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又问那商命呢,这小子真是歹毒心肠,手黑心更黑。商训是皇孙,也是他的堂兄。一言不合,他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唤作寻常人,岂不是要被他活活打死。
商训闻言低头不语,左贵妃陪坐一旁,也只是为儿子默默流泪。当事人之一六皇孙商征此前来过,他带了太医和药材来看兄长。三皇孙和左贵妃这会心里不高兴见他,也得让人进来说话。商征赌咒发誓说了好些好话,最后提出请求,求商训息事宁人,不要怪罪七皇孙。
商训和左贵妃吃惊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三皇孙和他才是太子一脉骨血流传的兄弟。这个六皇孙莫不是吃了药,一味和二皇叔家的六皇孙走得近,开始还可以解释为小孩子家家的贪玩不懂事。今日之事爆发出来,分明是六皇孙挑衅在先伤人在后。商征却为了给这样一个冷血豺狼掩盖过错,让自家兄弟抱冤受屈,六皇孙这是疯了吗。
左贵妃和儿子面面相觑,看着在底下叩头的六皇孙沉默下来。左贵妃双目赤红,儿子金尊玉贵养大,却是一向知书达理循规蹈矩老老实实一人,做什么受了委屈还不能声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老实人,就活该受欺负吗。商训性情敦厚,人却不傻。他最后还是违背母亲和自己的意愿,答应了六皇孙这个看似无礼的要求。
商训的顾虑很多。此事既然商征开口求了,那么这个请求便不仅代表了六皇孙自己的意思。可能也是闵贵妃和他哥哥四皇孙的决定,甚至可能是两人的父王、太子商格致的想法。左贵妃在外没有别的亲人,京中唯有一双年迈的老父母。商训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母妃也独独生了他一人。如今的京城形势不明,宫中只有他们母子俩相守依靠,不能不处处谨慎。步步小心。左贵妃一直是个坚强睿智的女人,立时猜到儿子答应六皇孙的缘由。眼见儿子处事如此隐忍,左贵妃心情复杂,既欣慰又心疼。此刻被皇长孙问起,左贵妃不禁又落下泪来。
商典再三问过这对母子,商训咬死了不肯开口再说其他。只求了皇太孙给他个太医,好去为那位受伤的亲随医治。至于此事,算是到此为止,不再做任何追究。商典只道这个弟弟太过迂腐老实,受了欺负也不敢打还回去。叹了口气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商训晓得皇长孙是真心说这话,挣扎着要起身谢他。商典一见连忙把商训按住,口中责怪道:“这是做什么。做哥哥的关心兄弟不是应该的吗。你躺好,不要乱动。贵妃娘娘就你一个儿子,你可要早点好起来。”这话惹地母子俩都伤心了,皇长孙闹不清自己说错了什么。见三皇孙和左贵妃神情都不好,一时间慌了手脚。岔开话题。嘱咐左贵妃有需要的药材,尽管去太子妃或者他那里讨要,便胡乱告辞出来。
商典出了左贵妃处,越想越觉得难受。心里不平静,一路走到了太子起居的主院外。他还是想把三皇孙商训的事和父王说说,另外皇祖父病榻上说的那话又是什么意思。商典也想问一问太子。
太子正和人私下商议明年三月的春闱,看今上的病情,若是能拖到明年。只怕也就是在那前后的事。届时这春考估摸要推迟,相应的许多择官选官都要延期,拾遗补阙都没法正常开展。今日来见太子的这位吏部长官,适才便在提议,何不将来年的考试提前。放在年里进行。只说是为今上祈福开的恩科。商格致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天下文人几乎尽皆是温家门生。这个时候开科举,不就是给对方的势力添砖加瓦吗。吏部那位长官看出太子的担忧,便道:“不然,敕令由太子出,则天下读书人都晓得这是太子的恩惠。再则就是因为温家和二皇子几乎把持了朝中的所有文职,才更需要在这个关键时候,吐故纳新,为朝廷增加新鲜血脉。”
商格致不愿轻易作出决定,又听人回禀说皇长孙来了。便冲着面前人点了点头,叫他先下去,自己先考虑一番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不一时人走干净,商典被领了进来。商格致见商典一脸怒气进来,问他怎么回事。商典便把商训的情况说了,商格致还是昨日听说三皇孙和七皇孙起了冲突,此后一直没见到人。现在听了皇长孙的描述,才晓得儿子被打得有多惨。商格致也是愠怒非常,但处的地位越高,权势越大,一举一动要考虑的也越多。
商格致努力压下愤怒,最后得出此刻的最佳举措便是以静制动。商典一听父王的回答,居然和商训母子一样,也是对伤人者不予追究,不禁心中愤懑。一时情急,脱口说道:“这事明显错在七皇孙,如何却不能处罚他。就因为他是二皇叔的儿子,商训是太子的儿子吗。几时父王和皇叔之间矛盾至此,果真像皇祖父说的那样,必然要决出个你死我活,才能化解不成。”
商格致听到最后一句,猛地起身看向皇长孙,手边的茶碗也失手打落到地上,发出粉身碎骨的哀鸣。外间侍从立刻冲进来查看,太子定了定心神,叫人退出去。重新打量起儿子,沉声道:“陛下与你说了什么,仔细说来与我听。”商典被太子刚才的动静吓了一跳,听到父王问话,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把自己在祖父榻前的那番对答,一字一句向太子说了。
商格致听完,眼中涌起无限怅然。父皇还是他的父皇,尽管已是缠绵病榻的垂垂老朽,即将不久于人世。可只要他还一日在世,便一日是他的君王。
皇长孙见太子听完自己的叙述便失了神,有些担心,跟在商格致身后出声叫道:“父王……皇祖父让我杀了二皇叔一家……我,我该怎么办。”商格致闻言惨然一笑,他虽和二皇子斗了多年,即便是最近一年尤其激烈的情况下,也从未想过要把兄弟抄家灭族,手刃商诚正父子。皇长孙拿这话问他,他也不知如何作答。谁知父皇说这话是真的叫他们如此行事,还是又一次帝王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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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肉汤,亲们期待不,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