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围绕着香江电灯的工作内容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炒高股价,增加成本;另一个是示人以弱、诱敌深入。总之,就是把刘峦雄的闪电战,转变为汇丰和我们的消耗战。”唐焕终于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如果真的把这场收购,引入到持股比例百分之三十五之后的全面收购消耗阶段,那恐怕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马世民的言下之意是,为了一时之气,和银行,尤其汇丰这样的存在比钱多,并非明智之举。
对于逆耳忠言,唐焕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刘峦雄之类的‘小人蛇’可以不要脸面,但我们这些场面人不行,一旦被人破了功,以后就难混喽。至于我们肯定也要付出的庞大消耗,最多当成第二个加州高铁投资好了,我还玩得起。何况,这场消耗战能否持续到年底都未可知。”
事实上,勤和一系里,也就周密知道唐焕对汇丰的真实态度,其他人只以为自己老板对汇丰的恶感,源于多次商业利益冲突,
所以,包括紐壁坚、马世民在内的这些英国人高管,觉得勤和各种寸土不让汇丰理所当然,只要不是灭了对方。
不得不说,精通扮猪吃老虎的唐焕,演技太精湛了。长久以来,他都保持着一种对方打上门、自己才不得不后发制人的无辜者形象。
怡和一系是这个伪装的最大受害者,虽然中文传媒不时炒作唐焕吃掉了怡和,报了100多年以前怡和创办人威廉·渣甸挑唆鸦片战争的仇,大涨中国人的志气;但包括英国在内的主流看法则是,怡和试图阻止唐焕的商业势力在香江发展壮大,免得威胁自己的既得利益,这才招来了灭顶之灾,完全属于咎由自取。
尤其唐焕在完成收购怡和后,大量重用怡和的老臣子,而怡和也很快沉浸到唐焕这个老板所带来的光明前景的幸福当中,可谓一家欢,完全忘了原来的老东家凯瑟克家族,也说明了唐焕这个商人可不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报复英国人,完全是利益驱动。
现在唐焕要和汇丰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交锋,也没有让其他人想到商业利益纷争之外的东西。
见唐焕如此豪气云天,马世民除了深深敬畏大老板高深莫测的能量外,还能有什么反应?
见这位手下不再反对,唐焕笑着打趣了一句,“你就没想过,香江电灯可能会在这场收购大战当中,股价被炒上了天,进而一举超过香江电讯,成为香江市值第一的公司,你也连带着享受一番至尊大班的滋味?”
虽然去年下半年意外地遭受了专营权危机,但也变相地让公众知道了,在得到了唐焕的技术支持后,香江电讯做了多少实事、发展得如何顺利、价值如何坚挺。
现阶段,香江电讯用户电话数达到310万台,人均拥有电话线0.41条、电话机0.54台,普及率仅次于美国纽约和日本东京,位居世界第3位。
如果这些成绩还是虚的话,那重新规划原来略显凌乱的拨号规则、推出各种优惠套餐,甚至世界首创地取消市区电话收费,那就绝对是摆在明面上、人人都能感觉得到的便民利民之举了。
另外,香江电讯在移动电话、拨号上网、来电显示、电话咨询等等新服务上,以及海外投资,也是成就斐然。
当然了,香江电讯肯定不会赔本赚吆喝,由于采用了唐焕的新数字技术,设备的数据吞吐量大幅度提高,从而有效地控制了成本,进一步提升了暴利空间。
进入1987年之后,香江股市越发地牛气冲天,而表现优异的香江电讯自然得到了投资者的青睐,市值一路飙升,逼近了70亿美元,成为香江上市公司中的一哥,香江电讯大班紐壁坚几乎要鼻孔朝天地走路了。
现在唐焕拿这个噱头来刺激自己,马世民不禁有点热血上涌,搓着手喃喃说道,“这不太好吧,毕竟这个名头是虚的,风头一过,又要打回原形了。”
“体验一下,又有何妨。”唐焕微微一笑,“勤和一系的产业,不断向外发展,其成就又怎么会止步于一个香江股市市值最高公司的水平。你们这些高管肩上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我当然任凭老板驱使。”马世民连忙表忠心。
开过了这个玩笑后,唐焕皱着眉头说道:“相比于刘峦雄的工于心计、汇丰的手法老辣,我们在资本操作上一点都不逊色,我并不担心,但如何迷惑对方不断上钩,就没那么好办了,而且资本角力和诱敌深入这两方面相辅相成。”
马世民也跟着犯难,“老板你可是美国首富,财力雄厚,举世公认,现在想要示人以弱,还真不好操作呢。”
两人正苦苦思索着,翁菁晶抱着一叠文件夹走了进来,笑盈盈地插话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只着眼于大处,却没有注意到,早就有报纸开始唱衰首富先生了。”
马世民扫视着一笑便显出酒窝的翁菁晶,摆出的一份份特意收集的报纸和杂志,心说难怪大老板很是看重这位出身演艺界的小情_人,专门送进香江大学培养成一个法学硕士,如此见机行事的能力,果然不是那些花瓶可比的。
“《金融时报》?”唐焕瞥了第一眼后,忍不住笑道:“香江的银行数目就已经很多了,可报纸的数目更多。如此响亮的报纸名字,我怎么头一次听说。这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现在不少港商跑到中国大陆后,名片上印着的公司名字,往往都是什么环球、环宇之类的前缀开头。”
“不要小瞧人哦,这个《金融时报》虽然今年才成立不久,可老板是实力雄厚的报业新秀呢,不惜重金聘请了原《文汇报》总编担任社长、原《财经日报》总编黄扬烈担任总编,要趁着现在的牛市,把所有股民变成自己的读者。”
翁菁晶一边解释着,一边又挑出了几份报纸杂志,摆在了唐焕面前,介绍道:“《天天日报》、《清新周刊》、《青春杂志》……这些出版物都是在今年归于同一个老板名下。”
“了不得,香江这是要涌现出来一位新的报业巨子么?”唐焕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询问自己的小了哥,“这个人是谁?”
“你肯定也认识这个人。”翁菁晶调皮地笑了笑,“我听说,自从上次被卷了面子后,他就再也不去梦工厂了。”
“是么?”唐焕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了一句,注意力显然被面前的那份《金融时报》吸引住了。
只见上面分析道:
……
此前香江电灯为了投资新项目,不断通过减持股份来套现,说明它没有得到母公司的全力支持。这并不奇怪,勤和集团和汇丰银行的关系势同水火,自然该系产业随之失去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贷款来源,从而资金链不太宽裕。
另一方面,勤和集团的大老板唐焕,在美国加州运作了一个耗资300多亿美元的庞大项目——加州高铁,由此首富先生的资金链肯定非常紧张,很难支援香江这边了。
所以,收购香江电灯,固然要比当初怡和从勤和手里抢走香江电灯的时候还难,但勤和的应对能力也下降了。
如果像香江电讯这样的姐妹公司,打算出手相助,那自身势必出现漏洞,而传说有无限提款权的刘峦雄,绝不会放过新的狙击目标。
……
“还真分析得精彩绝伦啊!”龙颜大悦的首富先生,拍着这份《金融时报》,不断称“好”,似乎说到了他的心里去。
过了好一会,唐焕才想起来询问,“你还没说呢,这份《金融时报》的真正老板是谁?”
“玉郎国际的创始人黄裕郎。”翁菁晶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
“原来是他啊。”唐焕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疑惑地追问,“黄裕郎就算打心里恨我,但也没有必要冒风险、跨领域地进入香江报业这一行吧?再者,他怎么开始帮刘峦雄摇旗呐喊了?”
“你不知道了吧,黄裕郎、刘峦雄、林健岳这些人,都是潮州老乡啊。”翁菁晶嫣然一笑道。
“原来如此。”唐焕再次恍然大悟,“还是你细心。别说,这几个头脑灵活的精明人凑到了一起,倒是真的不能小瞧了。”
翁菁晶继续往下说道:“其实,黄裕郎投身于香江报业,也不算完全地跨领域发展,只不过之前失败后,便不得不专心于漫画了。而现在的牛市、玉郎国际的上市,以及老乡刘峦雄的表率,给他带来了新的施展抱负的机会。”
原来,别看黄裕郎在漫画界混得风生水起,但他的真正梦想是成为第二个金庸,其撑起《明报》,靠的是一支绝趣÷阁写武侠,而他有一支妙趣÷阁画漫画。
这种情怀也很容易理解,由于作品低俗的行业风气,当时的漫画难登大雅之堂,漫画社老板做得再好,哪有报业大亨来的光鲜。
早在1970年代中期,黄裕郎不过20几岁的时候,事业小有成就的他,便创办了以漫画为主、消遣性文章为辅的《生报》,但这份报纸的最后结果还是呜呼哀哉了。
年轻气盛的黄裕郎当然不肯死心,此后又接着办了《远东经济日报》、《胜报》、《香江日报》等报纸,可还是办一家垮一家,幸亏他有那支漫画趣÷阁,没有因为连续亏本而被打回原形、流落街头。
对于黄裕郎在报业发展上的连番失败,香江传媒普遍认为:“黄裕郎只有小学文化程度,又没有报刊编辑经验,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分析不无道理,倒不是说没文化无法成事,而是某些领域,天然就对专业程度要求更高。
当香江前途问题明朗化、随之香江股市开始火爆后,黄裕郎将玉郎国际成功推上股市,由此带来的身家暴增,让他重拾发展报业的雄心。
要知道,当时美国《华尔街日报》亚洲分部载文介绍黄裕郎的时候,称他为“画出彩虹”的亿万神童。得此评价后,黄裕郎顿时欣喜若狂,个人膨胀得一时之间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随即向员工自封起“玉郎大帝”来,整个集团是“玉郎帝国”,连印刷厂也冠之为帝国印刷厂。
老乡刘峦雄从股市抽血的手法,给了黄裕郎灵感。玉郎国际上市之初,他拥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由此具备了“供股——集资——花销”的极大操作空间。
香江股市大牛使得这个简单的敛财模式,再一次给黄裕郎带来了巨大的成功。有了现金、腰杆更粗的他,开始大手趣÷阁收购——先是斥资7700万港元,得到天天报业的7成股权、天天彩印的全部股权,接办消遣性的综合大报《天天日报》;接着以2520万港元的价格收购《清新周刊》、930万港元的价格收购《青春杂志》。
更夸张的是,黄裕郎在接下来创办了《金融时报》后,又漂洋过海,跑到了马来西亚,斥资7000万港元,收购了胡氏家族在那里的第二大报《星洲日报》,俨然要成为胡仙那样威水的传媒大王。
如果这些收购还不够实在的话,那摔出1300万港元,拿下柴湾康民工业中心,做为所谓的帝国印刷厂厂房,以及斥资7000万港元,从星岛报业集团主席胡仙手中,买下10层高的英皇道新闻大厦,做为玉郎集团的行政及制作总部,就足以表明黄裕郎现在如何大杀四方了。
见翁菁晶对黄裕郎的彪炳战绩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唐焕不禁失笑道:“为什么如此关注这个玉郎大帝啊,该不是见猎心喜、产生了爱慕之心吧?”
见大老板又和小情_人打情骂俏了,马世民赶紧端起杯子去倒水了。
翁菁晶微微一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他敢针对你,我当然要把情报工作做到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