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个愉快的周末,星期一早上,许箻带上报道文件,前往了省医大。
A省医大,是全国排得上名的医学类高校。
许箻的爸爸是个警察,妈妈是个医生。许箻打小在父亲的影响之下,一直向往能够成为一名女警察,可许妈妈强烈反对,家里有一个人当警察已经够让人提心吊胆了,要女儿也去当了警察,那她也别想暗度晚年了。
许妈妈希望许箻能当个医生,安稳又体面。
最后,许箻选读了法医,两者兼顾,除了跑现场,平日里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局里,危险性要低于寻常的警察。
到达省医大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半,上课时间,校园里人并不多,在门卫处做了人员出入登记后,就往行政大楼去。
省医大她也来过几次,作为全国最早设立法医学专业的学院之一,每年都会有举办一场全国法医交流研讨会。
“你能来我很高兴。”
李达明是个老法医,从法医系统里退休出来后,被高薪聘请到了这里当教授。
六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拐杖,头发全白了,但看上去依旧非常有精神,目光炯炯有神。
“李老。”许箻连忙起身,十分恭敬地向来者鞠躬,行礼。
“不用客气,坐。”李老笑呵呵地示意她随意就行:“我看了你这几年的表现,干得不错,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许箻咧咧嘴:“还有很多地方得向您学习的。”
“行了!我这老头子,快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我们有经验,你们有想法,一些切入点都很新颖。”李老摆摆手:“你经手的那几起案子,已经被编入书册,成为教材了。”
“验尸房里弄弄手术刀我还行,可是……在讲台上给学生们上课,我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这方面还真要向您取取经。”许箻想到站在讲台上,对着一群人讲课,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不难的,”李老笑眯眯地说:“现在的教学,像我们这种行将朽木的老头子已经过时了,不吃香了,你们这种年轻的反而更受学生们的欢迎。就像那谁……都敏俊都教授。”
“没想到李老也看韩剧啊。”这部前段时间当红的热门韩剧,许箻也看过。只不过因为韩国男人实在不符合她的审美,就没坚持追下去。
“不是我,是我那孙女。前段时间天天追着看。”李老说:“什么都教授,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的,也不见有什么本事。”
许箻暗忖,老爷子你这话要让那些追星的小女生们听见了,非跟你急眼不可。
李老接着跟许箻说了一些相关的事宜,包括课程安排,上课的时间等。许箻负责的是选修的大课:《关于法医学在当代刑侦案里的作用》。从下礼拜三上课,一周有三节课,周三早上,周四下午,以及周六晚上,每次课九十分钟,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之后,李达明领着许箻去系办公室,把她介绍给了其他人,然后去行政处办了一些手续和出入证。
“住宿这块,学校这边是有提供宿舍。”李老问她:“如果你觉得住宿舍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在外边租屋,周围的房源挺多的,可以能申请住房补贴的。”
医大每年都会聘请一位在职的法医人员到学校来进行教学,让学生们能够更全面真实地去了解法医这个专业,这已经成为了医大法医系的特色,并且也得到了相关部门的支持,所以才会有赴教文件的下达。
对于来任职的法医人员,医大向来都是十分优待的。
这次许箻能过来,是李明达特地跟自己的老朋友要求的。这些年来,虽然也有不少出色的法医人员出现,但在李明达看来,许箻还是顶尖中的顶尖。拥有的丰厚的刑侦知识,在验尸方面常常有出人意料的切入点和巧思,他这个老头子都学习了不少。能让她来给系里的学生们上上课,一定会让那些小朋友们获益匪浅的。
许箻现在是住在顾笙那边,距离省医大有些远,虽然顾笙那里有多出来的车子可以供她代步用,但就像顾笙说的,依着滨城交通的尿性,真自己驾车上班的话,除非公司是你自家开的,或者你是公司的高管又或者是自由职业,不然十有八九要被炒鱿鱼。
因为绝对没有一个老板能够忍受自己的员工,一个礼拜迟到个四五天。
“不是老头子我自夸,给你们安排的宿舍,都是双人式的公寓,一厅两卧,配有厨房,设施齐全,一点都不会输给外头的屋子。”在这点上,李老还是挺有自信的。
“行!那我就住宿舍了。”
“那我让人去给你安排宿舍,保证是最好的。”
“麻烦李老了。”
“欸,不麻烦不麻烦。”
……
与此同时,校行政大楼里,五十三岁的校长谢昌荣正一路赶去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个多小时前,他接到秘书的电话,教育部直接下达的紧急通知,有一重要人物要到学校来。
害得他一路紧赶慢赶地从城市另一端赶回来,进校门的时候还特地问了下门卫,有没有什么大阵势的人物到了,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才让他稍稍安了下心。
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因为赶路冒出来的薄汗:“什么狗屎东西,真是……”边骂着边推门进去,发现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个人。
那人身材高挑修长,穿着纯黑色的西装,两手放在裤袋里,如刀裁般笔挺,站在办公室的那片大落地窗前,背着光,让人一下子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你、你是谁?怎么随便进我办公室的。”谢昌荣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还撞到枪口上来。
“你妻子知道你养情人的事吗?”
“什……”
“刚成年。”
“你到底在说……”
“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我想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她当你的情人,已经有两年以上。”
“……”
“刚从西林区的民宿赶回来。”那人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她还在民宿里头等你回去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谢昌荣扯着嗓子大喊截断他的声音:“张秘书,张秘书——”
张秘书匆匆赶过来:“校长。”
谢昌荣指着那名年轻的男人:“这是怎么回事?我请你过来是当摆设用的吗,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我的办公室。”
“这……”张秘书一脸紧张:“刚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行了行了,把这人给我弄出去。”谢昌荣现在没时间理会这莫名其妙的无名小卒:“我交代你的事安排好了吗?”
张秘书连忙回答:“都已经安排好了,接风宴定在湖碟轩的荷风厅,住的地方是休斯酒店的总统套房,人员方面已经安排了……”
“取消。”
嘎?什么取消?
张秘书莫名。
“取消,不用接风宴,住的地方安排在学校里就行。”
张秘书一脸茫然:“校……校长?”
谢昌荣同样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拿过放在一旁的风衣,穿上,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对了——”刚走出去的年轻男子又退了几步:“我希望住处是安静点的,联系方式放在桌上。再会。”
咔哒。
门关上的声音,让谢昌荣跟张秘书齐齐回过神来。
谢昌荣这才注意到,桌上放了一个文件袋,他取过来,打开,是从教育部直发,关于那个大人物。
谢昌荣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到震撼,再到高兴,然后是恼羞……到最后,各种情绪混杂起来,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一样,五花八门地找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了。
“校……校长。”张秘书忐忑地看着谢荣昌脸上近乎扭曲的表情。
最后,谢昌荣抹了把脸,把写在本子上的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了张秘书:“按他说的做……”
“哦,好的。”
“还有——记住,要给他安排最好的那处。”
“是。”张秘书看他那样子,有些担心:“校长,你……还好吧。”
“行了,你出去吧。”
谢昌荣摆摆手,打发了张秘书,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瘫软在自己那张上万块的真皮椅子上。
他拿过那份文件,又看了一遍,再想到刚刚那人所说的话,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Su。T……唐……啊……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
嗡嗡嗡——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了起来,谢昌荣掏出手机刚想接,又想到刚刚那男人的话,直接把电话掐断,末了,想了想,又按了关机键。
“呼——”
唐溯,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他娘的,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