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精灵公主渐渐恢复。
看到精灵公主已经恢复,馨宁说了句“准备离开”后,就带着琳和黛凝聚力一个发着白光的五芒星魔法阵,杨馥看了看四周,孩子们和小狐狸姐妹还没有回来,于是问道,“我们不等贝蒂他们回来吗?就这样传送离开的话不好吧。”
琳瞅了瞅杨馥,确认他不是装傻,然后反问道,“杨,你没发现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封闭的秘境空间里吗?”
杨馥看着山谷里的景色,和记忆中相比没什么变化,甚至琳和黛都是真的有血有肉的存在。
“秘境?这不是琳你说的‘花溪山谷’吗?”
“亲爱的,等一下,来。”馨宁说完把杨馥拉到了魔法阵的一个顶点处,让他老实的站着。
“感受一下结界,亲爱的,这可是最能代表施法者实力水平的应用。”馨宁返回到杨馥对面站着,然后若有所指的说道。
这一瞬间,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杨馥能感觉得到精神的清晰深邃和灵魂的澄澈透明,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是站位,但世界已经不一样了。一个全新的、生机勃勃的山谷出现了,原先只是美,甚至美的不真切;此时却多了一份生动和灵性,大概就像美人图和真实的美人之间的对比吧,没有生气的物品与充满灵动之美的人的差距,确实有点大。
杨馥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受震惊到无以复加,接着就感觉到有人伸手来拉自己,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自家女儿蒂娜。看着蒂娜泫然欲泣的样子,应该是忽然发现自己消失了着急吧,杨馥心有所悟地梳着蒂娜的秀发,把她揽在怀里,没有说话。
似乎是封印解开了的样子,整山谷世界变得不再一样。
风中带来的不只是花香,还有水汽以及来自春天的气息,这小小的山谷间仿佛能感受到完整的光阴变迁。绿草如荫,连绵的草地真正的如同毯子铺在大地上,不远处遍布低矮的土丘,杂花生树,环绕其间,彩蝶翩翩,流水潺潺。整个世界一片安详,静的仿佛是一场梦。
杨馥坐过“春天列车”,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杨馥刚上高中,之后每年的清明节假期都会去八达岭看桃花,高考100天誓师大会后的清明节微风和煦、阳光温热,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宁静——灵魂的安宁和世界的寂静,整个世界只有风吹过。当时杨馥想到的是一篇科幻小说,“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种仿佛来自未来的时光交错的感觉袭来,杨馥仿佛能感受到整个人都变的通透起来,那种感觉终身难忘。那也是杨馥第一次理解了什么是“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繁花满枝春自来,皓月当空天心圆,那种意境本身就是美,一种自然而然的不期而遇,却又有着如约而至浪漫和守诺。如同交错而过的时光中偶然发现了曾经美好的记忆,这份记忆就像一个无形的美人螓首低垂,宴宴浅笑,在你偶然经过的时候说了一句:“嘿……我在这里……”。
最初的惊异过后,杨馥才想起来馨宁、琳和黛还有那个梦中的精灵公主没有出来,只是自己大梦初醒一般的离开了那个世界,在现实世界里醒来,但是其他人呢?
杨馥充满震惊的眼神看着山壁了微微泛着光芒的魔法阵封印,琳和黛构成的阴阳鱼已经消失了,馨宁也没有坐在魔法阵前,一切都如同一场梦,让杨馥担心的想到是不是在月下起舞的是馨宁她们,封印内的世界让她们迷失其中,无法醒来。
时间似乎依然前行,甚至比最初来到的时候都没多少差别,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和时间没有变化的认知不断地在杨馥脑海中起伏激荡。
杨馥渐渐变得呆滞起来,蒂娜紧紧地揽住杨馥的右臂,头枕在杨馥手臂上,一言不发。
山谷的无形时光之风伴着灵魂之力飘荡,卷起了纷纷扬扬的落花,整个世界开始沉睡,一阵浅浅安眠的节奏摇晃着整座山谷,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有风在吹过。
时间缓缓流淌,寂静的世界在轻轻地律动,一阵阵轻柔的吐息开始唤醒沉眠的一切。
如同水波荡漾一般,从发呆中醒过来的杨馥仿佛看见了崖壁化为一面水镜,一个淡淡的影子在水面上舞动,整个世界变得鲜活起来。一个牌坊一样的巨大门楣出现在山壁上,谷地中的两排巨大花树反倒像卫兵一样侍立左右,牌坊尽头是无限深远的天空。
而后整个山壁倏然消失,空间如同被瞬间放大了一倍,一个巨大的湖泊在山壁后面位置出现,波光粼粼,上映云烟。湖面上出现了如同莲叶一样的浮台,佳人袅娜的身姿绫波而至,看的杨馥如痴如醉。一群五彩斑斓的小仙子随风起舞跟在后面,而后是一群白马登萍度水,迅速来到可岸边。
杨馥这才注意到这些牌坊排成一排,延伸到湖岸边又在湖泊中延展开去,如同公园里常见的藤萝架构成的绿荫长廊,或者说类似日式神社建筑的鸟居,只不过地势上是平缓向下延伸而非登山拾级而上的设计。
杨馥距离山壁不到50公尺,就算山壁消失了到湖岸边也只是百十米的距离,可是杨馥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直到馨宁、琳和黛翩跹而至。然后是“哒哒”的马蹄声如同敲在心坎上,一个精灵美人步履轻盈的带着一批白马逐渐走来,停在了距杨馥10公尺远的地方。
走的近了,杨馥才发现那应该不是白马,那种淡淡的精神威压普通野兽是不具备的。而且自己自从看到那群白马一样的东西后,就不断地审视内心、审视自我。索性没出现什么问题,但这种影响周围生物神志和思维的存在也绝不是一般魔兽所具备的。
看着杨馥心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的样子,馨宁在杨馥眼前挥了挥手,轻声道,“我回来了。”
杨馥条件反射般的说了句“欢迎回来”,然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我没有做梦,我见过这个少女,在梦中。亲爱的,你相信吗?”杨馥急急忙忙的说起了梦中的经历还有自己奇怪的感觉,甚至是看到了馨宁都一起说了出来。
“亲爱的,别急,我知道的。”馨宁说道。
说完馨宁开始通过肌肤接触链接彼此的思维意识,杨馥能清晰的感知这种感觉,交流也高效通透的多。
琳和黛好像施放了一个抚慰灵魂的法术,然后杨馥就感觉自己的震撼还有心理审视的潜在行为已经平静了。
“虽然不知道亲爱的你是怎样迷失在封印之中,并且找到了莉莉安娜,但是确实是我们把你送出来的。”馨宁的话让杨馥确认了自己碰到馨宁的那段经历是确实存在的。
“莉莉安娜?不是精灵公主帕特里夏吗?”杨馥大吃一惊,深恐自己和馨宁在的不是同一个梦境。
“我知道,亲爱的,但现在不是了。”馨宁点头表示理解杨馥所说的。
“杨,那是曾经的记忆,现在是花精灵莉莉安娜。”
“什么意思?”杨馥眼神看向黛,想让她说明一下。
“花精灵就是花神,莉莉安娜现在是花精灵。”
“精灵公主已经消失了,现在是花神莉莉安娜。”
“我和姐姐和她聊过,她说她现在是花精灵。”黛和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似乎感受到了杨馥的迷惑,那个少女走进杨馥,然后欠了欠身,优雅从容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公主礼节,并伸出右手,轻轻说道,“Daffadilly-Narcissus-LilyAnna,黛弗迪琳·娜苏索斯·莉莉安娜,名字源于这两位夜族的小姐,魔法名是我可以拥有的神职,莉莉安娜是我的真名,现在是花精灵。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可以称呼啊我为Astrid-阿斯特丽德,来源于Asphodel,受馨宁小姐的启发而来。当然,如果你想称呼我为LilyAnna-莉莉安娜的话也是可以的。”
“我见到的是你?在梦中?”杨馥看着面前的少女,反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
“曾经的精灵公主帕特里夏?”
“嗯。”少女微微颔首,并不急于解释。
“那梦里的一切……”
“不是梦,”这次没等杨馥说完,精灵少女就直接打断了杨馥的提问,“杨,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那确实是真的。我们在未来相遇,并共度了十年美好的时光,直到三位小姐带我出来,再次见到你。”
“真的过去了十年?”
“在另一个空间尺度上,时间前行了十年,不过是反方向。”馨宁回答了杨馥的疑问。
“时光倒流?”杨馥受到的刺激更大了。
如果说别的还能接受,可时光倒流是违反基本物理规则的。
这不合理,熵增不可逆,怎么可能存在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时光倒流。
看着杨馥一副怀疑一切马上要变得竭嘶底里的样子,馨宁赶紧劝道,“亲爱的,不是时光倒流,时光是不可能倒流的。”
“可是十年过去了,一切变化都不存在,时间静止了?”杨馥依然很疑惑。
“亲爱的,时间源于感知,所以你会觉得已经过了十年。就像苏曾经说过的‘雷鹰’和维姬抓到的‘雷鸟’,它们的时间体感长度是不同的,相同的距离内它们的时间长度感觉上是不一致的。当以你为标准时,速度超越了你的感知的时间,看上去就像是在加速,反之也是如此。”
馨宁用了一个比较好理解的例子来形容杨馥的感受。
这就像苍蝇的复眼结构能迅速获取视觉信息并且起码能在万分之一秒内做出反应,相对于人类来说,这最少要快了十多倍,那么在苍蝇的感知中,人类一秒的动作明显是放慢了十几倍,对于乌龟也是如此。就像是刹那永恒,这种时间长度取决于时间感知。
“我依靠空间回溯,在琳和黛的‘时光之匙’的作用下,形成另一个相对的时空,参照点就是回溯起点。亲爱的,当你进入这个时空时,你的坐标是可以通过空间点来确定的。我们把横轴当成时空的时间走向,竖轴看做感知时间的走向,当你从起点开始行进的时候,这个时间轴就是由原来的时空横轴和感知竖轴共同组成的叠加了你运动的时间所构成的新的时间轴,这个时间轴加上最初的空间点,就是你在这个时空中的位置。这是一个包括了时间的四维时空而不是四维空间,所有的空间恶魔都可以自由转换这两种状态。”
“闵氏空间?”杨馥粗略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认知。
“以自身为原点,前后为Y轴,左右为X轴,然后自己朝东北转体45°后,新的X轴就是原先的直角坐标向东北方向旋转45°合成的;而由于自身的转向使自身的状态由静止变为运动,这个时间轴就是原先的时间轴加上自己现在在空间中的点位结合而成的。”
馨宁没有否认杨馥的话,只是继续说道:“时间和空间的相对性,使得时间轴是依赖参照系的,而时间也受到时间轴的约束。时间轴是有方向的,这个特性就像箭矢一样,可以称为‘时间矢’,但这个方向并不存在可以自由选择‘向过去’或者‘向未来’,而是只能前行。但这并不意味着‘时间矢’就必须朝前走,由一个起点出发,可以在一个空间范围内表现出方向指向的任意性,但这不包括顺着这条时间轴反向运动,因为这个时空是开放的,不是一个‘闭合类时曲线’。”
听上去馨宁是在否定自己的观点,或者说自己讲了一个特例,杨馥想了想才说,“这就像一个范围,一个场,而光锥就是这样一个闭合类时曲线形成的环,一个时间流动速度在光之下所有可能聚合在一起形成的事件集合?”
“亲爱的,你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艾维的来历那件事吗?”馨宁问道。
杨馥点了点头,那群影子战士横刀立马的一戟斩来,如同碎星般的横跨星河,后来馨宁也提过星空法师中光系法师习惯叠伤害的操作,二者似乎存在共同之处。
“亲爱的,那些古秦之都的守护战士所使用的是长戟战阵,就如同所有人都做着相同动作,但是他们的时间轴在方向上多多少少都有差别,这也会造成一种‘时间谬误’,每个个体之间的时间都会存在微不可察的差异。但当他们被看做一个整体时,所有的事件结果都会被修正,影子战士挥戟的动作决定了事件的结果,这个结果在那个星空法师观测到这个事件的起点后就已经发生。所以他需要用法杖禁锢这个光锥内发生的事件,使之扁平化,失去可能性,从而在逃脱后重新释放这个扁平化空间。”
“就是说这种整体性的变化能忽视速度差异造成的‘双生子佯谬’现象,时间膨胀带来的影响不足以改变光锥内注定要发生的事?”杨馥从馨宁的话里得出了共振会受到时间膨胀现象的影响,但会被事件的整体性所抵消,所以该发生的事依然会发生。
“那他逃得掉吗?”杨馥很是疑惑,因为“光锥之内即是命运”。
“时间类法术有个名为‘时间循环’的复合法术是由时间系的‘时光倒流’和星灵法术的“折跃跃迁”复合而成的,有两种表达方式。”馨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旁敲侧击,以求杨馥能够触类旁通。“这个术式既可以是一个闭合的首尾相接的圆环,不断地循环往复重复着相同的事件。然后通过观察,在某个可以逃离的节点触发新的事件,这个圆环会重新以断点处为界继续运行,就像一个缺了口的圆无限地向上堆叠而不再单一圆周运动;也可以是一个不断螺旋上升的漏斗状漩涡,这个漏斗开口逐渐扩大并不断向下积压,最后坍缩成一个由无数同心圆构成的二维平面。”
“从法术的效果表现来看,那个星空法师使用的法术达到了第二种效果,当他离开这个事件光锥以后,所有的可能都会无限趋于崩塌,最后消失。”馨宁最后很确定的告诉杨馥这个法师没有大碍。
“亲爱的,你的意思是说他最后会采取无限远离这个‘事件光锥’的办法,然后在法术的作用下,让这个不断延展的‘事件光锥’坍缩消失,从而规避种种可能的伤害?”杨馥以一种叹为观止的语气说道。这种没有明显能量叠加的斗法简直超越了他的想象,这也让他不能想象得出光明神王是怎样陨落的,众神时代那么多神明都是怎样陨落的。
“嗯。”
馨宁肯定了杨馥的理解后才说,“时间矢在不断前行,这是可以确定的。在那个封印中的时空中,你以自身为参照,经历为轴,经过的时间其实可以看做一个点,一个相对静止的点。”听到馨宁又转回最初的论题,杨馥却没有了惊慌失措的感觉。
“亲爱的,你的意思是我的感知时间与那个封印时空运行的时间是一致的?”杨馥有些理解的问到。
“嗯,在‘时光之匙’的作用下,封印内的时间运行是呈现圆周运动的规律的。”
“可是我先离开了?”杨馥没有怀疑馨宁的话,只是二人离开那个封印存在时间差,有点疑惑。
“难道是起点不一致?”杨馥仿佛想到了原因,自己和馨宁并不是同时进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