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绵绵身体僵硬地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似地艰难往外走去。长
长的走廊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扭曲。
欧廷追上来,一头雾水地道,“不是关节疼么,怎么变成心理阴影了?哪有心理阴影还是关节疼。”心
理阴影不都是些什么早年遇见过什么,在心底深处形成恐慌之类的么?
乔绵绵往前走着,脚下不知道在走一段什么样的路。
“我以前看过一个案例,主人公a小时候被绑架,绑匪抽打他,在他又惊又惧的世界留下最恐怖的一笔,后来他得救了。”她讲述着,“等他长大以后,去看医生说自己还经常会疼,当年的鞭打留下的伤还没好,要求治疗。”
“……”
欧廷愣住。“
医生自然不信,可他疼起来时确实痛苦不堪,甚至在地上打滚,皮肤还隐隐有青色,医生认为他可能是自虐,于是对他进行24小时密度观察,结果他并没有任何的自虐倾向。”“
所以他这是……”
“心理原因造成的。”乔绵绵停住脚步,目光黯然,“通俗一点说,就是有一层他自己本人都未必知道的意识在控制他,在告知他什么时候应该疼了,应该痛了……于是他的身体跟着有所反应,他的痛都是真实的,但身体疾病是假的。”
欧廷听得匪夷所思,只觉天方夜谭,“还有这样的?”
闻所未闻。“
心理领域涉猎的千千万万,可我从来没将这种症状往霍祁傲身上想……”乔绵绵道,“也许,只是我猜错了而已。”希
望她只是猜错而已。
如果是真的,她不敢想象霍祁傲内心的阴影究竟埋了多少年,埋得有多重。
“绵绵,绵绵!”乔
嵘从病房那一区匆匆跑来,紧张地道,“医生呢,怎么还不给配药?他醒了,又疼得厉害。”乔
绵绵的心脏一紧,连忙往病房的方向跑去,顿了顿,她停下来转眸看向欧廷,“去帮我买一盒糖丸,或许小片的维生素也可以。”
“买这个做什么?”“
快去!”乔
绵绵顾不上和欧廷解释,近乎慌乱地往病房跑,一冲进去,就见病房里的东西被霍祁傲掀翻一地,他靠在墙边,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浸湿,露出骨骼的脉胳,眉头紧蹙,沉重而急促地呼吸着,薄唇微张。
见她进来,霍祁傲抬起充血的眼,向她伸出手,“绵绵。”
“床上坐一会。”乔
绵绵忙走过去。霍
祁傲把手伸向她,在床边坐下,将头靠到她身上,微垂着头,强忍着痛苦道,“医生怎么说?”
乔绵绵把手搭在他的头上,闻言,目光一恍,指尖在他的头上轻轻按摩,软着声道,“就还是旧疾复发而已,只是你这一次更厉害了些,注意好好休息就行。”
她的手指在他头上游走,略微缓解疼痛。他
享受着她的技法,乔绵绵见他深锁的眉,问道,“怎么样,有好一点么?”“
嗯。”霍祁傲几乎是依赖般地靠着她,蓦地,一阵剧痛又袭过来,他躬下背,咬着牙问道,“止痛药呢?”话
落,外面传来一阵跑步声。欧
廷冲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跑得气喘吁吁的,“绵绵,你让我买……”
“药拿过来了?给我。”乔
绵绵一脸严肃地打断他的话,上前将小瓶子接过来,不去看欧廷的满眼错愕。她
背对着霍祁傲拧开糖瓶的盖子,从里边倒出两颗白色的小糖丸,然后拿起一旁的水杯转过身面向霍祁傲,“快效止痛药,来。”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霍
祁傲看她一眼,不疑有它地就着她的手将糖丸吞下,以水送服咽进喉咙里。
“……”
乔绵绵紧张地看着他紧绷的轮廓,心脏近乎忘了跳动,一只手握拢,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
霍祁傲抬眸睨向她,乔绵绵笑了笑,“这药效果很快的,怎么样,还疼么?”
“好些了。”
他沉声道,锁住的眉宇间缓缓舒展开来,苍白的脸色也渐缓,只残存一些憔悴,全不见刚才那般痛苦。
“……”
乔绵绵凝视着霍祁傲,手放进口袋里握紧糖瓶,心一下子沉入深渊。
她深爱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霍祁傲看向她,“把我的检查报告拿过来。”“
行,我去问医生要。”乔绵绵点着头道,整个人有些木霍
祁傲淡淡地点点头,见乔欧廷站在那里,低眸看一眼自己的狼狈拧了拧眉,伸手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衬衫,沉声道,“我先去冲个澡。”“
好啊。”乔
绵绵微笑。霍
祁傲站起来便往浴室走去,乔绵绵看着门在自己视线中被关上,双手捂住脸蹲到地上,难受得厉害。欧
廷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终于是忍不住走向乔绵绵,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骗他?他怎么又突然好像不难受了?”那
明明就只是糖丸而已,不是止痛苦。
可看霍祁傲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假装,他是真的不疼了。“
心理暗示。”乔绵绵放下手,手下的脸苍白极了,“我骗他那是快效止痛药,他信了,所以,他真的不疼了。”
欧廷震惊,“所以……他真的像你猜的那样?”
霍祁傲有着非常罕见的心理问题?“
他本来好好的,我不明白怎么会……”乔绵绵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忽然明白过来,“是他母亲的死,刺激了他。”
所以和好后再没在她面前疼过的霍祁傲忽然间疼成这样。
对白若兰的死,霍祁傲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可心底深处的阴影再一次被刺激出来了。
“你说的这些都太复杂了。”欧廷摇头,“你不是心理咨询师么,你能治?”“
……”乔
绵绵抿紧了唇,抿得发白。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别说她,恐怕连老师都没碰到这样的客户。“
你还好么?”欧
廷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知道他这样子与旧疾无关,算是好事了。”乔绵绵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没
错,她不能再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