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寒风扑在脸上,厚厚的皮袄也不能抵挡那彻骨的冷意,帖孛尔此刻的心情却远比这天气还要恶劣,因为他观察了半天见得这南人脸上忽而欢喜忽而愤怒,那一嗓子骂天吼过之后,便陷入自己的回忆不能自拔,大喜之下悄悄上前去,看准李寇不备的后背用手中弯刀狠狠扎了下去,狞笑直想着给同伴的大仇眼看便能报得。【高品质更新】
却李寇来到这个世界上两年以来,不说那莫名增加到了恐怖的力量,便是灵敏感觉也骇人的紧,自己也不知觉间心惊肉跳不已。
此刻他虽然心里想的都是往事,却在那弯刀临身的一刹那忽然似有所觉,不及思考便微微错身猛力向前窜出,虽仍然没有躲开这一刀,却还是受了伤而不至于严重。
于是,帖孛尔蓄谋的这一刀不但没有将李寇刺死,还将他从往日回忆中拉了出来,当真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李寇扭头看到这匈奴人狞笑夹杂着惊骇欲死的脸庞,忽然之间那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戾气又一次轰隆一声炸开来占据了整个心神。
感觉背上伤口在寒风中愈发疼痛,李寇却慢慢在心头升起无边的畅快——那是一种充满杀戮和疯狂的气息占据心神之后想要发泄的嗜血悸动,这时候他不会想其它,只有用刺伤自己的仇人鲜血来灌溉因失血而略略有些干渴的喉咙,这才是心头大声吼叫出来的声音。
帖孛尔杀人无数,却哪里见过有人双眼都通红起来在寒风中慢慢拉开衣服的举动。他却不知,南边的大秦,在统一中原的战场上,士兵们杀得兴起时候,便会疯狂将自己的外衣脱掉,用自己的鲜血与敌人的鲜血混合起来,便会刺激出冲天的杀意,便是有一分力气,也能当成六七分用出来。
李寇在这世界上来已经两年,自然知道了这个年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骨子里就有一种老秦人那种遗留到灵魂深处的疯狂的豪迈,只听说身处大秦时代时候,便心下觉着似乎苍天安排自己回到这铁血雄风的王朝,就是要自己尽情绽放骨子深处的那一团嗜血和疯狂。
帖孛尔呆呆看着李寇将青铜剑叼在口中,满脸狞笑缓缓伸手将那看上去颇似南人衣裳却有些不同的长袍脱下,露出满是伤痕的**上身来。
便如面对匈奴那图腾石柱一般,虽李寇从脖子下两三寸直到长裤腰带的肚腹处,都是一色的太阳般颜色,却帖孛尔似虔诚似崇拜一般只呆呆看着那满身横七竖八的伤痕不能有眨眼下去。
那是怎样的一副身体啊,帖孛尔头皮上似乎有千万条蛆虫蠕动一般,终于哇的一声忍不住视觉的触动而叫了起来。
只见李寇的上半身,少说上百条蜈蚣一般的伤痕,长的有三四寸,短的却只是一个扁扁的圈,一个紧挨着一个,一条紧挽着一条,将虽不粗壮却精肉纵横的身子围住,那恐怖模样,令帖孛尔不由想起了千万条小蛇紧紧贴在他身上的身上的情景,怎能教他再看得下去。【高品质更新】
李寇狞笑越来越浓,目光扫过帖孛尔腰间那人头时候越发盎然,却帖孛尔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的愤怒和冰冷直压过寒风向自己如无衣的身上狂奔而来。
帖孛尔暗暗叫苦,心下光电急转,一边悄悄注意着李寇的动作,一边苦思脱身之计。
李寇眼睛缓缓从那人头上移开,却忽然射出雷电一般眼神种种向帖孛尔脑袋看过去,那越发压制不住的杀意,便是低着头移开眼睛的帖孛尔本人,也分明清清楚楚感觉到了。
“会说我老秦话么?”汗如雨下的帖孛尔忽然听见李寇没有感**彩的问话。
愣愣点点头,帖孛尔蹩脚挤出一句道:“一点,会的,去过,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答这杀神的问话,只心惊胆战也没有了,只觉自己只是这人面前的一个死人,他要问出什么来,自己只能心不由己说出来。
那人通红的双眸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讥诮道:“我老秦语言给你说成这样,便又躲了一条杀你的理由!”
帖孛尔听他直言要杀自己,心头却莫名一松,只因李寇这一句话露出讥诮的味道,却终于带上了一丝感情来,不再似他方才那一句话与那杀意狂溢的眼睛一般没有半点情绪波荡。
“我的这个姐妹,你是将她一刀一刀割死的罢?”李寇伸出手指来点点帖孛尔腰间的人头,收回去轻抚青铜剑,剥着上面已经冻住抑或是凝固了的鲜血,双眼一瞬不眨盯着帖孛尔问道。
帖孛尔一惊,抬头向李寇双眼看过去,便能感觉到那里边的残忍与看待一个死人尸体一般的冷漠,诡异地,本应该属于仇恨和疯狂占据的双眸,却似乎再也没有一丝看着自己喷火的感觉。
冷风吹过,那给自己汗水打湿了的羊皮袄子冰冷窜上脑袋,帖孛尔忽然止不住寒战连连打了三个,张口便道:“是啊,你们南人女子细皮嫩肉,可好吃的很哪……”
忽然心中一动,只觉给那冷漠的眼睛中一点寒光扫过来,却将自己迷失了的心神惊醒,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人不是平日捆绑住给匈奴人当作牛羊的平常人等二十能一口气杀死数十上百匈奴勇士的杀神,不由大骇化作冷汗流下了额头。
向那杀神看过去时候,却那人居然笑了,轻声呢喃一般轻轻抚mo着长剑,似对这没有感情的死物说话一般道:“咱老秦人,以前是打不过或者不愿打人家匈奴人啊,所以兄弟姐妹们才给他们当牛羊一般看待。老伙计,你给我做个见证怎么样?”
说着轻轻将长剑高高举起向太阳,然后忽然无端暴躁起来如虎狼咆哮般,李寇一字一句吼道:“他日我定杀进匈奴王庭,剑啊剑,咱们一起杀他兄弟,抢他姐妹,烧他帐房,夺他牲口,灭了他种族,他匈奴人往日今时怎样对我老秦,他日我便百倍千倍回报过去!长剑啊长剑,你今日在这草原上,匈奴人人头旁,可要给我牢牢记住了,后人可要你见证万里草原无人声的美丽景色哪!”
吼叫完,李寇霍然转身,却已经一脸平静,向着帖孛尔道:“你也见证了我今日誓言,那么,现在,你刻意去死了!”
帖孛尔早给他咆哮的吼叫吓住,又听他誓言眼前一黑,似乎看到草原血流成河骨堆如山的景象,再见他回身来向自己说话,当下双眼也变得通红,猛然一刀将自己左手小指头砍了下来,让巨大的疼痛唤回了已经失却的灵醒和匈奴人的血气,他也不顾流血如水的左手,弯刀刷的一声指向李寇,状如疯魔吼道:“残忍的南人,我大匈奴帖孛尔,以生命起誓,长生天在上作证,今日,定要杀了你,带着你的人头回去做成酒壶,让大匈奴千万后代都笑话你这个自大而残忍的南人!”
他明知步战不能在李寇手下走两三招,便仗着自己马背上的功夫,要不惜一切手段将这个发誓如刀一般一个字一个字都划的自己心头惊骇,又不由自主似乎相信有朝一日这杀神如言带领南人将大匈奴长生天的子孙全部杀死的话语,当下使劲擂打着胯下马背,吼声如雷直向李寇杀去,端得势如疯虎。
李寇嘿嘿一笑,厚茧手掌摩挲过冷冷的剑锋,似乎那一抹白洁如雪花般的影子飘过眼前,心头一丝怅然升上,接着便给无边的杀意全数驱赶下去,霍然抬头盯着策马奔出数十丈又转马向自己杀来的帖孛尔,心中烈火燃烧般的火焰上生出一句话来,道:“句大爷,小叶子丫头,你们都看着,都看着吧,这些狗杂碎匈奴人,咱决计要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给你们报仇!”
小村里那些风霜刻画的苍老面孔,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容,还有那些四处找了布给自己做了衣衫的善良姑娘,一个一个都从他心上浮过,恍然间他们身子扭曲着,在匈奴人弯刀下溅血祭天的样子,似乎自己亲眼所见一般,直炙地他身体忍不住颤抖不停。
那帖孛尔纵马已经到了面前,李寇忽然之间想好了怎样将这匈奴人折磨死,但见他眼中残忍嗜血的色彩越来越重,忽然便在帖孛尔到达面前三四步,人马带动而来的劲风直扑地脸颊发冷,便一闪身向旁边过去。
帖孛尔似早料到他的这个动作,也不勒马转身便向旁边劈下一刀,落点正是李寇的位置。
李寇也不闪避,伸手在帖孛尔胯下骏马背上使劲一按,便欣长的身子腾空而起,在帖孛尔一惊间,已坐在了他的身后。
帖孛尔临危不惧,反抱弯刀从自己臂下肋旁狠狠向后刺去,那锋利的弯刀划破自己的皮袄,森森寒光直向李寇胁下奔去。
李寇青铜剑交到左手,空着的右手便伸出食指与拇指,铁钳一般堪堪在弯刀临身的一刹那捏住刀背,饶是帖孛尔双手抱住刀柄向后狠狠推进,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帖孛尔没有回头去看,不知李寇用的是什么挡住了弯刀,便转变念头向前抽出,要夺回刀来再做挣扎。
却他还没有使出劲来时候,便觉双腿剧痛袭来,不由自主张口便大声嚎叫,直觉便是骨头深处也受到了重伤。
低头去看时候,夹着战马的双腿已经不翼而飞,只有血淋淋光秃秃的一团模糊,压抑不住向心头窜去的疼痛之余,帖孛尔知道这残忍的南人将自己的双腿生生砍去了。
身受重伤,心神又大为不稳,马背上没有支撑点,帖孛尔便晃了两晃,砰然向地上栽倒下去,一时间又疼又冷,居然就此昏迷过去。
李寇脸上看不出悲喜,他果断将战马停住,跳下地来时候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条绳子,却只是大步赶到昏迷的帖孛尔身前,狠狠一脚踏在他腰下的伤口处,然后用绳子将他牢牢捆住了双手,便径自跳上马背去。
幽幽醒转的帖孛尔,只觉身上似千万条恶狼啃噬一般疼痛,便是那腰下失去双腿的伤口处,也疼得越发厉害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动,似给什么拖着一般,努力便向前去看时,正见翻飞的马蹄。
李寇骑在马上拖着帖孛尔在山丘脚下疾驰半圈,却似能感觉这匈奴人醒来了一般停下马来,居高临下微笑问道:“嗨!怎么样,挺得住么?”
帖孛尔又气又恨,想要大声骂他,却喉咙滚动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可恶的南人又驱马拖着他奔驰了。
可怜肉身,便是匈奴的勇士,哪里能承受得了这般折磨,不到三个圈子,便在给自己的鲜血涂地血腥一个围绕山丘的圈子上,死了!
李寇跳下马来,一剑斩下帖孛尔人头,胡乱在手中提了,正要去穿上衣服时候,那衣服对襟处露出一片素白来,杀意正浓的李寇,便给这一方素白似雷电一般重重击在心上,轰然一声,眼前便都是那白色的一团轻纱。
“血色素纱!”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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