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桐语芊微挑眉,而后轻笑,“那唐少觉得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我的姐姐可只有一个……”
姐姐?
呵。唐少谦冷笑,面带讥讽,“桐小姐也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怎么?你现在已经不否定了么?”
“为什么要否定?”桐语芊笑着反问,一点都不在意唐少谦语气里的讥讽和冷意,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她了,为何不利用?她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少谦面上的冷意更甚,“难不成桐小姐以为,有了这个筹码,我就不敢动你了?”
“姐姐还在昏迷中呢,姐夫你都不想着给她积点德么?”这样阴狠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也真的应了那句蛇蝎美人的称呼。
唐少谦面色一沉,目光冷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长大以后的面容和她起码有八分相似,可两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桐语芊见时机差不多到了,捋了捋额前的发,语带轻佻的说:“姐夫,姐姐醒来是不会希望看见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所以呢?”他冷笑,目光森然。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大着胆子一字一句的说:“乔家的产业,我要你手上四成的股份。”
四成……呵,口气还不小,唐少谦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里,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笑容邪魅而危险,桐语芊得废很大的劲儿才能阻止自己想要畏缩的心态。
两人对视着,竟是谁也没有让步,良久,唐少谦才收回视线,一字一句的开口:“成交!”
她嘴角的笑容还未扩出弧度,便听他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所以,最好不要有任何小动作。”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便嗖的一下冻结住了她,她哆嗦着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的怯弱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这个男人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可怕,如果不是乔语晨和她的关系摆在那儿,她大概早已死了千百次。
可谁都没料到乔语晨会失忆,她醒来以后忘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在桐语芊的计划之外,而唐少谦的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四成的股份至今未能实现,她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老虎头上拔毛,只能折中找到了乔语晨,这个女人看见她的时候只是惊讶的看了好一会儿,过后便收起了自己的感情,和以前一样温婉而无害。
可她讨厌现在的她,笑容纯净的仿佛从未受过污染,凭什么她就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她就要承受那些莫须有的压力和责任?
桐语芊内心的阴暗面逐渐扩大,她过的不好,别人也休想得到安宁,那天,她又特地去了唐氏,恰巧唐少谦也在,没料到的是,乔语晨之后也出现了。
这个安排真是巧妙,省了她好多的麻烦,能看出来唐少谦那一瞬的紧张和不安是发自内心的,她心里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似乎能让那个女人露出受伤的表情便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她失忆了,而她便有了更多的机会给她重塑记忆,她约她在外边见面,唐少谦最后逼不得已的告诉了她实情,她是她的妹妹,哈哈,是她父亲在外面风流留下的证据。
这个炸弹怎么样呢?
一向尊重的父亲年轻时竟然也背着自己的母亲犯了错,失忆之后的人再一次感受这种重创,感觉应该很刺激才对吧?
桐语芊笑出了泪,妖娆而妩媚。
乔语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怜悯而可悲,她厌恶这样的眼神,更是讨厌这个人,凭什么她就能得到父亲所有的关怀呢?而凭什么她就能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而她呢,就只能背着私生女的身份一辈子苟活着。
命运不是她能选择的,可是如果能改变,她为何还要默默无闻的忍受这一切?
就在她想着再次报复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又突然的离开了她的视线,离家出走么?
这么可笑的事,她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去看唐少谦的表情,结果却被这个男人那种凝重的悲伤给慑住。不是说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么?
还有高寒,她知道他回来以后偷偷的去看过他,一个人开了一家小酒吧,生活似乎过的还不错,她没去打扰他,却不代表他不会上门来找她。
高寒的意思很明确,她就算有什么计划也必须马上住手,她当然不会听他的,这个男人管制了她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她不想再听他的话,她有自己的思想,她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一味的迎合别人。
高寒的眼神也冷的吓人,至少她从来没看过他用这样充满恨意的眼光看她,就算当初她害他丢了一条腿时他也不曾这样对她,可现在,他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失忆了……”他的声音很苦,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很有可能还会失明!”
这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直到现在都还重重的停留在她的记忆中,这人,不是和她说笑的吧,可为何,心里会有种莫名的情感从深处流露出来。
她想哭,却发现眼睛干涩的厉害,想要惊声的尖叫,却发现喉咙根本没办法控制发声。
她就这样跌坐在地上,呆愣的回味着他方才说的话。
唐奕来找她,看了她的样子以后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大哥也和你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什么时候手术?”她听见有一个声音艰涩的响起,辨认了半晌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声音,可是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这般的难听了?
唐奕有些讶然,不过还是告诉她,“明天下午!”
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二十……
红色的手术灯高高的亮在头顶,仿佛在所有人心里放了一盏灯,可这盏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都要让人不安。
唐少谦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让人不安的白色的恐怖的气氛。
上午求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下午便是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直愣愣的守着红色的手术灯。
没有让任何人陪,只是让人封锁了医院过道里的所有出入口,他不想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人出现打扰他此时的情绪。
“爸爸……”铭析的小手攀上他的脸,轻轻的摸了摸,“爸爸不要哭……”
哭?
他愣住了,迟疑的摸上自己的脸,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液体,确实是从眼眶掉出来的。
怎么会哭?他自己都有些疑惑,可感情到这里了,却由不得他再去隐忍,有些苦笑的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将这个小家伙一把抱进怀中,铭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笨拙的安慰着。
是有多久没哭了?他有些迷茫的回忆,似乎从自己有记忆以来便没有再哭过,现在的情况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
“铭析……”他轻轻的出声,手掌抚上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我们一起给妈妈加油好不好?”
铭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着趴在他的肩膀上,“妈妈就算把铭析忘了也没关系,只要妈妈可以好好的。”
小小的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这些话,他听的心中微苦,却只能更紧的将孩子抱在怀中,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手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的心情比当初的等待还要复杂,他相信jone,相信她,却不知道这份相信是否能抵过失败的百分之八十。
他根本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头一次感到害怕,心里没底便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他迅速的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扇门,可手术室的灯还没熄,出来的只是一个小护士,匆匆的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发问便又匆匆的离去。
他想要问的话就这样哽在喉咙口,一时酸涩的难受,“爸爸……”铭析蹭了蹭他的脖颈,小心翼翼的趴在他的颈项间,“妈妈会没事的,对么?”
没有人告诉他妈妈究竟怎么了?大人们只说妈妈生病了,需要休息,他要乖,不能让妈妈操心,可是妈妈都进去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呢?
他最近很听话的,吃饭读书睡觉都很听书晴奶奶的话,也没有再吵着要妈妈,所以,妈妈能快点出来么?
铭析现在,特别特别的想她。
唐少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的话,只是搂紧了他的小身子,汲取这微弱的温暖,父子俩就这样互相拥抱着,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头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是如此的漫长,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啃噬着他岌岌可危的心脏。
莫若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墙头的时钟,而后转向一旁的霍云啟,“喂,你说,手术会成功……吧?”
霍云啟斜睨了他一眼,“你最好把你的‘吧’字去掉!”
莫若立时闭嘴,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不也是担心过头了么,你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莫若,你是不想活了么?”霍云啟警告的声音再度响起,莫若索性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乌鸦嘴,委屈的看向对他横眉冷对的霍云啟,还瞪,人家这不是闭嘴了么?
手术进行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啪’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唐少谦哗的一声站起来,神情肃穆的盯着紧闭的手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