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
许妈妈出声,叫着沙发上那两个聊得正是融洽的一老一少。
跟许爸爸的高大威猛不同,许妈妈是个身材娇俏的‘女’人,虽然已入中年,但依旧保持得当。
“小唐啊,你别客气。第一次来,小箻也没事先说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也就没多准备什么。”
唐溯脸上带着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我不挑食的。”
饶是许妈妈这么个历经人事,阅人无数的过来人,看着他那副好皮相,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说:就外表来看,还真一点都不比苏子谦差。
许箻则是默默地在心里吐了一槽:啊呸,你还不挑食那没人挑食了。不过,容不得她‘插’嘴,现在是许妈妈时间,君不见许爸都保持高度沉默,只负责吃饭不多过问。
就听着饭桌上许妈妈跟唐溯两人一来一往,你问我答。
许箻本来还担心唐溯会不会语不惊人死不休,结果,他的表现居然……正常得让人觉得不正常了,就是那种好像地球人附体的感觉——唐溯明明就不属于正常地球人范畴的吖。
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
这话放在许妈妈身上那也是行得通的,从一开始的觉得有些失望,慢慢地觉得这小伙子也不差,随着谈话的进行,不差这样的中评又开始向上攀升成好评:小唐真是太好了。尤其在听见唐溯说他的业余爱好是写写书法什么的,更是让许妈妈眼前一亮,如觅知音。
许妈妈本身就是个书法爱好者,用许箻的话来说,自家母上大人走的那是全能型的,拿得起菜刀,握得住手术刀,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还入得了书房。
“书法好啊。”许妈妈觉得唐溯愈发顺眼了,看看,这模样多清隽:“书房那里就有笔墨,等会吃完饭,我们去写几笔。”
“好。”
许箻在旁边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这厮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啊,什么业余爱好是写写书法,他还真敢说?
再说了……
他会写吗?
饭后,唐溯主动地揽过了洗碗的任务。
“让小箻洗就行了。”许妈妈毫不心疼地出卖‘女’儿劳动力。
许箻好生幽怨:“妈,你这移情别恋的速度忒快了。”是谁刚还在厨房里失望来着的啊,是谁刚还在说着苏子谦多好多好来着。这才多久,也一顿饭的时间吧,就被收买成功,从苏党变成唐党了,立场太不坚定了。
欸,‘女’人啊,真是个善变的生物。
“少废话——”许妈妈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洗碗,洗好后再切点水果,泡壶茶到书房来。”
“遵——命——”摊上这么有异‘性’没娘‘性’的老妈,许箻认了,不过见老妈跟唐溯相处如此融洽,
“还是我来洗吧。”唐溯说着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许妈妈瞧着他利索地收拾了桌子,愈发觉得满意了。许爸爸是那种很传统的男人,认为厨房是‘女’人的地盘,平时家里的家务活都是许妈妈在做,现在看着唐溯这么主动地帮忙,让她更喜欢了,回头瞧着站在一旁干看的‘女’儿:“你还不快点去帮忙,傻站在这里干嘛。”
“是是是。”
许箻走进厨房,凑到唐溯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他:“你真是唐溯吗?”
唐溯瞥了她一眼:“需要验身证明吗?”
“可是你今天表现太不正常了。”许箻说:“你居然像个正常人了。”
唐溯轻哼了下:“这有何难?只要我愿意,我能够让全世界人都喜欢上我。”只要投其所好,就没有坚不可摧。
靠啊!臭不要脸的自大狂。
许箻撇了撇嘴:“是嘛,唐教授你魅力无边,无人可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要那么多人干嘛,麻烦。”他看着她:“有你就够了。”
一句话就把她接下来的话全堵住了,然后很不争气地心里冒起了一堆粉红‘色’小泡泡。这家伙明明就不是擅甜言蜜语之辈,毒舌才是他的专长,但,像这种“实话实说”却甜言蜜语更让人心动。
“喂~你会写‘毛’笔字嘛你?”许箻想起他刚刚在饭桌上说的业余爱好:“那啥……别勉强啊,不行的话等会我可以……”找个理由解救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唐溯俯身凑近,轻啄了她一口:“你应该清楚,你的男人,字典里没有‘不行’。”
关于“你的男人”一词是有由来的。
在抓住郑晓红那天回到家后,许箻心里还在为唐溯的“不作为”而微微心塞,虽然明白,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想到他的处理方法,还是让她心有不快。
正巧,那天晚上电影道正在播《蜘蛛侠》,她指着屏幕上的蜘蛛人,问着身旁的男人:“唐溯,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想当哪个英雄,spriderman?superman?batman?Iron—man”
然后,她脑补着唐溯化身做这几个英雄人物的样子,嗷——内‘裤’外穿的模样,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唐先生眼皮都不掀一下:“没兴趣。”
“不行,你非得选。”许箻任‘性’地坚持。
“一定?”他放下手中的书。
“必须。”她故意刁难,明知道他对这种拯救世界的全民英雄没一点兴趣。
“好吧,”他微蹙眉头:“那四个man我都不想做,一定要有答案的话,那我想做……”
“什么。”
“your—man。”
至于那四个MAN,抱歉,他一点都不想当别人的替身。
也就是这个“your—man”让许箻心里的残留的那丝小情绪啪地被扑灭了,这个把实话说成情话,而且自己还完全不自知的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让人怎么生气。
更过分的是,人家不是只有一张嘴会说大话,人家那是说到做到。
书房里。
唐溯褪下西装外衣,只穿着衬衣,袖子挽到肘部,‘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的手臂,不紧不慢地展开宣纸,平铺在书桌上,悬腕握笔,身上一股清隽书生气,油然而生,风雅温儒。
许箻本以为,唐先生的画风,应该是中古世纪城堡里走出的一个贵族少爷;但这一刻,他手握笔眉目如画的模样,跟他那深邃的五官竟一点都不违和。
这家伙真是扮什么像什么。
许箻嘀咕着,把目光移到宣纸上。
他提笔沾墨,并没有立即下笔,目光落在纸上,稍作停顿后,才落笔——
白纸黑字,黑白分明,一气呵成,饱满刚劲,洒脱有力。
许箻小时候被许妈妈押着学了几年的‘毛’笔字,虽然后面都荒废了,可也看得出来唐溯这几个字写得十分的漂亮,如果不是有一定功力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这家伙……究竟还有什么不会的?
在边上看着的许妈妈脸上更是掩不住的赞赏之‘色’:“好字。”不仅字好,整张纸的落笔布局也非常的漂亮严谨。
由字观人,从字就能看得出这个男人心思细密,落笔之前,就‘胸’有成竹;笔锋勾转,干净利落,则体现他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正看着,外头传来了许爸爸的声音,说有人打电话来找,许妈妈出去接电话,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箻嘟嚷了句:“也太十项全能了吧。”
唐先生很得意地扬了下眉‘毛’,对于‘女’朋友的赞美,十分受用:“不然怎么当你的男人。”
“臭美。”
唐溯看了看客厅外:“我们出去走走?”
许箻点点头,十分尽地主之谊:“嗯。走吧。”
两人离开了许家,附近也没什么可逛的地方,只有一个公园。
公园这几年变化不小,被拓宽了许多,已近年末,公园里也布置得很有年味儿,午饭后这个时间点,园内人不会很多,唐溯拉着她的手,两人悠然漫步行走。
偶尔会遇见附近的邻居,这时候唐先生都会很主动地介绍自己的身份;“你好,我是许箻的男朋友。”
几次下来,许箻再怎么迟钝也‘洞’察出了他的“图谋不轨”,敢情这家伙是借着散步之名,行宣布主权之实。
被‘洞’悉意图后的唐溯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早该知道,对于唐溯来说“不好意思”这种情绪没跟着从娘胎一起出来。
“就是这里吗?”
两人走到沙坑边。
“什么?”
“你说过你小时候做错事跑这里躲起来。”
“嗯。”许箻走到沙坑中的那个滑梯旁边,笑这说:“小时候觉得好高,现在看起来……觉得这滑梯好小。”那会儿她觉得滑梯下的小空间,像个坚固的保垒,能为她遮风挡雨。
唐溯虽然无法理解她那种躲在滑梯下的思维方式,但是并不妨碍他想象着小许箻躲在那滑梯‘洞’里的情景,脑海里出现了那样的画面:小小的许箻,屈膝坐在‘洞’里头,两手抱着自己……
然后,他开始延伸扩展各种可能‘性’:如果当时有人贩子正好经过;如果当时突然打雷下雨;如果当时……
“以后不许再做那种事。”他非常严肃郑重地警告:“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可以为你解决。”
“咦?”
“你不用再一个人躲起来,有我在。”他两手握住她的肩膀,极其认真。
“啊?”
“我应该早点遇见你的。”他开始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感到懊恼,然后语气又一变,换成了:“幸好,你已经遇见了我。”
“……噗——”她可算是明白过来他这一通话是打何而来了了
“笑什么?”
她一脸揶揄:“你这是……在心疼小时候的我吗?”眼睛眨了眨,心里小窃喜,这个男朋友当的是越来越称职了有木有?!
心疼?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这种心里像有只猫用爪子在抓,是力道不小地抓,好吧,这么想的话确实是会有点疼——猫果然是让人不喜欢的生物。
不过,心疼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认为你那种‘做错事就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躲起来’的行为太笨了,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有责任和义务要纠正你这种不正确的思考模式。”他说得义正言辞。
许箻:“……”她要收回刚刚的想法,称职个蛋!
“有问题?”
“……没。”她咬牙,扯出一抹假笑。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
“怎样?”
“像想扑上来咬我。”
“没……”错——错字没说完,他突然出手揽住她的要,用力一搂,一双清亮的黑眸闪着异样的情绪,声音里带了别样的味道。
“没什么?”
“没、没有的事。”啊呸,孬种啊许箻。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行为。
“是吗……”那一个吗,拖得意味深长:“没事,我想……咬。”这个咬字,是贴着她的‘唇’发出来的。
嗷——
这个‘混’蛋,现在耍流氓越来越越上手了。
这个下午,许箻带着唐溯,走过了她在Z市度过的那些童年,上学的地方,放学走过的马路,用他的方式将许箻童年的“美好时光”撸得体无完肤。
“小学时候我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
“你那时候一定很矮。”
要害一击。
……
“喏,以前还没搬家,放学时候就是走这条路回去,那时候觉得好远啊,一趟走下来,都快要半个小时了。”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腿’短吧。”
现实总是太残忍。
她能不能对这家伙进行人道毁灭,许箻幽幽地瞥了眼他的大长‘腿’:“唐溯,还能不能愉快做朋友了。”
唐溯拉着她的手:“不仅做朋友,还做男‘女’朋友。”
“有男朋友这样子损‘女’朋友的吗?”
结果,他说:“要别人,我还不损。”然后,又补充道:“放心,我也不会让别人损你。”
也就是说,唐先生不随便损人,或唐先生损的不是随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