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当我傻了,还是当我老糊涂,找两个奴才,把事儿推给孩子们胡闹,你说得过去吗?”林二老太太性子烈,气极了温声细语,可淡淡无一丝情感的声音,反而让林二老太爷心中发寒,好似当年林二老太太闹翻时候的样子。
“老婆子,你别这么激动吗,有话好好说。”林二老太爷有些谄媚的笑笑,抢过林二老太太的紫嬗仙鹤拐杖,扶着林二老太太坐下。
林二老太太也不倔着,坐下来,就不朝林二老太爷看一眼,吩咐身边婆子道,“将那两个奴才拖到院子里打,打到什么事儿,他们能说清楚事儿,没漏了细节为止。”
小厮和马夫听了林二老太太的命令,哭天喊地的求饶,不得主子一分怜惜。
“啧,老婆子,你这是何必呢。”林二老太爷摇头晃脑,轻叹一声道,“算了,这事儿,我还是给你说清吧?王瑞安,带上人来。”
林二老太太见老头子把心腹管事王瑞安唤了上来,想来不和她玩花枪了,怕是真的有什么能护住二房的把柄了。
林二老太太冷了脸,嘲讽看了两眼林二老太爷,林二老太爷有些心虚,撇开头,又瞥见林二老太太眼里冷意,又转开头道,“老婆子,我这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你以后会知道我的……”
林二老太太的嗤笑,让林二老太爷叹了气,没说下去,脸上到少了往日的嬉笑洒脱,有了几分愁绪。
“怎么会是你青桐?”林二老太太一见来人顿时惊了做起来,这个穿着六达晕挑金褙子甜美清雅少女正是林二老太太房里的青桐。
青桐从爷爷辈便是林二老太太身边的陪房了,一家极为得林二老太太重用,青桐奶奶、母亲都是老太太房里出去的,本人也是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的,直至前段时间青桐几个大丫头被指了婚,林二老太太才将金玉辈的提了上来,让青桐几个闲散下来备嫁。
林二老太爷将青桐押了来,必是获了确实的证据,不然不会如此的。
果然青桐青白着脸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道,“老太太,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您撵了我,您打杀了我吧……”
林二老太太痛心疾首,心口疼得发颤,指尖发白,真真想不到会是青桐几个得心人,眼恨不得挖了去,不见青桐一眼,她一一扫过在场压上来的奴仆,红玉,青玉……
竟然均是她房里的,她和三房的心腹。
林二老太太颓然坐在椅子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老三糊涂,老三糊涂啊……”林二老太爷叹息不已,“是三房的手段啊。”
“这不可能……老三家的不是那种,老三也没这个手段,我生的我知道。”林二老太太不敢置信。
“老三家的,我自是信的,虽是有些小心思,也就嘴上厉害了些,心里是没什么胆子的,压一压就下去的,不然当年我也不敢让她进门。”
“那老三更是成不了事儿的。”老三家的还有些脑子心眼,老三纯粹是个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
林二老太太调头朝林二老太爷望去。
“老三纳的那个顾姨娘,不要忘了她是姓顾的,乱耍手段,天下哪里有个姓顾的厉害,她在林家就是油锅里的水,到处炸锅。”林二老太爷指着东边道,“先是挑拨得三房大房不对付,又是处处惹事生非,到处点火浇油……”
林二老太爷幽幽叙述,林二老爷偏心长子,长房出了事儿,老太爷是护着,三房有点事儿,林二老太爷就喊打喊杀。
林三老爷早就对林大老爷不满,特别知道林大老爷连个男人都不算,老太爷还成日贬低他不如林大老爷,家里万事都顺着长房,等林大奶奶怀了身子,查出来是男胎。
重视家业传承的老太爷立即发话说日后家业大多数给大房,林三老爷不过和庶子一样的产业。
林三老爷自是不满,好在有了过继的事儿,林三老爷想着过继了,好歹有了个爵位产业,不比大房差。
哪知道没过多久,过继的事儿又听林二老太爷要让六爷过继。
林三老爷这下相当不满,闹到老太爷处说理,不仅被老太爷打了一顿,林大老爷还躲在旁边嗤笑他,他心里越发怨恨老父和大房,一直琢磨着要让大房好看。
林二老太太心疼小儿子,一直都是对三房多有偏袒,想着大儿子得了家产,她的私产便多多留给小儿子,故三房与老太太陪房一直很亲密。
例如这次放出去嫁人的三个大丫鬟,青桐几个便是嫁于老太太嫁妆铺子的管事儿,这些铺子又早几年就交给了三房。
青桐几个想着反正都是跟着三房的,常常将消息传递给了三房。
这次林二老太太突然逛市坊,马车停在市坊外头,管马车的管事与青桐家交好。
正好看到了二房的小厮和车夫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事儿,便偷偷回府禀报了青桐姐姐。
青桐当即告诉林三老爷,林三老爷当时与顾姨娘在一起赏花,顾姨娘便出了主意,落了长房嫡孙嫁祸给二房,反正二房有两个罪证的。
“老婆子,家丑不可外扬,长房曾孙没了,也回不来了,总不能不要两个儿子吧。”林二老太爷直视林二老太太暗示道。
“哼,哼,老爷子你也是好的,你几个儿子也是好的。”林二老太太惨淡地冷笑不已。
“老婆子,这儿子孙子好好的,都是为了林家的。为了我们苏州这一支能够光宗耀祖。”林二老太爷不听林二老太太讥讽,风轻云淡说完,便领着下人押着青桐几个出去,到了前檐廊才对陷入沉思没回过神的林二老太太道,“这些子家奴揣掇主子做了祸事,我便发卖了去,老婆子还是将身契送来的好。”
林二老太爷一走,林二老太太青白着脸,扔了一盏子汝窑青瓷茶杯,狠声道,“去把老三那个没脑袋的混球唤了来,我非……”
身边老嬷嬷急忙扶住林二老太太摇摇晃晃的身子,劝慰道,“三老爷也是一时糊涂,老太太,您还是不要气坏了身子。再说老太爷不是把这事儿压下去了吗?”
“呵呵,他那是糊涂,他就没清醒过,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什么回事儿。”林二老太太躺在黄花梨长椅上,喘气道,“我真是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哦,有两个糊涂儿子,还有一个为了庶子狠心算计嫡子的丈夫。”
“老太太,这……”
“你真当是老三做出来的手段吗?我们马车都是铁力木的,外面都铸造了铜铁,绞合镶嵌部分又是灌了热铁的,非削铁如泥的利刃才能断开的。”
“可这削铁如泥的神兵宝器,哪里是话本说的,随处可见,大胤朝买个菜刀都要上文书,杀牲口的还要备案的,莫说战场上的神兵利器。就是把钝剑,老三那样,除了吃花酒,没一样能耐的,也搞不着的。”林二老太太捂着头发疼。
“那,刚才,老太太为何不和老太爷说清楚的?”
“说什么说,老太爷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他铁了心,花了心思,弃了他藏在我身边的叛徒,哪里是能让老三脱得了罪的。他个心狠的糟老头子,简直丧了良心,儿子不是他的吗,没听说过有这么陷害亲儿子的。”
林二老太太抹了眼泪,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好好,他想保老二,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又想安了大房的心,呸想得美。不是说二房嫡女犯的事儿吗。去,好歹我没了一个曾孙,便毁了二房一两个嫡出的,也无妨。”
“陈嬷嬷,你去,道二房说,四姑娘林熙莹心肠歹毒,嫉妒本家姑娘,害掉了长嫂嫡子,让她去家庙修经念佛,求往生者恕罪。再给书院二房嫡子八爷递信,将家里的事儿告诉他一生。”林二老太太冷笑不已,眼泪却顺着脸上的纹流下来,满脸皱纹好似泪流出来的。
王瑞安将青桐几个一家灌了哑药,发卖到盐矿上嗮盐,便回禀了林二老太爷。
这是内宅又递来林二老太太发落二房的消息,林二老太爷听了默默无语。
王瑞安看了小心地问,“这要不要阻止一下老太太。”
“算了,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子。“林二老太爷摆摆手,叹息道,“你去给老二说,收起他的小心思,再这样不知体面和妇人计较,我便撵走他。”
“是的,老太爷。”
王瑞安欲退下,林二老太爷又阻止道,“还有尽快查一下,到底是谁算计了咱们家,害了大房,算计了二房,又挑拨了三房。”
王瑞安一愣,他道是老太爷看出是三房的,老太爷也看出他意思,“不是老三,他要是有这本事,我还会这般对他吗?早就培养起来了。这不过是我压着老太太,让她别闹的理由。你查一查,那个马车上的兵器,这绝对是军营里的好货。”
王瑞安点头。
“林二这老货还不算笨,立马反应过来了兵器问题,你好好做了准备了吗。”一个黑影在静谧的夜晚发出像幽灵一般似有若无的声音。
“王瑞安管事去查探,小的就去烤烧了铜钉子,绝对看了像是烧过切割的样子。”一个鬼祟的身影,低头答道。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