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抚着裂成几块的玉佛,夏梓萱脑子里不由闪过沈翊晗笑眯眯地将它缠上她的脖子时的画面。
那画面瞬间让夏梓萱的心抖了几抖。
--这是我家祖传的护身符,我妈指明要给儿媳妇,你先带上,它会保佑你平平安安。
--这玉坠,是我小时候我妈去寺院求来的,据说高僧开过光,一戴到脖子上就不能随便取下来,取下来会有血光之灾。
夏梓萱想着想着唇角不由自主向上翘起,没想到沈翊晗竟然这么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过他将这东西悄悄放在自己身上,也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吧。
手指一阵刺痛,指尖被碎片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血珠儿打着滚儿落在碎片上,夏梓萱瞬间回神儿,盯着那红艳艳的一点儿想,这还真是血光之灾啊!
她念了句阿弥陀佛,又双手合十对着周围拜了拜,在心里给佛祖解释,佛祖恕罪,佛祖恕罪,如有冒犯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我也是逼不得已,要是给他们把追踪器拿到手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用这东西再给沈翊晗做套儿?我真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所以您看在我这也是为救人命的份上一定要原谅我啊。
拜完了,她也没时间确认这东西有没有坏,迅速把电路板塞进自己扎着马尾的头发里,开始脱衣服。
她刚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堆成一堆,迅速套上对她来说巨大的黑色男款T恤,还没来得及穿裤子,就听门咔的一声被人拉开了。
见张伽越冷着一张脸看进来,夏梓萱啊的叫了一声,下意识蹭的往里一闪,手里抓着还没穿上的裤子,挡在身前,冲他喊:“死变态,你还真的开门?”
张伽越的眼光迅速从她身上扫过,只见她身上套的T恤大的都可以给她当连衣裙了,只若隐若现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也被她用裤子挡着,什么都没露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所以张伽越根本就懒得理她,伸手抱起被她堆成一堆的衣服看了看,一翻眼皮:“你脖子上的玉佛呢?”
夏梓萱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玉佛逃不出他的眼睛,还好自己动手快,她眼神儿往地上那一堆碎片儿上一扫,可惜的说:“刚才动手时弄碎了。”
张伽越顺着她的眼神儿看向裂成几块的玉佛和上面拴着的皮绳,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才伸手将那碎片抓了,抬眼警告的瞥她一眼:“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儿!”
夏梓萱用一脸我才懒得跟你耍花样的表情回瞪着他。
张伽越只好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用铁链把门锁结实,又从驾驶室拿出一块防雨塑料布,把车子盖了个严严实实,才抱着一堆东西走向停车场的角落。
他走的不疾不徐,哒哒的脚步声在这个看起来空旷死寂的停车场里显得分外清晰。
眼角的余光里不时闪过一道道隐在暗影的里的刀光,看这阵仗她还真是存了想现在就弄死沈翊晗的心思。
这想法让张伽越浓黑的眉不由一皱,目光狠戾地盯向角落里那辆黑色吉普。
那是一辆黑色的丰田霸道,熄了火的巨大车身完全隐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只蹲伏的兽无声无息等待着择人而噬。
车子里也是静悄悄地,一个身姿曼妙红裙长发的女人正手里托着只高脚杯边懒洋洋地漾着杯里的红酒边注视着眼前的一块屏幕。
她的身旁坐着一个顶着满头乱毛的眼镜男,此时眼镜男正全神贯注抱着个笔记本电脑猛敲。
很快他抬起头,吁出口气:“搞定,现在我可以把地下停车场所有的摄像画面都切到咱们眼前这块屏幕上了。”
女人静静注视着眼前被切割成好几块的画面,艳丽的唇微微向上一勾:“不错,看不出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乱毛有点儿得意的呲牙一笑正想说什么,女人的注意力却已经转回屏幕,她伸出一只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画面:“把这个放大。”
“哦,好。”眼镜男赶紧低头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停在停车场外的一辆黑色悍马。
女人隔着屏幕死死盯着那辆车,忽然低声问:“里面的人呢?一直没下来?”
眼镜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愣,伸手抓抓乱发:“呃……应该是没下来,门口的兄弟们盯着呢,要是有动静肯定会过来报一声。”
女人的神情去没有丝毫放松低声自语了一句:“这么沉得住气?”
眼镜男没听懂啊?了一声,正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听女人已经接着说:“你现在赶紧派个人摸过去看看。”
“看……看什么?”
女人一脸嫌弃地瞪他一眼:“当然是看看车里还有没有人!”
“难道他……他已经进来了?”眼镜男脸色一变,可还是犹豫:“不可能吧?门口还几个人盯着呢,而且,派人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他忽然要是跑了怎么办?”
“他不会跑!”女人说的笃定:“他要是怕死就不会追过来。”
眼镜男点点头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女人又把他拉住:“告诉门口的人,机灵点儿,如果可能尽量把他往停车场里面引,”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上一丝冷意:“他不是不进来吗?那就引他进来,咱们好不容易布了这个局,绝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好,我明……”眼镜男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哐当一声歪倒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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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张伽越做了什么,车厢里的灯瞬间熄灭,连外面都没有丝毫光亮透进来。
夏梓萱只能凭着印象从黑暗的车厢里悄悄挪到门边儿,她用耳朵贴着后备箱的门,屏气听了半天,终于确认张伽越已经走远了,她才深深吁出口气,无力的倚在门上。
说实话,刚才那场架打得她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到处都是疼的,心里还要担心那玉佛的碎片也不知能不能混过去,下一步张伽越又会把她给弄到什么地方去?
这让她从身体到心里差不多都处于一种将近崩毁的状态。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从外面的动静来判断,沈翊晗还没进来,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仅有的好消息了。
她倚着门伸手向外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她又探起身子想从后备箱那个不大的窗口向外看看,可惜看了半天她连一丝光都没瞧见,看来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她只好又摸索着退回到角落里。
黑暗中,她的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坚强倔强,只剩苍白憔悴和楚楚可怜,她想老爸老妈了,她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也想陈煜,想唐颜,想谢警官,还想柳曼姐,她想所有的人,唯一不敢去想的就是沈翊晗。
因为她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如果现在沈翊晗真的出现在她面前,那他就完了。
就像现在的她,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巨大而冰冷的棺材里,静得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甩甩头,想赶跑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抱着身子将自己蜷成一团,后背紧紧贴在车壁上,不过面对着眼前绝对的黑暗,她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冰冷的面颊滴落。
好半天,她忽然听见车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她身子不由一震,张伽越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竟然都没听到脚步声。
想到这儿她悄悄将身体向门口挪了挪,那声音很细微,却更清晰像是金属的摩擦声。
夏梓萱伸手想把脸上的泪抹掉,一抬手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个东西,这让她愣了一下,转着僵硬的脑子想了半天,才意识到手里是她刚才没来得及套上的裤子。
这让她耳根一热,想到张伽越可能下一秒就会再次打开门,夏梓萱赶紧摸索着将裤子套上,她刚刚手忙脚乱地收拾妥当,就听见车门咔吧一声被人拉开一条缝儿,接着一个黑影迅捷无比的闪了进来一把将她扑倒。
这什么意思?刚才不是都谈好条件了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夏梓萱脑子里一懵,下意识一个手刀就挥了过去,对方不声不响却灵巧无比的轻轻一闪,她的手刀瞬时挥了个空,身体被对方带着向角落里滚去。
夏梓萱冷眼盯着对方的身影,心想看来那个玉佛没混过去,那就只能硬碰硬的干一场了,她想着屈膝照着对方下腹顶了过去。
那人影似乎没想到她会用这么无耻的招数,身体一偏躲得还是慢了一步,被她狠狠顶在腰上,瞬间被顶得身体往一边偏了过去。
夏梓萱听到他嘴里嘶的低低吸了一口气,心一横,咬牙迸出最后的力气扭身把他压在身下,挥肘就向他头部砸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的身体就向蛇一样一弹一扭,就让她失去了重心,肘部一偏就向着地上砸了过去。
夏梓萱急了,绷着身子还想挽回颓势,可对方已经用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身子,再次将她反压在身子底下。
同时另一只手,手腕一翻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偏头在她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小夏?别动,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夏梓萱整个身体一下子僵住,在黑暗里努力睁大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的脸庞。
“沈翊晗?”她的嘴被捂着,声音像是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