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变了很多。
见她眼睛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欧廷苦笑一声,“我还记得刚回国的时候,让你陪我去挑衣服,你当时就说我穿西装不伦不类。”
“……”乔
绵绵怔了怔,她都已经忘记。“
我以为做演员没什么机会穿西装的,没想到现在要天天穿着。”欧廷呆在theworld很不习惯,也很压抑。“
……”
乔绵绵刚想开口,欧廷就道,“算了,不说这些,我知道你要走了,准备去哪里?”
他的消息现在太过灵通。“
h市。”她没瞒他。
欧廷沉吟片刻,“很远。”“
嗯。”
这是乔嵘选的,刻意选在季渊川心理诊所中最远的一个所在城市。
“离开这里也好,只有到了别的地方,才能重新开始。”他看着她道,“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顿
了顿,他立刻补上一句,“没什么困难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别和我断了联系。”“
……”听
着他的话,乔绵绵的脸上一片惨白。
到现在,她想起霍祁傲将两人手机扔进护城河中的画面,她都止不住地发抖。他
那么冷漠地看着她,决绝地斩断两个人的联系。他
说她的喜欢没那么深……他
说她会忘了的……
“绵绵?”欧廷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走神了?”乔
绵绵回过神来,脸色很不好看,连声音都有些哑,“我手机掉河里找不着了。”“
我带你去买手机。”
欧廷说着便要启动车子。“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乔绵绵说道,他已经开车往前驶去,“就当我送你的乔迁之礼,你们到时搬新家,我应该没时间去h市祝贺,提前买吧。”
“那好吧。”乔
绵绵看着他眼角的黑色泪痣,没再拒绝,以后天南地北的,不太可能碰面了。欧
廷开着车往前,忽然腾出一只手握住空拳抵在唇上,打了个呵欠,眼中泛出一丝困意。乔
绵绵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看电视里那些吸毒者哈欠连天的样子,“你要不要靠边休息一下?”
“没事,这边商城很近,我只有一点点困而已,昨晚看文件看太晚。”
欧廷边开车边道。
最重要的是那些枯燥的文件他看不懂,也没有心思去学,但霍子仪一直逼着他要他上手。乔
绵绵正过脸看着前面宽阔的道路,话在唇边滚了几圈,最后还是说出来,“把毒戒了吧。”一
个急刹。车
子一震,乔绵绵往前倾去,她转头,欧廷面色难堪地看向她,“我以为我装得很像个正常人。”
“装得再像也不是。”她
声音淡淡的。欧
廷将车停到一旁,无法与她对视,转眸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苦笑着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每天有一堆人在你耳边教你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我只有……才能解压一些。绵绵,我真的……”他
将这个当成解压?“
我不知道你现在压力有多大,也不知道你现在要的是什么。”乔绵绵打断他的话,“我只知道,以前……演戏是你最大的梦想。”她
的声音轻轻的,没什么力气与精神。可
依旧让他的世界地动山摇。欧
廷坐在那里,一双手猛地握紧方向盘,握到指骨泛白,脸上再无血色。这
一步步走来,一路迷茫,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她还记得。“
还去买手机吗?”她淡淡地道。
欧廷困难地启唇,“……买。”“
嗯。”乔
绵绵转眸看向窗外。
“我会试试。”欧
廷忽然道,被她一句话简单左右。
“嗯。”
乔绵绵轻轻颌首,看着外面的风景渐渐动起来,有叶子缓缓落下,云淡风轻。
她忽然想到,当初在霍家,霍祁傲是故意让她听到欧廷染上毒瘾的,他知道她一定会劝欧廷。他
是在通过她将欧廷从泥沼中拉上来。
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霍祁傲就决定将一切都还出去,白若兰犯下的每一份罪都由他一手偿还。他
太聪明了,聪明到预判未来,及时止损。
那么聪明的人……说她的喜欢不够深。
那她可能是真的不够深吧,大概,将来她也会如他所料,会很快将他忘记的。
……离
开a市的这天,没有人相送。
欧廷被叫去开重要会议,季渊川有推不掉的讲座,苏杰克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来。最
后,只剩下父女三人各怀心思地走进机场。
“等到了h市,我们都要把这里的事忘个干净。”乔嵘的心情还不错,看着手中的登机牌,手指将a市的字眼遮去,抹去它所有的存在感。乔
绵绵和乔意坐在他的两边,闻言都迎合地笑了笑。
“可以去侯机区了。”
乔嵘看到那边的检验口有人开始动作,便站起来往那边走去。乔
绵绵抬眸,便看到乔意背着包站在那里,一双眼不断往有些空空荡荡的机场大厅望去,寻找着什么,最后失落垂眸。乔
绵绵伸手拍拍她的小脑袋,“我刚收到苏杰克的短信,他有点事,不能过来。”
乔意错愕地看向她,随即跳起来道,“谁等他了!那个娃娃脸,我最烦他了!”
说完,乔意生怕被她看出什么,忙不迭地跟在乔嵘身后跑去。“
……”乔
绵绵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跟了上去。
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不是乔意,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连失落都不敢有。
她走上前去,乔意又回头探究地看她一眼,像在打量什么,她淡淡一笑,拉过妹妹轻声问道,“是不是不想走?”乔
意怔了怔,这回没跳脚,只看着她,“你呢,姐?”
“想走的。”
她留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是。”乔意认真地说道,一双眼里有着些许超乎成年人的成熟,“姐,我最近读了一本书,上面有这样一句话。”
“什么?”
乔绵绵边问边将登机牌交给工作人员。
“我们都想离开伤心之地,偏偏那个人还留在这里。”
乔意一字一字说道。
乔绵绵没能细细回味这句话,就被放到前面开始接受循例检查。
飞机场上的风很大,凛冽吹过。
乔绵绵仰头望了一眼,天很蓝,白色云层缓缓往前飘动的画面成了她离开a市时眼中的最后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