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炎山庄风波平息数日之后,江南武林出现一件大事,金虹山庄庄主高鸿羽雇凶杀害紫炎山庄全庄,最后被绳之于法。而新任庄主张康平,为了化解两家恩怨,特地亲自前去凌峰山庄负荆请罪。凌峰山庄谢文滨胸襟宽广、慷慨大义,接受了张康平的道歉,并且和金虹山庄结成联盟,以后同气连枝,共同进退。而张康平回庄也宣布到今后全庄为凌峰山庄马首是瞻,拥其左右。此举虽然引来金虹山庄一些人的不满,但局势如此,也不得不听,毕竟老庄主有错在先,行至此步,也确实是逼不得已,反而更加促使庄内弟子对新任庄主的同情,觉得其为保全金虹威名,只得忍辱负重,屈膝他人,从而更加团结一心。这个时候,众心归一,张康平才真正成为金虹山庄名副其实的新庄主。
今日,金虹山庄热闹非凡,自从高鸿羽被抓,张康平上任,金虹山庄一直处于风云剧变的漩涡之中,直到和凌峰山庄冰释前嫌,结成联盟,致使山庄终于重回正轨,这个时候才腾出时间为新任庄主举办就任大典。
一般江湖之中一个门派选出新掌门,都会广发英雄帖邀请武林同道一同见证,一方面是为了公布门派掌权更替,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宣扬威名。
而金虹山庄此番只是为了告知江湖,高鸿羽的离去,并没有打垮山庄,我们依然屹立于江南武林,永不会倒。
但是,今日,前来道贺之人却寥寥无几。
“大刀门门主前来道贺,献上丝绸十匹。”
“野星帮帮主前来道贺,献上金铜玉佩一对。”
……
即使前来的也都是一些扬州当地小班小派,所献上贺礼皆廉价之物。
“凌峰山庄庄主谢文滨前来道贺,献上黄金百两。”此时,突然听见门外家丁大声唤道。
听到谢文滨前来,张康平急忙起身,出门迎接。
“谢庄主,百忙之中抽空来到鄙庄,令山庄蓬荜生辉。”张康平恭敬地说道。
“诶,张老弟客气,我们两庄如今已同气连枝,今日是张老弟大喜之日,我怎能不来凑一凑热闹。”谢文滨笑道。
“来人,给谢庄主上座。”张康平吩咐道。
听说凌峰山庄庄主都前去道贺了,扬州附近许多帮派抓紧仓促准备厚礼,也纷纷奔赴金虹山庄。不给金虹山庄一个面子,也要给凌峰山庄一个面子,毕竟,紫炎山庄灭门、金虹山庄没落之后,江南武林便以凌峰山庄一支独大。
于是,自从谢文滨来了之后,金虹山庄逐渐热闹起来,本无精打采的家丁们现在也开始开心地里外忙碌,心中感叹道还是庄主英明,及早依附凌峰山庄,使金虹山庄也不至于家道中落。
不多时,金虹山庄内已经人声鼎沸,门口贺礼堆积如山,众多宾客和谢文滨、张康平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门外隐隐走来一人。
“哇,鬼啊!”
突然,门口家丁大叫着四散而开。
嗯?大白天哪来的鬼?
张康平心中不悦,不知道是哪个没有分寸的下人在这里妖言妖语,今日可是左右金虹山庄今后走势的大日子,容不得任何差池。
张康平起身,向门口望去。
听到骚乱声,众宾客也向门口望去。
那是什么?
看到门口走进的一物之后,宾客们炸开了锅。
而谢文滨、张康平两人也惊吓地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是一具无头尸体,全身裹满鲜血,而最为恐怖的是其右手抱着一个人头,那人头大家都认得,金虹山庄前任庄主高鸿羽!
男尸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广场中央,如一股无形的屏障,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一个十米大圈,众人都只敢在圈外站着,交头接耳,互相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康平首先冷静下来,大叫道:“哪来妖人,来我庄内装神弄鬼。”
“你庄?这是我的山庄!”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尸体体内传来,金虹山庄之人此时已经怔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他们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这是高鸿羽的声音。
“庄主,庄主,您这是怎么了?您到底是人是鬼?”几名服侍高鸿羽多年的老奴仆此时已经热泪盈眶,涌上前去问道。
“不人不鬼!心中有怨,地狱不接。”高鸿羽淡淡地说道。
“您心中还有何未了之事,跟老奴说,老奴定帮您达成,让您安心而去。”其中一名老仆是从小看着高鸿羽长大之人,对其感情也格外深厚,他是少数几个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高鸿羽是那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买凶杀人的人,所以直到最后高鸿羽自己认罪,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眼睛。
“何伯,此事你帮不了我。”高鸿羽依然淡淡地说道。
“师傅,有何为了心愿,您尽管开口告知于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完成。”这个时候张康平也跳出来说道。此事张康平心中已经打好算盘,无论对面之人是人是鬼,是何居心,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正是上天赐予我的良机,让大家知道我是一名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这样今后才能更好地带领金虹山庄,才能更好地在江湖之中立足。
“张康平,此事确实只有你能帮我。”高鸿羽慢慢地说道。
“师傅,请您明示。”张康平恭敬地说道。
“麻烦你告诉我雇你来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谁。”高鸿羽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难道高鸿羽是被陷害的?致使怨念太重,使灵魂得不到超生,而逗留于人世间不愿离去?
当初不是高鸿羽自己伏罪的?
背后难道还有隐情?
众人心中疑惑丛生。
而听闻此言,张康平驻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四年前,你一鸣惊人,从收徒盛典中脱引而出,我见你天资聪颖,便将毕生所学倾囊而授,早已有让你接位的打算,但是,你是怎么报答我这番恩情的?联合外人,陷害于我?”高鸿羽继续说道。
此话从高鸿羽口中说出,触动到了张康平内心深处尚存的那一片净土,往事回忆涌上心头。
高鸿羽的疼爱有加,到后来几乎将自己视如己出,这些我都感觉的出来,我不是个冷漠的人,曾经我也是一名怀揣梦想的少年,也想凭借手中之刃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可惜,遇见你太迟了。那年饥寒交迫,差点冻死路边之际,是他救了我,给我衣食住所,传我防身武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他那天找到我跟我说了他的计划之后,我义无反顾,只身一人来到扬州,这一呆便是四年。这四年之间,我也犹豫过,我也动摇过,但是父母走得早,走之前给我留下的唯一一句话便是做人要知恩图报。于是,时机成熟之时,我还是下手了。我不知道我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既然想不通,我便放弃思考下去的想法,就这样吧,不去想,不去看,听从师父旨意,这样做人最过轻松。
但是,今天再次看到你,我的另一名师傅,我又迷茫了。
张康平心中开始了激烈的震荡,别人看到其站着一动不动,神情之间忽悲忽喜,时而紧锁眉头,时而悲伤万分,以为中了邪了,下人们纷纷上前查看情况。
此时,谢文滨忽然开口道:“到底是谁在此妖言惑众,来人,把这个人衣服给扒了,我倒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谢文滨,今天是我金虹山庄之事,你一个外人休要插嘴,难道此事也与你有关?”高鸿羽冷冷地说道。
“哼,金虹山庄与我庄已经结成同盟,相约共同进退,今日他的事,就是我谢某人的事,没人上是吧,那就让我亲自来揭穿你的假面。”谢文滨大吼一声,便要出手。
“慢着。”张康平突然缓过神来,淡淡地说道:“师傅,我没有谋害于你,定是哪里误会了。”
“遗落于紫炎山庄之中的令牌,是否为你所有之物?”高鸿羽问道。
“不是。”张康平答道。
“张康平,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到底是还是不是?”高鸿羽再问一遍。
“不是。”张康平依然答道。
“康平啊康平,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欺骗于我。你可知,我给你们师兄弟们的每一块令牌都有独特标记,以防事后若不幸遇难好让我能辨识。而留在紫炎山庄中的令牌之上,正是有属于你的标记。”高鸿羽叹道。
张康平听完大急,怎么可能?我事先怎么没有注意到?大叫道:“不可能,你胡说,我老早就和申学义的令牌掉包互换了。”
众人一听,纷纷把目光投向张康平。
本已精神恍惚,此时又失口而出,张康平得知如今事情彻底败露了。
“哎,康平,本期待着你能迷途知返,想不到,哎,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采用此招。”说着,只见高鸿羽的脖子处突然伸出一个人头,正是高鸿羽的人头,而他手中的那个人头被其将面具撕下,竟是个贴着人皮面具的模型而已。
众人再度哗然。
“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再替他隐瞒了,到底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就请当着众多武林同道之面,说出来吧。”高鸿羽望着张康平说道。
看着高鸿羽的眼睛,那眼神还是和以前在教自己刀法之时那般一样的和蔼、鼓励、信任。终于,张康平热泪盈眶,此时他的心中已经不再是惊恐,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他高兴的是高鸿羽没死,那个疼我爱我器重于我的师傅没死。
“好,我全说。”张康平刚一开口,突然,胸口一道寒光袭来,紧接着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只见一把利剑已经撕开胸膛,刺穿张康平的心脏。
张康平仍然难以置信,心中大喊:你也是我的师傅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救我。
此剑正是谢文滨刺出的。
“高庄主,谢某不才,替你清理门户了。”拔回长剑,谢文滨笑道。
此时张康平已经倒地,失血而亡。
高鸿羽看着他的尸体,老泪纵横,曾经最受自己器重的弟子,竟是陷害自己的元凶,但无论如何,看着你刚才流出的那两行清泪,我就知道,你这个弟子我没有收错!为师会为你报仇雪恨。
高鸿羽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盯着谢文滨,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谢文滨,我庄中之事岂有你管之理?如今你杀害我最为疼爱的弟子,血债血偿,我要为他报仇。”
“嗯?你要干什么?不要以为我怕了你!”谢文滨怒道。
“连自己亲手女儿都不放过的人,你当然已经天不怕地不怕。”高鸿羽冷笑道。
“你说什么!”谢文滨大怒。
“来吧,江湖中人就用江湖中的方法来解决恩怨,谢文滨,如果你还对得起自己这个凌峰山庄大庄主的名号的话,那就下来跟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高鸿羽运足内力,吼道。
“好!我就来领教领教你们金虹山庄的金虹刀法。”谢文滨大吼一声,跳入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