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陈青墨压根没有见过夏至,他唯一接触过的许烟身边的宫女就只有迎春一人而已。所以在看到夏至的第一眼他压根不会往她是许烟宫女的方向猜测,当真只以为她是个被那牙婆子拐来的少女罢了。
不过随着她给自己磕的头和她的举止来看,他逐渐猜出了她的身份。宫里的礼仪与外头的可谓是相当不同,更别提夏至这种从小在许烟身边长大,一举一动都按照宫里最正规规矩培养出来的宫女了。
可能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礼仪有多么的标准,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份的不同。再结合他这几天收到的消息想想,恐怕面前这个肤白貌美的少女就是前几天闹出不小风波的许烟的贴身侍女之一—夏至。
就在今天不久前,他才收到了夏至失踪的消息。当时的他倍感惆怅,一想到云起那张冷冰冰的脸面对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头大。云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找到这个许烟放出宫来的小宫女,将她带出来的情报转述给他。可是说来倒霉,他刚顺着探子给的情报摸到这里来,便收到了第二份情报,夏至失踪了。
他犹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暗啐一声,而后便进这花楼吃酒来了。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还真算得上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进来吃个酒而已都能叫他撞上目标。
不过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明明害怕得要死,还硬是装作坚强和他谈条件的模样,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左右这几天太过无聊,趁着还没开始最后的总攻,他便自己给自己寻些乐子。于是他便开始吓唬眼前的少女,直到她看向他的眼里含了薄薄的一层水雾时,他才住了嘴。
只有他心里清楚,那一刻他不是害怕她哭出来,而是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想到这里,他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果然,他就是个变态,无论皮相多么完美,都遮掩不住他那肮脏的内心。
夏至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示弱。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会不会帮她。她对他唯一的判断便是他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而且很可能拥有她想象不到的财富或者地位,这是她作为一个女帝贴身大宫女的直觉。
她想,果然老天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们,这么幸运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她甚至开始考虑自己和许烟的下一世,若是真有来世的话,她想告诉许烟她很抱歉,没有完成她对她的寄托。
水汽渐渐氤氲了眼前的视线,她低着头,不让面前的人发现她的脆弱。然而就在她的眼泪砸到地上的那一瞬,眼前突然多了一块手帕。她来不及擦干眼泪,慌张地抬头看去,正对上陈青墨有些抱歉的神情。
他傲娇地对她使了个眼色道:“喏,给你擦眼泪用的,不要浪费了。”夏至的脾气也上来了,她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头也偏转向另一边道:“谁要你的东西?不帮便不帮,你要做什么便快些做,不要再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
陈青墨听到夏至的话,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道:“你确定真的要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夏至听了他这句无疑是调笑的话,脸涨得通红,心里暗骂了他无数遍不要脸,而后闭上眼睛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对他道:“来啊,谁怕你!”
不知过了多久,夏至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多了些柔软的触感。她轻轻抬眼看去,正对上陈青墨专注的眸子。他用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看到她睁开眼,也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柔声对她道:“说说吧,你主人要你做什么。”
夏至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得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她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道:“主人要我做什么?”陈青墨看着她这幅傻样子,手中动作一滞,突然笑出声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声又渐渐停了下来。
夏至看着他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神智又恢复了过来。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方才花痴的自己,怎么就能那么给陛下丢面子呢?她轻咳了几声,对陈青墨道:“您只需要将我送到我所求之人的府上便可,其余的我会自己做好,不麻烦您了。”
陈青墨听到这里,才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夏至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啊!这还要从许烟那处说起了。许烟自一开始和他接触便只带何洵来过,他后面之所以能认出迎春,是因为他们有了除情报外的交流,而迎春当时是许烟身边唯一的贴身大宫女。
但是夏至可不是啊,就连陈青墨在一开始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夏至又怎么能知道他是谁呢?他一拍脑门儿,坏了,他还以为天下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聪明能一下子猜到对方的身份呢。陈青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夏至道:“你知不知道千机阁?”
说实话,他问出这句话后的局面用面面相觑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夏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道:“什么?您在说什么呢。”陈青墨:
陈青墨叹了口气,对夏至道:“东西呢?拿给我看看。就是许烟交给你的那两样东西。”夏至听他说出了许烟的名字,瞬间惊得脸都变白了,她一瞬间以为陈青墨是云朗派来的人。她眼珠转了几转,尽力将自己的慌张压下去,对陈青墨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道:“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陈青墨看着她这不怎么聪明还硬要伪装自己的蹩脚演技就忍不住为许烟的性命担忧,她身边尽是这些蠢人,就连她自己都是,怎么能活这么长时间的?他忍不住扶额,然后对夏至道:“许烟是我朋友,若不信带你去见云起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