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单的二流客栈,本来白皙的墙壁,早已被一层乌黑的颜色所笼罩。肮脏邋遢的地面,丢弃着很多的果皮纸屑。一位身着一件早已洗的灰白衣服,且衣服上打着许多密密麻麻的补丁的小二迎面冲着进入客店的苗阳、许若君冷笑不已。小二引着苗阳朝柜台方向走去,苗阳用眼神示意许若君在门口等候片刻,然后径直走向柜台。
柜台处,掌柜单手托腮立于柜台内部,面对眼前的苗阳置之不理。小二连忙冲着苗阳陪笑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啊。我们掌柜……”小二用眼神瞥了一下掌柜的脑袋,轻声说道:“我们掌柜的脑袋最近被门挤过,这是留下的后遗症。见人了总是爱答不理的,还请客官见谅见谅。”苗阳冲小二微笑,并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谅解。
苗阳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微的提高了稍许说道:“掌柜的,两间上房。”掌柜慢悠悠的挪走,本来支着腮帮子的手,整理下衣服后。用一种悲鸣的声音,讽刺道:“客官,你觉得本小店会有上房给你们吗?如果想要上房,上别家去。我们这只有下等房间,而且只给下等人居住。”掌柜此话一出,苗阳有些愕然了。一旁的小二连连陪笑道:“这位客官,您别着急。您看我们掌柜的多么不会说话……”小二扒着比他高身子还略高一头的柜台,在掌柜耳边嘀咕半天后。掌柜挪动懒散的身形,慢慢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两个写着人字的木简递给了小二。
小二接过木简,对苗阳微笑道:“这位小哥,请跟我来后院厢房吧。”苗阳向门口的许若君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小二,然后紧随小二的步伐,朝后院走去。
后院,小二引着苗阳和许若君来到了院子右角落两间紧挨的房间。随即打开了一间推门进入,苗阳跟着进去后。只见小屋子,虽说一切设施皆已老旧。但剩在干净整洁,小二说道:“这间房子,就给姑娘住吧。”苗阳点了点头,询问道:“许姑娘,您就在这间屋子将就一晚吧。”许若君暮然的点了点头。小二关闭了许若君的房门,引着苗阳走向隔壁的那间。这间房子和另一间的状况,基本一样。小二说道:“客官,这是您的门牌号。你们在出客栈的时候,把这个牌子交回刚才的柜台就可以了,然后我们会派人来打扫卫生。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再把号码牌从新取回来就可以了。”苗阳施礼道:“有劳小二哥了。”说完,从怀中取出两文钱,递给了小二。接过钱后,小二笑眯眯的离开了。
苗阳打开被小二随手关闭的房门,敲了敲许若君的房门。问道:“许姑娘,您睡了吗?”屋内,传来许若君的回话:“没呢,门没锁。你自己推门进来吧。”说罢,苗阳推门进入。只见许若君坐在一张破损很是严重的凳子上面,把身上的包袱解开,清点着为数不多的辎重。苗阳说道:“许姑娘,连日来的奔波应该已经很累了吧。等下许姑娘洗漱完毕,就请休息吧。小可,就不多加打扰了。”许若君答道:“恩,知道了。”说完,苗阳关门,退了出来。屋内,许若君眼角双眼含泪,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回到自己屋内,苗阳躺在久违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之内,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熟睡中的苗阳,被一阵很是轻微的声响多惊醒。漆黑的夜晚,苗阳争着两个浑圆的眼睛,精神及其集中。屏蔽呼吸,静静的听着声音的方向。
喀喀喀……又一阵脆响传来,苗阳这次听准了方位,轻喝:“人在房顶上。”苗阳摸了摸右手边的剑,一个纵身。伴随着门的开启声,苗阳纵身跃上房顶。房顶上,只见一黑人。背着一把金黄色的利剑,头戴黑色头罩。把头整个包了起来,就露出一双摄人的眼神。苗阳刚飞身上房的那一瞬间,黑衣人早已横剑持于手中和苗阳对视而立。苗阳手持剑鞘,指着黑衣人问道:“夜半三惊无人时,不好好的在家睡觉。却跑来这本来就荒芜的客栈,难道要当梁上君子。”黑衣人冷呵道:“就算我当梁上君子,那阁下也不必直接兵戎相见吧。”苗阳还剑抱于胸前,说道:“呵呵,阁下深夜造访。手持利剑,一身黑衣,就连那平日里风吹日晒的脑袋都弄了一层黑巾包裹,而且那黑头巾也太薄了吧,我都看到阁下的面容了。”苗阳自嘲道:“我想一定并非是为了鸡鸣狗盗之事吧,如若那样根本不需这种行头吧。俗话说得好,月黑风高杀人夜,而且在这本来就没有月亮的夜晚,浑身被一身夜行衣包裹,就连脑袋都裹上了。我想阁下一定不是,准备赶夜路,扮鬼访亲友吧。一定是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前来的吧,例如杀了我。”蒙面人呵呵笑道:“兄台,真是抬爱。不过兄台,确实有句话说对了。我就是为了夜间访友才穿成这样的,而且访的还是故友。”苗阳说道:“嘿嘿,今天我不管你访谁。但是今天你却出现在了许姑娘的房顶之上,而且一身夜行衣打扮。虽说我已有八分能力,可以猜出你是何人,但是对于你这种人,根本没有多费口舌之事。”苗阳左脚微点,纵身跃起。同时苗阳脚下的瓦片应声碎裂,手中的剑鞘脱剑直飞向黑衣人方向。虽说苗阳并没有察觉脚下的瓦块破裂,但处于不远处的一直观察苗阳一系列动态的黑衣人却看在眼中。
黑衣人依然横剑立于手中,并没有准备持剑相拼的意思。眨眼间,苗阳以来到黑衣人面前。手中利剑由黑衣人左脸面颊斜着向下砍去,黑衣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却轻易的避开了苗阳这一剑。当苗阳一剑刺空的同时,迅捷的再次朝黑衣人面颊左右各刺了三四剑,但都被黑衣人躲了过去。苗阳在愣神的片刻,脚下运起轻功,飘离黑衣人两丈开外。苗阳心里嘀咕道:“好俊的功夫啊,以我的剑术。一般的江湖恶霸根本就敌不过三招,可是眼前这黑衣人根本不动一下。就轻而易举避开自己数次的攻击,武功何其高强啊!从他手中的剑看去,他应该就是一直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啊,虽说他一直头戴蓑笠,但是年龄一定不会太大,但是这武功底子?”想到这里,苗阳目视着黑衣人,思虑道:“我不能轻易再出手。因为说不定,自己盲目的出手,会造成更多的破绽,使黑衣人一举拿下,那倒是许姑娘岂非有危险!”
半晌过去了,乌黑的夜晚。一阵疯狂肆虐而过,两个人一黑一白矗立在客栈的房顶上,一动不动。这时,浩瀚的明月从一片乌云的身处,破云而出,霞光洒满大地,照耀着这个不过巴掌大的房顶。在月光的照耀下,苗阳打量着体态略显健壮,身形却非很高的黑衣人。而黑衣人的双眼,也直盯盯的看着苗阳。风呼呼吹过,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谁都没有出声,多说一句话。就在这时,许若君越到苗阳跟前,擦着困惑的双眼,迷糊问道:“愣小子,出什么事情了。”苗阳解释道:“没事,只是来了个朋友。”许若君说道:“哦,这样啊。”许若君看着三丈开外的黑衣人,问道:“朋友都是半夜身穿黑衣然后头戴黑巾,探访朋友的吗?真是楞子。”
被许若君如此一说,苗阳傻笑不已。到是许若君的话,把本来已有些按耐不住的黑衣人逗的大笑不已。黑衣人手误肚子,哈哈大笑道:“愣小子,没想到阁下也有如此的一天。这外号,不错。想当年,村里最聪明的人。原来在失忆症下,也能成为一个笨蛋啊,哈哈哈……”“失忆症!”苗阳嘴里不时念叨着这三个字,不时在心中品着,疑虑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有失忆症呢?你到底是何人,兄台,请亮身份吧!”黑衣人大笑道:“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进屋再说吧。”黑衣人声音还没落去,整个屋顶之上早已不见黑衣人的身形,黑衣人再次消失了。苗阳对许若君说道:“许姑娘,你且先去睡吧。这些小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说罢,苗阳纵身跃下屋顶,推开房门来到自己屋内。只见本来应该出现在屋顶上的黑衣人,早已安坐在位于房间正中的桌子上,品茗着苗阳睡前刚泣好的毛尖茶。就在苗阳关门的那一瞬间,许若君破门而入,走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苗阳刚准备说什么,话到口边硬咽了下去。关上房门,苗阳走到床前,盘腿坐在了床上。拱手施礼问道:“阁下深夜造访,一身夜行衣。到底是何用意,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黑衣人并没有立马回答苗阳,直到黑衣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伸出双手从头上,摘下了头套。一个浑圆的大脑袋,一个稚嫩的面容映入苗阳和许若君的眼前。苗阳和许若君同时惊愕了,一个如此还未脱离稚嫩面容的少年,居然身穿一身夜行衣,深更半夜潜伏与自己的房顶之上,而答案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脑袋秀逗了。
苗阳问道:“你一个小娃娃,半夜三更天的蹿房上梁,有为正途,为什么不干些体面的事情呢?”许若君说道:“是啊,从你的面貌看去。你今年也就十六七的年龄吧,为什么不学好,反而当这种梁上君子。”黑衣人被苗阳和许若君说的面红耳赤,不知从何插嘴。吼道:“你到我想啊,国家兴旺匹夫有责。难道你们从小都没有学过吗?”
一句深明大义的话语,一句气魄动心的话语,让苗阳和许若君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黑衣人冲着许若君笑了笑,拱手赔礼对刚才的无礼失态所道歉后,说道:“我今天前来,只是为了送一封信交给这位小哥的。”说着,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封白色的布卷,站起身来递与苗阳眼前。接过黑衣人手中白绢,苗阳打开念道:“阳儿最近过的可好,自从密林一别已有两年时日。不知阳儿最近的失忆症可有再次复发,都怪老夫不好,当时把阳儿撵出村子。老夫在这里先给阳儿赔礼了。最近,村子中发生连连变故,我们不得不再次迁徙。加之阳儿失忆症日加严重,故而两年未曾联系阳儿。虽说老夫在阳儿身边一直安排有人保护,还还是担心阳儿的身体状况。老夫我以觅人寻访二十年前绝迹江湖的邪医,求其治疗失忆症的解药。所以,下次老夫下次再给阳儿送去消息的时候,就请阳儿跟随来人,回到大家的身边吧……署名,村长。”
看完白绢上的话,苗阳眼角落下了伤心的泪水。方才知道,天底下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但脑子里面却是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谁是村长,更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是何人。苗阳把白绢到怀中,问道:“说实话,虽说这封信写的颇感人心腹。但是,我根本就不曾有这方面的记忆,也许以后我能记得也说不定。所以这封信我就保留了……”少年在苗阳就读白绢上的信件的时候,一直屹立于苗阳的身边。这时,接口答道:“可以。”说着,少年从怀中拿出五个犹如鸡蛋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球体,递与苗阳手中。说道:“这乃五枚霹雳弹,其威力何其大。这种东西,就算在江湖世上早已绝迹,所以不到危及性命的关头,切勿使用。当若以后如果遇到追杀,在无处可逃的时候,是要使劲往地上一摔,自可引爆。轻则伤其性命,重则粉身碎骨。”
苗阳看着这五颗晶莹剔透的霹雳弹,生怕自己失忆的时候,在栽倒在地的瞬间对其引爆。苗阳站起身形踢给了坐在一旁的许若君,交齐保管。苗阳从新回到床边,坐了下来。问道:“既然我们认识,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虽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忘掉,但是我还是想知道。”黑衣人思虑片刻,走到桌子前。拿起黑色的头套从新带回了脸上,吞吞吐吐说出俩字:“李海!”之后,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大地之内。
屋内,烛火闪耀。
坐在床上的苗阳,喃喃自语道:“李海,李海是谁啊!我曾经认识他吗?还有这个村长是?”苗阳越想越想不起来,随即抓狂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嘶吼道:“啊!我到底是谁啊!……”随即,晕倒在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