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各脉的弟子都依旧聚集在了齐天台之上,明明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开始比试,可各个擂台之下早已围满了旁观的弟子。
江小枫和众位师兄站在七号擂台的外围,并没有急着进去。其他的人都是谈笑风生,更有一些人对昨日的比试感慨良多。
说来也是奇怪,虽说经过了两场比试,可是江小枫仍然非常紧张,喘气有些困难,就仿佛胸口上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也会这般心情吗?”
江小枫正在想着,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小枫!”
方菱一路小跑过来,也不顾别人的目光,拉起江小枫的手臂,边走边道:“快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小枫稀里糊涂地被方菱拉到一个僻静的所在,正要发问,只见她然后踮起脚左右张望了几下,目之所及,尽是些奇花异草,并无半个人影,这才停下脚步,道:“就在这吧!”
江小枫见她如此谨慎,弄得神秘兮兮的样子,奇道:“师姐,你想要对我说什么啊?”
“这个嘛……”
方菱低着头,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哎?!”
江小枫看睁大眼睛看着她,不禁感到莫名其妙,这落落大方的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嗫嚅?
又过了片刻,方菱才缓缓抬起头,小声道:“你得先答应我,不准对任何人说,就算是我爹我娘都不许说。”
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如天边的红霞,美丽极了。
江小枫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竟然有些入迷。
“喂!”
方菱见他半天都没有反应,嗔道:“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啊?!好,我答应。”
江小枫连连点头,生怕她又不说了。
“那你自己再说一遍。”
方菱还是不放心。
“好。”
江小枫郑重其事,一脸严肃,把刚才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绝不对任何人说,就算是你爹你娘也不说。”
方菱这才放心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小枫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你说……”
方菱用芊芊玉指卷着鬓发,又停顿了一下,双目溢光,笑盈盈地道:“如果我有意输给苏师兄,他会不会领情?”
此言一出,江小枫全身大震,如遭电击,全身沸腾的热血骤然凝固,凭空而生的寒意穿肌透骨,一直凉到心底。
“小枫,小枫?你快说啊!”
方菱急切的催促他。
江小枫缓过神来,感到欲哭无泪,只得干干一笑,沉声道:“我不知道。”
“哦,好吧。”
方菱见他有些古怪,知道一定是生气了,自己心中也是不快,当即冷下脸来:“那就当我没说过。”
江小枫觉得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又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和他会有一场比试?”
方菱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从枝条上摘下一片绿叶,慢慢撕碎,说话也显得心不在焉:“那当然了,这次我胜过你,苏师再胜过龙湖峰的张师姐,我们就有机会比试了啊!”
江小枫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这句话却透出得意之色,他听在耳中,只觉得气上心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好了,我先回去了。”
方菱把手中的碎树叶抛向空中,见其洒落如雨,然后拍拍手心,快步走开。
江小枫直直的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紧紧咬住牙齿,在心中愤然道:“我不但要胜过你,我还要胜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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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枫何在?江小枫何在?”
台下的裁决长老高声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江小枫的影子,一众旁观弟子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比如害怕了啊等等。
“哎?不对啊!”
伊春雷看着台上的方菱,拍拍脑门,奇道:“刚才小师弟不是和方师妹一块走的吗?现在怎么就她一个人回来了?”
叶千刃负着双手,面容肃穆,淡淡地道:“不急,再等等。”
方菱拧起眉来,放眼望去,只见江小枫正微低着头,不急不慢地向这里走来。看那慢吞吞地样子,她突然想跳下台去把他拽上来,但是心中一动,又忍住了。
江小枫面无表情地走到外围,用力将当着自己去路的人拨到一边,强行挤了进去。
“哎!他怎么这样?!”
一个被挤到旁边的人再抱怨。
“算了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别人在劝他。
江小枫就这样如若无人,一直挤到擂台前。
伊春雷刚看到江小枫,急忙上前一步,抱怨起来:“小师弟,你上哪去了?!我们……”
江小枫就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看他,缓缓地从身旁走过。
“这……”
伊春雷吃惊的看着他走上擂台,然后回身对楚誉道:“小师弟这是怎么了?”
楚誉看着江小枫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原因。
“比试开始!”
等裁决长老高声喊过,方菱也不多说什么,先行作礼,紧接着就祭出了黄澄澄地法宝——“金虹剑”。
江小枫面色阴冷,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就仿佛对方是一个的陌生人。
方菱知道他还在怄气,也不正眼相看,冷哼一声,双手握出一个剑诀,那仙剑在霎时间豪芒暴涨,金光万丈,就如新日初升一般,从她身前缓缓地飘向半空之中。
方菱面容沉静,樱唇轻动,一段咒语念毕,那“金虹剑”已经变长数倍,金芒闪动之间,光彩夺目。
江小枫抬眼望去,见其傲然凌空,这等熏天赫地的气势,就恍若神明降世,俯视众生,让人望而生畏!
台下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动容,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萧秦,也不禁心生感叹。
“一次凝聚这么多的真元,莫不是想要直接分出胜负?也真是太小看我了。”
江小枫在心中冷笑之际,那柄金黄巨剑也已刺碎了山风,挟带威猛之势疾飞而至,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将他劈成两半!
此时,江小枫目光骤聚,反手拔出“隐龙剑”,猛地向斜上方挥出,划出一道血红色的残影来,远远望去,就好似一盆殷红的血水泼洒在了半空之中。
剑影呼啸,迎空而上。
与此同时,“金虹剑”也破空而来,就像是抽刀断水,在眨眼间便将月牙状的剑气斩为两段。
江小枫知其厉害,不敢硬接,身影闪动之间,已经向左前方飘出了一丈多远。
“轰!”
一声巨响传来,他只感觉双脚大震,整个擂台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回头望去,只见刚才所在之处已经腾起了大团的尘雾。
这一击,足足毁去了擂台的一个方位。
这是要命!
江小枫看在眼里,心中一冷,不知道为何,突然间产生了想要放弃比试的念头。
什么得到众位师长的认可,什么继承镇派之宝,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嗖!”
就在这时,从碎石之中豁然窜出一道金光,在半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飞落在方菱手里。
她也毫不留情,身影闪动,挥剑向江小枫斩来。
剑芒闪烁,灿烂无比,那曼妙的身姿就如出尘仙子在翩翩起舞。
江小枫似看得痴了,竟然无心抵御。
“如果我有意输给苏师兄,他会不会领情?”
这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回响起来,江小枫似在梦中惊醒,全身热血沸腾,再不迟疑,猛地挥剑相迎。
“咚!”
红黄两道剑光狠狠地撞在一起,就像是两只拼死相搏的猛兽,在撕咬,在咆哮,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的喉结咬断。
“我一定要胜过你!”
江小枫要紧牙齿,在心中大喊,隐龙剑仿佛有了感应,在“嗡嗡”作响,暴涨的红芒在片刻之间就将金光吞噬殆尽。
“呃!”
方菱痛苦地呻吟起来,同时被一股大力弹了出去,转眼间就已退回原地。
她将手掌按在上下起伏的胸口之上,紧紧看着江小枫,待疼痛稍退,咬紧下唇,暗道:“小枫,不要怨我,我不能输给你。”
想罢,方菱手腕轻转,抖出一个碗大的剑花,将“金虹剑”直握在自己的身前。
江小枫看在眼里,突然回想起几年前的情景,心中一动,忖道:“这莫非是……”
此时,方菱左手握出剑诀,食、中二指由下至上,在剑身上轻轻抹过。她口中喃嚅,轻念咒文,仙剑金芒更盛,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片刻之后,方菱飘身而起,浮于半空之中,仿佛要与整个苍穹融为一体。
燕然见状,脸色顿变,大声喝道:“菱儿!不可放肆!”
方菱在半空中听到了她的告诫,却充耳不闻,缓缓地闭上双眼。
千丝万缕的华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尽皆汇聚在了“金虹剑”之上,这一刻,她好似与仙剑合而为一了。
金芒越来越盛,聚气成形,在方菱两臂之后凭空的生出了一对金色翅膀来。她抬头,望天,就恍若金凤朝霞!
方菱感觉到天地之间纯正的元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把自己的身子涨得几乎都要破裂开来。
台下的所有弟子都痴痴地看着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叶千刃看到这般景象,右手骤然攥紧,身体微微前倾,似要做出什么动作,却又停了下来。
江小枫抬首相望,只见她就似金色威凤一般,俯冲而下!
这样的威势,竟然毫不留情。
江小枫已经看出,这就是令她以引为豪的‘游凤冲鸣斩’,当即冷冷一笑,催动“隐龙剑”,在头顶急转,凝成一个亮红色的太极图案。
云清茹把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目光如水,如果可以,她宁愿为他承受这一切!
“轰!”
响声震耳欲聋,好似山崩地裂!
气浪如涛,汹涌而至,道行高一点的弟子勉强能稳住身形,至于道行低的,无不人仰马翻,弄得狼狈不堪。
此时,其余八个擂台之处,不管是正在进行比试的,还是旁观者,尽皆怔住,惊愕地看向这里。
云清茹最先回过神来,心头一跳,拼命地向中间挤去。
烟尘滚滚,石屑纷飞,过了好一会,众人才渐渐恢复视线。
之前的擂台已经坍塌,碎裂成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方菱站在一块碎石上,手持仙剑,呆愣愣地看着爬在废墟中的江小枫,面色惨白如纸。
围观的一干人等都中动也不动地怔在原地,止住了呼吸,原本喧闹的齐天台,在一瞬间静止下来。
“呃……”
江小枫感觉到全身疼痛无比,仿佛已经没有完好无缺的骨头了。他动动双手,费力地抬起头,然后用四肢支撑着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的头发很凌乱,脸上、手臂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身上干净的黑布长衫也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江小枫面无表情,双眼黯淡无光,艰难地迈动脚步,向叶千刃走去。
一步。
两步。
……
这段距离很短,又好像很长。
“小枫!”
方菱此刻终于回过神来,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江小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甩动手臂,从她的手掌中挣脱,依旧缓步向前。
方菱没有防备,踉跄的向后退出两步,这才稳住身子。
“小枫……”
这一回,她好似在自言自语。
云清茹强行挤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双眼中立刻开始泛酸,很快就噙满了泪花。
叶千刃双拳紧握,面色铁青,看着他正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心中充满了愤慨。
江小枫全身都在颤抖着,他紧紧咬住牙齿,强忍着剧烈地疼痛感,踏过一块块碎裂的青石,终于走到了师父身前。
这一刻,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师父,弟子输了……”
江小枫双眼发红,就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只是,流泪的不是眼睛,是心。
“别说了!”
叶千刃显得有些激动,立刻从怀中摸出一粒黄澄澄地丹药,塞进他的口中。
一道青芒亮起,朝向偏殿的方向飞去,众人定睛一看,叶千刃和江小枫竟然一同消失于无形。
楚誉和伊春雷等人随后赶至,见门扉大开,正欲进去看个究竟,谁知突然从殿内刮出一阵大风,木门随即关闭,把众人阻在了外面。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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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初期打斗真心难写啊!哎,笔力不够,我会尽量加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