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寂指尖一动,掌心上倏然多了一块小小的玉简。
“这是?”贺兰溪问。
云寂解释道:“这便是我先前与你说过的那套功法,这套功法实则是残本,乃天音寺的一位祖师偶得机遇,姑且称它为‘归真诀’,出处如何也无人知晓,归真诀分为九重,书中所言,修炼到第九重时,已到了飞升境界。
”
贺兰溪乖乖听着,目光盯在那玉简上。
这玉简实则是云寂复刻下来的功法,原本应当还在天音寺。
听他所言这功法如此高深,难怪天音寺得了手,即使不合自家修炼,也没有将其让出去,而是供奉起来。
云寂又说:“几百年来,天音寺中不是没人修炼过此法,其中一位有缘人正是你的父亲云迟,可惜连他也只堪堪到了第六重巅峰,便到了瓶颈,因为在化神期多年没有精进,无法再修炼下去,唯有放弃此法。
”
云迟正是贺兰溪父亲的法号,贺兰溪已经很多年没听到关于父亲的事了,而今在云寂口中,他竟知道父亲也练过归真诀,当即惊讶不已。
“父亲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人,也就才练到第六重?”
听他这话,云寂似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也如实点下头。
在贺兰溪心里,他父亲就是这世上天赋最高,最最厉害的人,现在得知连父亲也才堪堪到了第六重就练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对自己要求过高。
于是贺兰溪又问云寂:“那师叔练到了第几重?”
闻言,云寂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他很快沉着脸说:“我并未修炼此道,除此之外,我务必告诉你,唯有突破上一重,你才能看到接下来的心法,也就是说,你能练到第几重,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而至少……”
说着云寂顿了下,对贺兰溪神色凝重地嘱咐道:“要压制体内恶气,你至少要修炼到第五重,否则这套功法于你而言根本无用。
”
第五重?若是修炼到归真决的第九重便是飞升的话,那对照的第五重,应当就是出窍境界了。
贺兰溪现在才是元婴期,要突破到出窍期还需要时间和气运,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摸到第五重的心法。
但这是唯一能压制恶气的法子,贺兰溪便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谢师叔提点。
”
云寂摇头,“修炼归真诀刻不容缓,你必须静下心来,须得日夜勤加修炼,莫要懒怠,玩物丧志。
”
贺兰溪一下子听明白了,顿时失笑,云寂说他玩物丧志,不就是暗指他和顾青竹在一起浪费时间吗?
云寂看他偷笑更是面露不悦,但也随手将玉简交给他,又吩咐道:“现在我帮你解开灵脉封印,你这段时间好好修炼归真诀,短时间内,我上次打入的佛印可以镇压你体内恶气,使其不再恶化,其余就看你本事了。
”
贺兰溪恭恭敬敬接过玉简,云寂的好意他当然明白,此时他也真心实意地俯首拜下,“多谢师叔。
”
从佛堂里出来,贺兰溪一眼就见到了等在日头下的顾青竹。
站在桃树下的顾青竹似有些失神,但一见了他,眼里便亮了起来。
贺兰溪也长舒口气,但他没有很快过去找顾青竹,也没有让自己心底的喜悦显露在面上。
他想起来顾青竹之前说要忘了他,心里一阵恶气,将玉简收回丹田内后,便故作忧郁地走到顾青竹面前。
这导致顾青竹有些不太确定,贺兰溪甚至不愿同他对视,他看着贺兰溪身上并无恶气外泄,确认他的情况没有太过糟糕,却也更紧张了。
“兰溪,是你吗?”
顾青竹抱着朱雀问。
贺兰溪抬眼看他,露出有些愧疚的神色,“不好意思了顾青竹,又是我占了这个身体呢。
”
顾青竹面上一怔,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贺兰溪,见他确实很是生分,而他也亲口承认了……
那,他的贺兰溪是回不来了吗?
“噗!”
忽地,顾青竹神色一变,竟因这一句话吐出了大口鲜血!
这可实打实的吓到了贺兰溪跟朱雀,那血色溅了些许到朱雀身上,他呜咽一声,有些瑟瑟发抖。
贺兰溪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还能把顾青竹气吐血了?
这一下贺兰溪心底是真真切切的内疚极了,又担忧得很,立马便抛下所有伪装扶起顾青竹。
看他霎时白了脸,目露灰败,贺兰溪急忙解释道:“我开玩笑的!我是贺兰溪,我不是小贺……不,我们元神归一了,你怎么吐血了……”
顾青竹吐血后险些站不稳,幸好有贺兰溪扶着他,他慢慢半跪下来,连朱雀也抱不住了,朱雀便被贺兰溪放到一边去,被吓得小声哽咽着。
贺兰溪直接拿袖子擦了顾青竹唇边的血,慌忙不已,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抱着顾青竹说:“我骗你的,谁叫你之前吓我!你怎么就不多问问我几句,说吐血就吐血了……”
那声音发着抖,顾青竹只觉耳边嗡嗡不断,胸口更是痛极,叫他几乎呼吸不过来,此时才艰难听清了贺兰溪这句话,双眸便又亮了起来。
贺兰溪急得朝佛堂里喊了师叔,手腕就被人握紧了,力道大得很,很快在他手腕上捏出一圈青紫。
还能是谁掐他?他一回头,就见到顾青竹那双几乎泣血的眼。
“真的……是你?”
贺兰溪急忙点头,这才开一次玩笑就吐血了,他保证下次再也不跟顾青竹开玩笑了行不行啊!
一阵慌乱过后,将顾青竹送回禅房,云寂亲自给他看过,最后只道是前阵子重伤未愈抑郁结心,现在吐出淤血无甚大碍,反倒是好事。
顾青竹靠坐在床头,面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神采,像是还没回神,却紧紧握着贺兰溪的手不放。
贺兰溪则是抱着朱雀坐在床沿,双眼急得发红,还在小声道歉。
“我知道错了嘛,你别生气了……”
顾青竹从回房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云寂凉凉撇了贺兰溪一眼,训斥道:“你还是玩心太重了,日后要修身养性,莫要再做这种事。
”
贺兰溪立马垂下头,乖乖认错道:“我知道错了……”
顾青竹还是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目光执拗得很,片刻也不愿移开,眼里也容不下第三人。
索性云寂很快离开,禅房里只剩下三人,贺兰溪动了动右手,又担忧再气到了顾青竹,便小心翼翼地同他说:“朱雀重,我手累了,你先松一下,我把他放到一边去。
”
朱雀早已止了哭闹,只是不敢离顾青竹太近,或许是因为被顾青竹吓到了,此刻只窝在贺兰溪怀里,而听到贺兰溪提及他,他疑惑地抬起头来。
有些迟钝的,朱雀那双湿漉漉且委屈巴巴的桃花眸子与贺兰溪对视,似乎是在询问他为什么又要说他重,眼看着金豆子又要掉下来了……
而另一边,顾青竹同样不愿意松手,也一言不发,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反正该是气坏了。
贺兰溪看了看小的,又看了看大的,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只怪自己作孽,现在搞得顾青竹也跟着朱雀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