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男子正是萧煜。
江离瞧他现在笑嘻嘻地立在床头,气不打一出来,咬牙恨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还有别的关系?”
“你脑子伤还没好,记不起不怪你。”萧煜宽容大度的语气。
江离气得吹胡子。一摸下巴没胡子!
这人从认识她起,一直以和斗嘴为乐事。她眼神不好,还以为他的人如他的外表一般温润,误以为他是谦谦君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江离呼呼吹气,对他干瞪眼。
“这就叫起床气?”萧煜在床前坐下来,好笑地问。
江离苦笑。萧煜都说了,以前她以为在他面前占了上风,那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他真要跟她斗嘴斗心机,她完全占不到半分便宜。
她顺了顺气,冷冷地说:“什么时候咱们就这么熟,都能坐到我床头来了?”
“咦?”萧煜假装蹙眉,“抱都抱过了,再说那天在破屋里我不是一直坐在你床头,从黑夜坐到天明,那时你怎么不说?”
“那不叫床,那是······”江离猛地住嘴,她这么说等于承认了和他在黑夜里独处,还直到天明?瞧萧煜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她猛然住嘴。
可是迟了,屋外的人已经听见。她听见绿萝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远,表示她相信了萧煜,放弃了为她守门。
进来就进来吧,江离把心一横。“别以为你这话对我名声有损我就会怕了你。我跟范思诚订亲又退亲,什么名声名声我都不在乎!”
“不在乎还把被角抓得那么紧!”萧煜轻哂,“你跟范思诚虽然订过亲,他还拉过你的小手。但是据我所知,你和他处了那么久,他可是连京城住的听雨轩屋里都没进过,至多在那院里转过几圈。”
江离目光冰冷:“你监视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夏成和阿呆不是还在京城。他们睡你那听雨轩的屋顶睡习惯了。”
萧煜不以为做错,“他们听我命令一直保护你,直到你跟范思诚退了亲,他们恰巧有事又被我派往青州去了。我让他们去青州还不是为了你,你说过要在青州开许多纺织作坊的,我让他们早去准备。”
萧煜一脸温暖的笑,等着被表扬的样子。瞧,他一直多么用心。
“我真是好感动。”江离冷硬的声音和表情可没有一丝感动。不仅没有感动,还有一丝惋惜:“跟你打过这么几年交道,竟然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无聊无赖的一面,亏了我还一直以为你表里如一,是谦谦君子。”
“每个人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面前,都会不一样的。”他以前可是一直在她面前绷紧了面子装温润,可是事实证明,效果不明显。
他在京城时就腆脸对她表白过了,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后来还更好,干脆一个人偷偷溜出他的视线。好不容易追上来了,又遇上了那场大火,他又一次体会到怕失去她的恐惧。于是他决定,这一回索性豁出脸去不要了罢。
“现在、以前,你喜欢我哪种样子?”他凝视着江离的眼睛。
“我喜欢······”她漂亮的杏眼眨了眨,脸泛红晕,立马住了嘴,“诶,你一早闯进来找我究竟什么事?”
萧煜干咳,压制住了想要亲一口那张粉脸冲动,“几天不见你出门,以为你溜出去了。这里风景如画,你却整天闭门不出,这两天天气好,我叫金菊备下了早饭,你快起来用过早饭,陪我四处走走,我来住了这么久,你也该略尽些地主之谊。”
他都开始指使丫头准备早饭了,又来催她起床用餐,哪儿还把自己当客人?
江离以手掩嘴,打呵欠。指指床头的一摞帐本,“今天还有一些······”
萧煜走过去把帐本收起来,对江离瞪如墨石的漂亮双眼:“你还整天钻在钱眼里出不来了。”转身把帐本扔了出去。
“诶诶!那些帐本我还没看过呢!”江离跳下床来去捡,萧煜伸手来拉,“走吧走吧,今天咱们不看帐本。”
江离冷声,“你先出去。”萧煜手没有动。
简直受不了,他怎么一下子这么会磨人?她于是语气也软了:“你先出去,我总得更衣吧。”
也是,她只着了一件素白里衣。萧煜往她身上瞄一眼,暧昧一笑,这才退了出去。
江离从卧房里走出来。
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坐了,手上各忙各的事。
四喜拿一块绸子仔细擦拭着自己的刀,洛三摆弄着手里的弓箭。赵大正跟萧煜谈笑;金菊身后跟着个腼腆的女子,女子低着头,一身浅绿,看不清长相。两人正往院角边的厨房里摆放早餐。金菊一边摆放东西一边瞄着江离的脸色,还有绿萝和小香,看江离的眼神都带些探究的神色。
众人看自己的神色分明有些古怪,江离看得分明,却懒得去分辩。
赵家兄弟和葛海四喜一桌。
自从萧煜来这儿之后江离还没有跟他同桌吃过饭,这几天都是金菊给她端了进屋吃的。
但今天金菊在厨房里给她和萧煜摆上了碗筷,她和小香绿萝去一边吃。那个腼腆的小丫头陪坐在金菊身侧,依旧低了头不看任何人。
“江琚吃过了?”江琚和蒋干一是三餐都是金菊在管,大家在一起吃的时候很少。
“江琚说他今天不想吃。”金菊瞄一眼萧煜,回答江离。
“他怎么了,不舒服?”江离捧碗喝一口粥。田庄上新产的碧梗粥,清香甘甜。
“他心里不舒服。”萧煜慢悠悠地说,“他被我气着了。”
江离一怔:“你跟他怎么了?”气她还不够,“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萧煜动作优雅地喝完碗里的粥,放下碗才说:“他十二岁,已经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一定要跟他说明白。我要不气他,可不给他气死。他跑来跟我说,他的姐夫是范思诚。你说气人不气人?”
看江离一脸的尴尬,萧煜一脸的淡定,“我跟他说,你除了嫁我,不会嫁任何人。因为我们两情相悦,谁也拆不散。”
江离被一口粥呛得直咳,红着脸偷瞄着众人。虽然江湖汉子不拘小节,但很显然这么肉麻的话赵氏兄弟和四喜都没有听过,皆竖耳朵听着。
江离很尴尬,却看萧煜脸都不红,这样厚脸皮的萧煜,可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位爱着白袍的南陈皇子?哦不对,他是清风寨里的五当家,真正的强盗土匪,哪里还有先天的皇室贵族气,简直不懂什么叫矜持、什么叫含蓄!
急急地搁了碗,赶紧拉了萧煜走人。再让他多说两句,她都恨不得在众人面前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