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繁锦疼痛得惊呼出声,眉头也因为那股突如其来的钻心的疼痛而紧紧拧起。
“不准走。”
唐敛从她脖子间抬起了头,对准她的耳蜗,动作和语气粗虐霸道,他声音低沉,夹杂着他特有的狠劲。
似乎她要是不从,他就要咬开她的动脉,那种阴冷,就像来自地狱深处的,睁着鲜红瞳仁的野兽,威逼着她。
夏繁锦下了一跳,整个人都怔了。
她见过发怒的唐敛,却没见过这个狂暴充满着阴森戾气的唐敛。
“唐敛……你疯了!”夏繁锦紧紧了闭住了眼睛,只想快点逃离这束缚。
“是,我疯了,满意吗?”他声音低哑的一笑,“现在……你再走啊。”
他似笑非笑的,用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抱住她的肩膀,狠狠的将她困在了自己怀里。这下,她还要怎么走掉?
夏繁锦只觉得全身一颤,眼眶里那种无奈和闪烁,她不敢去深究。
身后的唐敛,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身上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往她的身体里运输。
“看你怎么走……”
他嘴里还在重复着这一句,然后将她箍得越来越近,将自己的力道也加诸在了她的身上。
夏繁锦觉得有些怪异,而且,她快被他勒得不能呼吸了
“唐敛!你……”
她伸手去拉扯他的手臂,没想到一往上,竟然摸到了一片温热的濡湿……
夏繁锦之间倏地一颤,迟疑着,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抽回,蓦地,指尖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夏繁锦瞳孔中骤然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嘴巴张了张,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唐敛……”夏繁锦弱弱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唐敛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那般的阴狠和气势,就像是虚弱的低喃,也不知道他还清醒着还是意识已经在流失。
“你流血了!”夏繁锦尝试再次用手去摸了摸他的手臂,更多的温热的鲜血将她的手染成了一片红色,黏稠而刺目。
他受伤了,而且不是轻伤。
甚至,他带着伤,喝了那么多酒!
“疯了,疯了……唐敛你一定是疯了!”夏繁锦大急,想要挣脱开他,却发现他将自己抱得死紧,就像铁圈一样禁锢着她。
“你他妈快点给我放开!”夏繁锦急的哭出了声,声带都在颤抖,这种时候的惊慌和无力,才是填满她理智和心智的东西!
唐敛已经没了回应,而且整个人的体重也开始往她身上加注。
“夏繁锦!”
突然林泽秦他们的声音传来,夏繁锦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了救命的木筏。
“快点来帮忙!”她激动的喊着来人,抑制不住颤抖的手也去试图扳开唐敛的双臂。
他抱得太紧,最后还是林泽秦几个人合力将他的手扳开。
夏繁锦猛地转身,身后另外几个男人正支撑着他。
凌肃沉着一张脸,低声骂了句:“作死的男人!”
夏繁锦将手伸到他手臂和肩膀的位置,发现他不仅是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被黏稠的血打湿,连后背肩胛处,竟然也是一片暖热。
夏繁锦往后一摸,果然,有纱布的形状,他的背也受了伤。
她的视线缓缓往上移,唐敛此时一脸的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夏繁锦忘了自己手上还有血,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从来没有见过唐敛受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更没看到过这般虚弱的他。
她的脸颊被自己手上的血抹花,一片血痕沾了一脸。
他目光锋利的眸子紧闭着,眉心紧拧。
夏繁锦呆呆的,有些失焦的眼神停在他脸上,忍不住颤巍着轻喃:“这个神经病……”
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抽走了一般,整个人想中了魔怔。
林泽秦正说快点将人送到医院去,突然,唐敛缓缓睁开了眼睛。
臻黑的眸子,仿佛淬了墨,深,不可见底。他半睁开眼睛,盯着面前一脸狼狈的夏繁锦,唇角勾出了邪肆的笑,“小骗子,还敢说不在乎。”
他似乎极其的享受夏繁锦现在的样子,骤然推开了扶住他的林泽秦等人。
往前一倾,捧着尚在状况之外的夏繁锦的脸,吻了上去。
不似以往的粗狠掠夺,更提不上温柔,他只是单纯的咬住了她的唇瓣,知道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夏繁锦伸手奋力的捶打着他,他才放开了她。
松开夏繁锦的一瞬间,唐敛轻拧着眉头,咳嗽了一声。
夏繁锦本怒瞪着他,见他皱着眉难受的咳嗽,以为是刚才自己捶到他的胸了,脸色一变,想去查看他的伤口却又不敢动他,害怕弄得他更难受。
他刚才咬破了他的唇,嘴角还染着一丝她的血,他却有些艰难的抬起手。
“你别动……”夏繁锦急急的想要让他不要动,他却抓住了她的手,用另外一只手,在她唇上一擦,撩了撩嘴角,颇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惩罚。”
他说完,将夏繁锦的手握得死死的。
————
唐敛在进行伤口处理,刚才那些人中,只有林泽秦和杜逸笙两人留在了医院,他们在旁边抵墙而站。
夏繁锦坐在医院的长廊上,怔怔的眼神盯着前方洁白的墙壁,手却交握着,搓着手心里已经干了的血迹。还有那几乎残留在手心的温度。
唐敛昏迷前将她的手攥的极紧,林泽秦他们没办法,只有到医院的时候才强行扯开了他的手。
夏繁锦心乱如麻,林泽秦和杜逸笙都在这里,她却许久没法开口询问他们唐敛的事。
她怕自己听了心软,彻彻底底的心软。
刚才一时间她因为担心,完全失去了心神,将自己突然无措的情绪都表露了出来。
现在尤想起唐敛那句‘还敢说不在乎’,她心惊胆战!
不在乎?是在骗谁,又是在麻木着谁?
她到现在也只敢嘴上说一句不在乎而已,真正遇到像刚才那种情况,一切都暴露了,瞒不过别人,也瞒不过自己。
她无力的将手指插进发丝,闭上了眼睛,不想去感受周遭的一切,甚至想将如今心中的不安和颤抖都排出自己的脑海。
林泽秦和杜逸笙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这种糊涂账,只有他们当事人自己理清,才会得圆满。他们,真的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
反正刚才夏繁锦眼里的焦灼和紧张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感情里,谁又真正放得下谁。
他们也是多少有过经历的人,都懂,不用说。
过了会儿,夏繁锦手机响了。她有些疲,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是顾婉。
她强撑起精神接了电话。
“繁锦,你在哪儿啊,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吗?”顾婉声音显得焦急。
夏繁锦无力的勾了勾唇角,终于也体会到一次太晚没回家,家长打电话来催的感觉了,可她现在却提不起那种兴奋劲。
“唐敛出了点事,我在医院。”
顾婉一听,沉默了半晌,“要我过来吗?”
“不用了,”要让她过来的话,她早就打电话了,她看了看旁边的林泽秦和杜逸笙,现在来的话……也不合适。
“我在这儿就好了。”
“你一个人在那儿吗?”顾婉还是不放心的问。
“不是,他的朋友也在这儿,你不用担心。”
讲完电话,夏繁锦将手机放回包里,隐约感觉到旁边有两道视线。
她没有去看,只是垂了垂眼睑,犹豫了些许时候,吸了口气才问:“唐敛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
杜逸笙薄唇紧紧抿着,看了眼夏繁锦,思忖着什么,眉心也拧成了川字。
“在美国的时候,三十号那天,谈事情的时候被仇家袭击,”杜逸笙回答,说完,他想了想,才又补充了一句:“本来躲得过的,好像是分了心。”
夏繁锦心跳漏了一拍。
分心?
他们在那种敏感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了吧。
她心乱如麻更甚,所以也没有去深究,为什么杜逸笙要将日期都说得那么清楚,也不及多思考,为什么说完后要补充那么一句。
因为她早就因为杜逸笙的话乱了。
她起身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便从两人身边走过。
林泽秦和杜逸笙看着她脚步有些繁重的走远,到了前方护士站旁的一个拐角,往左拐了进去。
那是另外一条走廊,也连着病房,却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这两人什么时候是个头……”林泽秦烦躁的皱了皱眉,唐敛这段时间因为慕家和唐晋的事都要分不开身了,‘组织’也面临着外压。
偏生在这个时候出了这茬子。
林泽秦掏出烟盒,拿了支烟点燃,递了一支给杜逸笙。
杜逸笙,“我不抽了。”
“改邪归正了?”林泽秦颇为意外的挑眉。
杜逸笙笑了笑,脑海中,是冯嘉娜躺在身边,不满的看着他手中烟雾缭绕的香烟的模样。
夏繁锦走过拐角,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她径直朝着那扇窗走到了尽头。
一股冷风吹过,她裹紧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