在了当场。
回到银安殿,高坐其上的胤礽,站起笑着就命胤禔入座,位次在他左侧,能与胤礽平起平坐,这又是一项殊恩,可是胤禔心中是恨得牙齿痒痒,他精心布置多日,引胤祯上当的局,就这样被胤礽不着痕迹地给破了。
这一次生日宴,恐怕是胤禔有生以来吃的最不痛快的一次。而坐在他们下首,落后于其他阿哥很多来到的胤禛,在胤禔不注意时,朝胤礽投去个感激的眼神,胤礽只对他微微一笑,便回过头去继续劝胤禔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故事比较充实,有时候会写描写一下其他阿哥,亲们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