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宗山门前。
段殷殷与一披着雪白狐裘披风的俊秀青年正拾级而上,那青年相貌与叶霄有几分相似,但眉目间却又带着几分邪气,不像是无上宗的弟子。
段殷殷一直低着头,少言少语,她管身边那青年叫叶霁。
已到了山门前。
叶霁停下脚步,“在下便送段姑娘到这里了,段姑娘的心情在下能理解,在下也不希望段姑娘一直这般难过,但在下也有一事相求,在下没办法进入无上宗,只求段姑娘帮忙保护霄弟。
”
段殷殷闻言抬头,眼眶早已悄然红透,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难看,只是在看向叶霁时眼里又多了些许防备,但她没有拒绝叶霁的请求。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叶哥哥的。
”
叶霁回之一笑。
他生着一副风流骨,举手投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而又十分危险的气息,若不是段殷殷心里已有了人,怕是也会被眼前这人蛊惑。
段殷殷转身进了无上宗。
叶霁亦转身离开。
他踩着细碎阳光往山下走去,步伐沉稳轻快,脸上堆积的笑容缓缓褪去,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种阴鸷可怕的气息,让人不禁退避三尺。
无上宗门前这条石阶路很少有人来往,叶霁在下山时却在半路上见到了一个正往山上走的人。
叶霁有些避讳,但他注意到那人的装束后便放弃了躲避的念头。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连帽斗篷,将浑身上下遮得严实。
叶霁只能从那人身高看出他应是个男子,甚至脸上还用了某种术法,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叶霁还察觉到这个人修为不低,应该与自己不相上下。
那人像是也并不在意叶霁打量的目光,径直上山。
擦肩而过刹那,叶霁见到那人斗篷下露出一抹明红艳色的衣角。
叶霁脚步忽地一顿。
那人已上了山去,背道而驰。
叶霁回头看了一阵,他只是好奇,无上宗总共就不过七位元婴以上的修士,那这个人会是谁?
直到叶霁下了山,贺兰溪也走到了无上宗山门前。
他当然注意到了这个叶霁的目光,故而此时回头望了一眼。
自千重阶梯从上而下,他俯视着那一袭渐行渐远的白衣。
叶霁,自称是叶霄哥哥的人。
在这五年里,叶霄回来之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邪修,却处处接近段殷殷,这让叶霄非常厌恶。
贺兰溪闲时看了书上的新剧情,也注意到这个新出现的人物。
叶霁跟段殷殷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连叶霄都不能知道的秘密……
但这个目前并不重要。
贺兰溪深深呼吸,转身抬头望向山门前刻着‘无上道’的石碑。
深刻的小篆仿佛刻录着千万年来修士对通天道法亘古不变的追求。
如今的无上宗虽然早已撑不起祖师爷开创的无上道法,可这毕竟是他的师门,贺兰溪在这里待了快二十年,师长也曾谆谆教导过他。
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贺兰溪的心情无疑也是激动喜悦的。
——无上宗,我回来了。
后山瀑布前。
叶霄在秘境里修炼了五年,剑意小有进步,修为也有不小的进步。
而那些坚持追杀他,却每每反被暴打得鼻青脸肿的邪修们仍不死心。
叶霄剑尖指向倒地的邪修,“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我?”
那邪修并不说话,隐约似要有咬舌自尽的预兆。
叶霄却不想让他死,正要拦下,就在这时,背后忽地一凉。
有人在偷袭他!
叶霄双眸紧缩,下意识往后退去,灵剑也在同时放出一个结界,将那偷袭的灵力打了回去。
可那被抓到邪修却趁机逃遁了。
叶霄回头时人已追不上了,正要去查找偷袭之人时,手中灵剑中无声无息的飘出来一道白光。
白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来。
”
叶霄点头,神色沉重。
与此同时的远处一个角落里,正欲走的黑衣人面前忽地多了一人。
那正是白落,她几乎有了实体,因是这些年在梧桐神树上栖息的缘故,可她现在也的确是虚弱的。
然而,即使她现在只有全盛时期五分之一的实力,也足以湮灭他。
而被当场抓了个现行的黑衣人却没觉得什么害怕的。
他断定白落不敢杀他,或是跟他的本体神还草有关。
不但不怕,黑衣人还颇为挑衅地笑着朝飘在浮空中的白落招了招手,一步步试探着她的底线。
“您还在呢。
”
白落抱着手臂看他,一脸淡漠。
“你又来了。
”
果然是被认出来了。
贺兰溪索性摘下兜帽,笑而不语。
瀑布下的邪修逃走不过片刻,段殷殷才姗姗来迟。
叶霄与她说了一阵话,见她脸色难看又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
段殷殷急忙摇头否认。
不过叶霄知道她是下山去见叶霁了,叶霄气恼的与她争执起来,段殷殷却始终不愿意说出实话。
叶霄最终只得无奈的劝段殷殷,说那叶霁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可能是他哥哥,让段殷殷别再跟他来往……
远处二人偷偷听了许久,叶霄也不曾察觉到白落至今未归。
贺兰溪突然道:“叶霄和段殷殷感情真好,您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白落皱眉道:“你都知道什么?”
贺兰溪神秘一笑,“叶霄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
白落又打量了贺兰溪许久。
她肯定自己在秘境中做的事绝不可能轻易让外人知道,但贺兰溪又像是真知道,恐怕还知道那些事……
那些叶霄不能知道,否则她千年等待就要前功尽弃的事!
白落心底一沉。
“你回来是要做什么?”
贺兰溪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远处的二人,幽幽笑道:“恕我直言,我更想知道前辈您到底为何要帮叶霄,是前世因果,还是天命指引?”
白落目光满是警告地道:“你该知道杀你的人不是叶霄,他是欠你一条命,可下手的人是段殷殷,你若滥杀无辜,这于你道业有碍。
”
贺兰溪笑道:“我知道,可你能保证叶霄不会帮段殷殷吗?”
白落沉默了半晌,只漠然道:“我不会帮段殷殷。
”
这已是白落能给的最好的保证了,不知为何白落对他的底线一退再退,她其实也并没有很在意叶霄。
贺兰溪知道叶霄不该死,或者是不该死在他手里,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因此贺兰溪对这个答案还是不太满意。
“前辈,我心已决,你控制不了叶霄,你也帮不了他。
”
白落却冷静道:“他命不该绝。
”
贺兰溪更是疑惑不已,白落像是真的不在乎叶霄。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思索了下,随后点头应下。
“我会留他一命。
”
二人三言两语敲定了各自的底线,最后,连白落都觉不可思议。
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白落与他对视,眼里充斥着浓浓的警告。
可事已成定局,拿到甜头的贺兰溪笑着摆手,步子往后退去。
“望前辈记得你我的约定,不再插手我与叶霄的恩怨,我还有事,等我有时间了再来寻他。
”
白落顿时皱起眉头,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贺兰溪同她讨价还价的时候,她有种错觉……
这才让他占了便宜。
可不过片刻贺兰溪便消失不见了,白落不知他去了何处,也没有去追。
她知道只要叶霄在,贺兰溪肯定会回来的,便又回到惊鲵剑中。
夜色苍茫。
藏书阁内燃着一排排烛火,将这偌大的书楼照得通明。
朱红木架上摆满卷轴竹简,墨香缭绕一室,与烛火互相纠缠。
门前坐着两名守夜的弟子,二人时不时打着哈欠,都有些昏昏欲睡。
夜色悄悄,藏书阁又素来幽静,连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因此,在门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时,守夜的二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所幸一眼就见到门前的白衣女子,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小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正是段殷殷。
她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苍白得有些吓人,神情也有些空洞,险些将那守夜的二人吓到。
二人开口询问时她踏进殿中。
“无事,爹让我去二楼寻些功法。
”
段殷殷没再多说,径直往楼上走去,守夜的二人也没拦着她。
二楼上有很多珍贵的典藏功法,除了掌门,其他弟子是轻易不能上去的,几乎就是无上宗的禁地。
但这些珍藏不都是无上宗的吗,段殷殷还是掌门的女儿,谁敢拦?
二人只好打起精神来守夜,免得被这位小师姐发现他俩消极怠工。
一阵微风卷进藏书阁内,门前的烛火又是颤颤巍巍地一晃。
墙上夜明珠幽幽照亮一室,段殷殷越过那些珍藏的功法,径直来到一面墙前,她转动了边上的烛台,眼前的这面墙便转出来一个石门。
里面是个窄小的密室。
贺兰溪在山上转了一圈回来,路上撞见了段殷殷,便用了隐身术跟上。
见她又独自一人去了藏书阁,贺兰溪也跟着进来了,此时就在她身后几步之遥,而她没有发现。
而这幽静密室里,不仅有两个活人,玉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贺兰溪从前来过藏书阁二楼,这里需要掌门的印信才可出入,他也曾经那些师父的印信来过。
他知道这里有一间密室,又一方千年寒玉床,但当时玉床上没有人。
但现在有了,这让贺兰溪也很是惊愕,段殷殷三更半夜来藏书阁密室,还在这里藏了一个人?
段殷殷一直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太远了,而且进了密室后,她就很是心不在焉。
趁这个机会,贺兰溪便悄悄靠近了她身后,可他看清玉床上那人后也是大惊,险些要将那人的名字喊出来。
他认得这个人!
玉床上的人是个女子。
这是段殷殷的娘亲,掌门段雍的夫人,贺兰溪的师娘——
殷兰若。
但她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与殷兰若相似的一张脸此刻就活生生在她的尸身旁边,贺兰溪错愕的目光在殷兰若与段殷殷之间来回。
师娘多年前因为产下段殷殷后身体一直很虚弱,没过多久就因病与世长辞,也早已埋骨后山禁地。
那她的尸身为何会在密室里?
而段殷殷只是静静看着殷兰若,半晌后才红着眼睛低低唤了一声。
“娘……”
贺兰溪今夜跟上段殷殷就是想伺机动手,可现在……
在曾经将他带回无上宗的师娘面前,贺兰溪还是难以对段殷殷下手。
拳头松了又紧,最后贺兰溪只是默默的向玉床上的殷兰若深深鞠了一躬,无声退了出去。
贺兰溪的来去段殷殷毫不知情,她仍跪在玉床前,小声同殷兰若说着话,不知自己刚经历了一次生死。
而贺兰溪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心里也有很多疑惑。
殷兰若是将他带到无上宗的人,也是他被丢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若是没有殷兰若当年的出手相助,他可能不会有今天。
殷兰若是个生性纯良的温婉女子,她在生下段殷殷后突然离世,当年也让贺兰溪很难以接受。
因为殷兰若对他好,所以他才会加倍对她的女儿段殷殷好。
不过段殷殷到底不是殷兰若。
就算她长得像殷兰若,她也不及殷兰若的十分之一的心善,是她的自私自利害死了贺兰溪。
贺兰溪在密室外静静笑着,心想若是殷兰若希望他放过段殷殷呢?
在闭关之时,贺兰溪冷静了将近五年,太过纠结恩怨会生出心魔,渡天雷劫时他就想清楚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叶霄,但恨意的源头还是段殷殷身上。
他若想要杀人偿命的话,大可出手杀了段殷殷,可是他没有。
贺兰溪想看看段殷殷到底有没有为他的死惭愧过,但说到底,也是因为还有师父师娘的因素在。
杀段殷殷不足惜,可他一旦做了,就无法面对师父与师娘了。
可贺兰溪不想与师父为敌。
贺兰溪没再等段殷殷出来,这次看在师娘的面子上,他暂且放过段殷殷。
但也就这一次,他不是铁石心肠,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仇给忘了。
贺兰溪沉着脸悄悄退出了藏书阁,往内门弟子的住处走去。
走进昏暗的小树丛再出来时,他的隐匿符已经撤去。
可他又变换了一副容貌,那张脸正是他之前用过的脸。
贺兰溪一路上心事重重,出来没多久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叫他。
逆着长廊下的灯火看去,那人是个少年模样的修士。
思绪飘远,见到那人,贺兰溪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贺兰溪便快步走了过去,装出一副匆忙的模样。
长廊下,白衣少年已是满脸烦躁。
少年肩上站着一只漂亮的玄风鹦鹉,通体雪白的羽毛,偏偏头顶黄色高冠,两侧眼下还有两处红斑。
像是红了脸似的,煞是可爱,就是有些嘈杂……不,应该是非常嘈杂。
在娃娃脸的年轻修士喊着贺兰溪名字时那鹦鹉也跟着叫了几声,鹦鹉学舌的声音却是不大好听。
“顾小竹,顾小竹……”
贺兰溪跑过来时没忍住抽抽嘴角,低头抹了一把脸,抬头时又是一脸讨好的笑容,站在娃娃脸面前。
“别叫了,我来了。
”
娃娃脸皱眉道:“你去哪里了,害我找了半天。
”
贺兰溪这次潜入无上宗还做了长期的准备,他化名顾小竹,顶替了新进来的杂役的身份。
而这娃娃脸的青年则是他二师弟萧荼,以往二人关系还好,贺兰溪这次回来也是故意混到他身边的。
不过他没暴露自己的身份。
萧荼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娃娃脸,年纪不小了看起来还像个少年。
他的性格也不似表面简单纯良,不过大抵也差不离。
而萧荼这些年时常出外游历,贺兰溪死前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萧荼这人还有些奇怪的毛病,他喜欢鸟类,什么鸟都行;喜欢貌美的人物,长得丑的都不能靠近他身侧。
因此萧荼这次难得回来,贺兰溪这样的‘小杂役’便入了他的眼。
可这个小杂役每天到处乱跑,他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贺兰溪清楚这个师弟脾气古怪,但他人好,所以才混到他身边来。
而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掌门座下真传弟子身边人的身份,这样行走在宗门里也比较方便。
“萧师兄,我刚出去给八哥找食去了,不小心迷了路。
”
八哥就是萧荼那只鹦鹉,贺兰溪想了一会儿,又拐着弯打探,“萧师兄,我刚才见着那位首席弟子叶霄叶师兄了,他好像在跟人打架呢。
”
萧荼一听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什么首席弟子,就老八那来历不明的东西,一来就招来祸患害死我大师兄,就凭他这本事也配得上首席弟子?也不知道小师妹怎么就看上他了,要不是我和几位师弟当时不在……”
萧荼说着察觉到不对,忽地停了下来,斜眼看了下贺兰溪,斥道:“你看他干什么?他爱怎么打怎么打,关你什么事?那小子邪门的很,你以后见了他得绕路走,听到没有。
”
贺兰溪知道萧荼是个不合众的暴脾气,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可没想到他话里话外对叶霄还挺顾忌。
估莫萧荼也知道叶霄不好惹。
贺兰溪乖乖听训,又忍不住问:“萧师兄,我听说最近宗门里出事了,夜里巡逻的师兄们都多派了很多人手,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不只是巡逻,整个无上宗都有一阵严阵以待的感觉。
贺兰溪正是为此而来,他在那本书上看到了一些内容,毕竟是无上宗的弟子,贺兰溪也不免担忧。
一直追杀叶霄的邪修领头人叫莫闲,就是他和无上宗的某一个人勾结,而且他们如今快撕破了脸皮。
因为一直没有杀得了叶霄,莫闲便威胁那人,要把那人的秘密公布天下,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要对无上宗下手。
莫闲只是一个小喽啰,贺兰溪相信他背后还有更难以对付的幕后人。
至于那个在宗门内部和莫闲勾结的人,综合之前在秘境里那个邪修临死前透露的一些信息,贺兰溪其实已经猜到了几个可疑的人选。
可现在贺兰溪还不能确定,只能暗中调查那几个人。
不过说到这个萧荼就不跟他多说了,立马沉下脸来,“你不是给八哥找吃的吗?东西呢?”
这个混小子……
贺兰溪心里暗骂一声,在储物袋里拿出一袋鸟粮,急道:“在这,灵兽园里的苏师姐给亲自搭配的鸟粮。
”
灵兽园的苏师姐是继贺兰溪之后的无上宗第一美人,而且是养灵兽的好手,那鹦鹉八哥最喜欢的就是苏师姐搭配的鸟粮,不过萧荼求不来。
萧荼先前因为跟这位苏师姐有过争执,还是因为怀疑苏师姐对灵兽园里的灵兽不好,二人大吵了一架。
至今这苏师姐还不愿意搭理萧荼,萧荼也拉不下面子,他就叫贺兰溪去灵兽园拿鸟食。
而知道内情,又被那苏师姐当成萧荼小厮捉弄了一番的贺兰溪硬是凭借着一口一声姐姐给求来了。
也是出卖色相了。
贺兰溪心里默默捂脸。
这只鹦鹉是萧荼的心头宝,见状萧荼也满意了,接过鸟粮轻哼一声,那鹦鹉更是适时嚎了几嗓子——
“饿死了饿死了!”
可是说是相当嘈杂烦人了。
可萧荼却一点也不嫌烦,还温柔地揉了一把鸟头,轻声哄道:“好啦,回去就给你吃饭。
”
贺兰溪哭笑不得的跟上。
他的隐匿符和易容符在修为比他高的几位长老面前是无处遁形的,他只能在萧荼口中探听些消息。
毕竟他是掌门段雍较为器重的徒弟,不过这小子口风还挺紧的。
或许可以亮出身份来,让萧荼知道谁才是哥……
贺兰溪心想。
“师父嘱咐下来,最近邪修猖狂,大家都要小心行事。
顾小竹,你也给我记住了,别到处乱跑了,记得鸟食吃完了要提前去找苏师妹要。
”
走在前面那位只顾玩鸟,没良心的师弟萧荼如是说道。
在他眼里果真还是鸟重要。
贺兰溪口中乖巧无比地应了声,心中疑道什么邪修?
出门之前他是问过顾山主,知道无上宗最近没什么事,怎么师父就能提前知道邪修有异动?
跟萧荼回去之后,又被训了一顿的贺兰溪也回了自己房间。
他正准备半夜溜出去再探探消息,岂料刚打开房门就差点被一团白影迎面撞上,贺兰溪脚步一顿,迅速侧身避开那白影,默默看她狼狈停下。
贺兰溪身上还是那小杂役的灰衣道袍,看起来灰扑扑的,不过来人还是毫不意外的认出他来。
“贺兰溪,你跟我来!”
很少见到白落如此着急狼狈的样子,贺兰溪好奇道:“干什么?”
白落急道:“叶霄和叶霁打起来了!他不是叶霁的对手,段殷殷就拿出了一件法器帮他,不过那法器太过邪乎,他们现在都被法器困住了,再不出来就要死在法器里了!”
贺兰溪却没有太疑惑,还有些凉薄的笑问:“那与我何干?”
白落神色沉重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神鬼令。
”
贺兰溪笑意更浓,“我知道啊。
”
他的本命法器,那一只集他毕生修为的玉符神鬼令。
神鬼令之名并非贺兰溪所取,这物原本就是他偶得的仙级法宝,后来被他祭练成了本命法器,又被他刻录了许多精妙阵法和各种符咒。
而今困住叶霄几人,就算杀不了他们,也能折磨得他人不人鬼不鬼。
而在刚才,贺兰溪靠近段殷殷身边时也,他也的确感应到了段殷殷藏在身上的神鬼令的召唤。
不过他当时没有把神鬼令召回来,等的不正是今日吗?
做人不能贪,谁让段殷殷杀人后还拿走了他的本命法器。
今日便是她自己寻死了。
贺兰溪笑意清冷,眼底一片嘲讽,“可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白落神色难堪,几近哀求道:“算我求你,救救叶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