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菡请福慧帝姬进献种子和庄子的地契是特意强调了是老林国公再世就试种的一些产业,林熙菡只是在户部发卖时买来发现了而已。
福慧帝姬宫廷中长大,一听林熙菡的话就明白林熙菡的意思,心中一暖,觉得林熙菡是个厚道的孩子,对林熙菡那点子薄情的看法也烟消云散。
暗叹一声,林熙菡不过是无父无母,才冷清了点的‘性’子,骨子里还是外冷内热的好孩子。
福慧帝姬连连保证必帮林熙菡办妥事情。
她一进宫,就给皇后娘娘献了地契和种子,三言两语,就扯到了老林国公,说到老林国公为大胤朝献忠三十余年,就连死后都不忘叮嘱后人试种粮种,实在是大胤朝忠心不二的功臣。
可惜后世子孙不孝,败落了国公府的威名,让老林国公死后不得安宁。
福慧帝姬不算一个能说会道的人,骨子里还有一点小迂腐古板。
好在她‘性’子较真,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她对国公府欺辱自家人,也是气愤异常,可看到国公府败落,其他各房受牵连,落得如此下场,还是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国公府罪有应得,但朝廷之争,谁又能保证谁,日后下场比国公府更好。
就像昔日鼎盛的太子府,还不是一日覆灭,太子夫‘妇’死得不明不白,独留下福慧帝姬姐弟。
带着这样的情绪,福慧帝姬倒是将皇后几人打动,皇后亦是念及林国公在世对大胤朝贡献和对宪帝登基的帮助,心里也觉得国公府如今下场太惨。
是夜,皇后娘娘就将林熙菡进献的地契和种子‘交’给了宪帝,宪帝很是惊喜一番,他本以为占城稻之类的物种已经是天赐大胤。再也难得,没想到老林国公还留下这么多种粮种。
又看了册子记录的产量,心中更是欢喜非常。
听了皇后软言细语,二人回忆了一下老林国公生前功德,亦是感慨万千。
有道是人死万事消,老林国公死了多年,宪宗夫‘妇’也早忘记了对老林国公在世手握幽州十三郡兵权的不满和猜忌,反而越发怀恋老林国公多年对宪宗夫‘妇’的效力和帮助,以及与林‘玉’煊年少时的情义。
直到皇后娘娘又说道,老林国公临死都不曾为国公府求过什么。反而规劝陛下莫要加恩国公府,削弱内阁权限,免得他日皇权受限什么的。
一时间让宪帝心中有了几分愧疚。严格意义上老林国公还做了他的启‘蒙’之师,他又是死在宪帝的猜忌之下,老林国公后继无人,国公府上下一捋到底,到底是手段狠了点。
宪帝帝王心术。国公府的案子可大可小,说到底不过是些强占民田民财,害死个把人命,这些对于掌权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一场战争不知道死多少人来着。
只是宪宗大肆处置国公府。除了事情已经闹大,民间声誉不好外,更多的却是为了除掉没有分寸的牛党。以及趁机看清楼党和赵党的势力范围,顺便打掉他们的利爪,提拔新势力。
宪宗沉‘吟’了片刻,皇后又说道国公府根子是好的,府里还是有几个青年才俊的。只是牛老太太和大房是个跋扈无理的,打压得各房出不了头。临死还坑了各房一把,拖累各房抄家发卖,断了仕途。
最后宪宗犹豫片刻,还是给户部下了旨意,念及老林国公的功德,除了国公府其他五房发卖的记录。
自此,二房等五房人员,自赎自买的记录是断了,重归良民身份,除大房外,各房老爷少爷也能重新考取功名了。
姑苏老家的五房人员‘春’末收到消息,喜极涕下。
按照大胤律法,卖身为奴,自赎良籍,三代不得为官为宰,除非军功消籍。
而国公府的人均是犯案发卖,得了姻亲友人帮助自赎自买,却失去了进身仕途考取功名的机会。
林二老爷本来打算回归姑苏老家,家中老小耕农持家,待到孙辈再正经走科举路,而家中子侄,擅武的就走参军军功路,不擅武的就走军中文书之路。
这些打算看着好,到底是埋没了家中子侄,林家是书香世家,走的是科举进身的路子,家中子侄均擅文,少有擅武的,擅武还是老林国公弃文从武,引得家中子侄效仿的缘故。
若是真的走军功之路,不说能不能由兵升官,就是保命都成问题,哪怕是走军中文书,也不过是几十年不得一升的小吏。
这些对于林氏一脉子嗣说是出路,不如说是无可奈何之举。
可现在不同了,陛下怜惜国公府众人受林‘玉’煊一脉拖累,免除他们自赎自买的过往,等于给他们三代重新考取功名的机会。
这对于擅长史书古经的林氏子嗣来说简直是天大的馅饼。
林二老爷父子相抱痛哭一场,又将此事告之各房,连夜祭祖,给老林国公上香告慰。
一向不擅长言辞的林三老爷也道,“祖宗保佑,圣上恩德,父恩难挡。”
倒是林六老爷自来没什么地位,却是多想的,他倒是不信老爷子的恩德,陛下时隔四年多还想得起来,要是真的有牛老太太和大房再世也早就挥霍光了。
他这般想,却没说出去。
林熙菡助国公府旧人一臂之力,外人不知道,大胤朝顶级世家消息灵通,没有不知道,不说均刮目相看,倒易心生好感。
人与人相‘交’,哪怕自家是个小心眼,没气量的,又满肚子坏主意的,也不愿意和一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却不知感恩的人深‘交’。
这越心眼多的聪明人越怕被人算计。
相反,她们自家做事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知恩图报也难说,却极为喜欢宽厚,待人善良的人,说白了就是人人都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少有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
林熙菡这般不计前嫌的帮助国公府旧人的事情,她们不见得欣赏,但心中至少对林熙菡放心一点。
再来林熙菡年纪小,还没到想看婆家的时候,本人又不爱出风头,没守孝的时候‘花’宴也极少参加,如今守孝了,更是不会出来。她玩这一手。外面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做了好事儿。
按照大家的想法,她要是真的想要刷好名声,就该两年多后。参加‘花’宴来这么一出,进行个人名声宣传。
可见林熙菡不含功利的帮了国公府旧人。
林熙菡的行事,崔老太太却不大高兴,崔诗韵生前受了国公府多少气,老太太巴不得国公府倒大霉。没想到自己外孙‘女’胳膊往外拐,还将功劳往外面推,帮林国公府的旧人。
林熙菡听了也是笑笑不甚在意。
倒是崔大舅母知道了极为欢喜,她说,“人生在世,做事求的是问心无愧。你出生国公府,这也是谁都不能否认的,帮国公府一把。也是理所当然。再来做人留一线,没必要将人‘逼’到绝处,‘逼’人到绝处,怎知不会狗急跳墙,他日自己又落到绝处来着。”
林熙菡倒没多想。她只是想到自己爹爹林‘玉’煊生前总是念叨重振国公府家威什么的,她对国公府没情分。却对父母有很深的感情。
如今林‘玉’煊念叨的国公府没了,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林二老爷这些是林‘玉’煊的家人,她想林‘玉’煊在世哪怕厌恶国公府对七房的算计,也不会能帮把手的时候,却任由亲人落到尘埃里,任人践踏,痛苦挣扎。
她做这些,不是想要讨谁欢喜,或者为了将来什么的,她只是想做而已。
再来二房对林熙菡还算不错,林熙薇姐妹受了牵连,落到奴籍变良民的身份,虽不是林熙菡害了她们的,但到底林熙菡是导火线,林熙菡心里对林熙薇姐妹心中有愧。
林熙菡想要帮她们一把,其他人不过是顺便而已。
林熙薇姐妹比姑苏旧人早几个月得到消息,她们心中感‘激’林熙菡,却担忧被叔伯们知道了,日后没事就去叨扰林熙菡,也不曾将林熙菡献种子地契,给大家改换户籍的事儿说出去。
只是通过林熙菡留在姑苏的旧人,给林熙菡送荷包和自己做的香料。
林熙薇姐妹感情极好,脾‘性’爱好却是不同的,林熙薇如今爱上种‘花’种树,林熙萱却爱好上了制作香包香料。
林熙菡收了她们的礼物,也对制作香包和养‘花’种树起了心思。
冬天来了,京城不似姑苏老家,极冷,喝出一口气都能结冰。
林熙菡成日躲在屋里,烧着火龙暖炕,还是成日冻得不行。
趁着天放晴,就和崔明椘躲到京郊温泉山庄避寒去了。
冬天冷,‘女’学不曾开课,林熙菡二人去了京郊庄子,没想到‘女’学的一堆小姑娘也都躲到京郊避寒。
这一日,林熙菡二人受宋御史的幼‘女’宋幼雯邀请去了她家庄子上赏梅,林熙菡爱猫冬,不乐意出‘门’,耐不住自己表姐拖拉,还是裹成团出‘门’。
刚出了小二‘门’,就见白霜霜身后跟着一堆仆从带着行囊物件到了大‘门’外。
“咦,霜霜来咱们这儿干什么。”崔明椘疑‘惑’道,“她不是不爱喝咱们这类娇柔做作虚伪的人来往吗?”
林熙菡捂着偷笑,白霜霜自从和伍清雅做了闺蜜,又有了崔老太太维护,越发在崔府趾高气扬,不将林熙菡二人放在眼里。
冬至,‘女’学她又是各课重新,被夫子以林熙菡二人为例,奚落同是姐妹不同命更不同心智之类的话,白霜霜就彻底和林熙菡和崔明椘闹翻了,在家里家外的暗示林熙菡表姐妹是虚伪做作的伪善者,还编了个词,叫做“白莲‘花’”、“伪圣母”,这类奇言怪语。
林熙菡觉得好玩,也不曾在意,只是看在亲戚关系,借魏人李康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话,提醒了白霜霜两回。
让她不要这样跳上跳下,她的行为早就引得闺学里的同窗不满不喜了,还是收敛些才好。
没想到白霜霜竟然以为林熙菡嫉妒她,还来了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不是虚伪的人,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真实人。
林熙菡被哽得直想笑,白霜霜若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看法,何必故意出风头,想要别人赞叹来着。
不过白霜霜不听,她也不提醒了。
只是没过两日,白霜霜不知道是不是从伍清雅处听到国公府旧人的事情,白霜霜突然跑到崔老太太那儿挑唆了几回,又说林熙菡心机深沉是伪圣母,装白莲‘花’。
又说崔明椘是圣母二号,绿茶婊之类虚伪者。
可惜白霜霜说得话,老太太不大听得懂,只是对林熙菡帮助国公府旧人有些不满,说了林熙菡几句,林熙菡讨好卖乖了一会儿,老太太也就算了。
白霜霜这样一看老太太不管用,又在‘女’学宣传,她的“白莲‘花’”、“绿茶”论。
可惜‘女’学也是一批和崔老太太般听不懂的,用宋幼雯的话,你家表姐有失魂症,总是爱发疯。
林熙菡和崔明椘也对她的奇言怪语很是莫名其妙,实在是莲‘花’不是好的吗?世人皆爱莲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有必要她这么恨吗?再来绿茶不过是个茶,她这般形容表姐又是为何,难道表姐好喝,人人爱。
林熙菡和崔明椘这一想,也是释怀了。
林熙菡,菡有莲‘花’之意,算是赞美吧。
绿茶人人爱,是大善之物,变相表扬崔明椘。
林熙菡和崔明椘暗自揣测是不是这是白霜霜别扭的喜欢,是不是白霜霜其实很喜欢表姐妹,只是她们孤立了她,让她难过来着。
林熙菡二人刚打算和白霜霜好好亲近一下,白霜霜就因为二人突然亲近,吓得魂飞魄散,天天风声鹤唳般的猜来猜去,林熙菡二人怕这般接近不会吓死这个表姐妹吧。
故也失去了再亲近她的心思,白霜霜隔了几日,脸‘色’发白的跑到林熙菡二人跟前,搁下一句狠话,“我不会被你们打倒的。”
然后就开始和林熙菡二人成为了视而不见的仇敌,让林熙菡二人很是不理解。
‘女’学里的同窗也被白霜霜各种反常的针对行为吓坏了,‘私’下里传白霜霜有失魂症,有病,是闹得沸沸扬扬。
每天‘女’学同学以异样眼光看她,自家兄弟有时也会接机去看看没见过失魂症患者。
林熙菡二人羞涩,越发不敢亲近白霜霜。
白霜霜也是奇怪的,她不以为丑,反以为荣,觉得是同窗羡慕仰慕她,同窗兄弟是爱慕欣赏她,她做了些奇怪不合时宜的诗歌,大家嘲笑,也听不出来。
林熙菡二人也深觉得白霜霜有失魂症。
白霜霜也觉得林熙菡二人不安好心。
表姐妹三人自此分成三派不相往来。
可白霜霜如今跑到林熙菡的庄子上,着实让人奇怪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