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虽知道从前的这位禧妃娘娘绝非一般人物,迟早会再飞冲天,可没想到她竟翻身翻得这样快!
可是钟粹宫在整个上清皇城可算是禁忌,到底人们对从前那“闹鬼”的钟粹宫心生胆怯——这悫妃到底打得是什么鬼主意?竟会把自己的姐姐扔到那种地方去?钟粹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连苏瑾都没猜透馥心的心思,只是打千说道:“奴才遵旨!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现下禧昭仪晋了位,郑氏本在钟粹宫闭门思过,若是禧昭仪过去……她该如何处置?”
楚翊瑄没搭话,一侧的馥心却是说道:“皇上,臣妾虽不曾跟郑氏过多打交道,但倒是听说了些郑氏的烈火性子,臣妾知道,这郑氏性子惹得皇上不高兴,皇上这才动了废她的念头。可是,她到底是皇太后的亲眷,又是端梁王郑氏的宗室之女,皇上总是圈禁着她,也是不大好的。”
“朕知道,你与母后走得近。母后定然是与你说过,让你替郑氏求情吧!”馥心没想到楚翊瑄会这样说着,她略有些吃惊,却又听他说道,“郑氏从小长在宗室之内,到底是没吃过什么亏。”
“这一会,她吃的亏也算是够大的了,皇上就看在公主的份儿上,饶了她这次吧。”馥心小心翼翼地说着,“臣妾求皇上了。”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与内务府的说了,快到皇太后大寿。一并将郑贵人赦了出来吧。只是一样,琳儿,这次后宫所有的嫔妃晋位,郑氏便罢了,朕不想她刚刚放出来,就又翘起尾巴来!”楚翊瑄没再说什么,又道,“琳儿求了这么多恩典,怎么不为自己求点好处?”
馥心缓缓站起,先是福了一福。随后又道:“臣妾什么都不缺。真的,臣妾什么都有了,现在与禧姐姐一样,只是想平安度日。把皇子皇女们平安带大了。便很好了。皇上。臣妾很知足。”
“知足常乐,琳儿,你是有福惜福的人。”楚翊瑄冲着她颔首一笑。
“皇帝哥哥。若整个后宫,都是有福惜福的人,大家会不会和睦一些呢?”毓锦公主歪头一笑,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然后也不再说什么了。
眼见得日头偏午,馥心本想留皇帝和公主留下用膳,可楚翊瑄推脱前朝要宴请即将南下的姬威等将领,便是辞去了馥心和公主,起驾回稷宫去了。
馥心和毓锦公主一路将皇帝送了出去,随后折身回来,馥心莞尔一笑道:“今日,多谢公主了。若不是公主说了几句话,皇上岂会轻轻松松把万姝妹妹放出来?”
“母后也没什么意思,说是万姝到底是郑家的女儿,一直困在那种地方,到底也不是什么法子,不如早些放出来,兴许还能跟那个陈韵榕争胜。只是,我倒是觉得,那个郑万姝蠢得很,脸蛋儿长得也不如陈韵榕,想让她做皇后,真是比登天还难。”毓锦公主与馥心相扶进了萱漓殿,她脸上终究是换了一副表情,一扫刚才喜笑颜开的模样,变得竟有一丝宸妃式的阴冷,忽又笑了起来,恢复了她的温和以及淳真无邪,“姐姐你说呢?”
“我说?”馥心虽是惊了惊,却还是笑道,“万姝妹妹不是做过皇后么?登天之说,我觉得还不至于。”
馥心看着毓锦公主脸上表情越发惊诧,还是笑道:“公主,这次母后写信给你,不会只是为了救出万姝妹妹吧?”
“宸妃坏事,母后让我回来给她点颜色看看,只不过,母后说了,这事儿,少了悫妃不成!刚回宫的时候,就听说了无数悫妃娘娘的事。都说姐姐你貌若天仙,更是盛宠不衰……我还奇怪呢,到底是怎么一位仙女姐姐呢?”毓锦公主又是那一副淳真模样,歪头道,“后来又听母后说起你,这不是才着着急急跑过来看看?没成想皇帝哥哥也会来!”
“这么说,公主倒是无心插柳了?”馥心也不再说什么,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只是邀请着毓锦公主吃点心,不多会儿御膳房传了膳。馥心知道公主定然不会走,这才吩咐过御膳房多备一些公主喜欢吃的菜。
眼见的一道道精美菜肴送上来——多是一些甜菜川菜,非但是极甜,便是奇辣。拔丝红薯,抑或水煮鱼;冰湃葡萄,抑或辣子鸡;蜜汁主脯,抑或麻婆豆腐……馥心觉得这位公主口味真是奇怪,又爱吃甜,却也喜食辣……到底御膳房也进了一些馥心常用的菜色,两人边吃边聊,大多是说的是宫中的一些轶事。
午后越发慵懒,毓锦公主却提出想要去御花园逛逛——天气已然很冷了,虽不是数九寒天,但冷风吹在脸上,还是极冷的。
馥心倒不是怕冷,只是觉得身子甚沉,想要午睡,便推脱身子不适,让兰菱作陪。公主也没不高兴,又提出去凤藻宫其他殿中看看几个嫔妃,尤其要去看看海兰慧。
馥心想着这毓锦公主只怕是想看看海兰慧的胎,便也不好再推辞,就携了她手,一道儿往海兰慧那里去。
瑞莹堂也是刚刚用完了饭,海兰慧静着手,略有些吃惊地看着进门的两人——她身子已然很显了,宽敞的宫服已遮不住隆起的腹部。
“禧姐姐!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毓锦呀!”毓锦公主小跑上去牵着她手,海兰慧这才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一脸惊喜道,“婷儿!哟,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听说你不是在镇安寺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晚上到的,在母后那里住了一夜,才在悫姐姐那里蹭了饭,这不是急着来禧姐姐这里了么?”毓锦公主拉着海兰慧一同坐下,馥心才意识到,这毓锦公主跟海兰慧是旧相识,只怕认识有些年头了——糟糕糟糕!自己这个三小姐的身份只怕是败露了!毓锦公主知道,那皇太后就会知道!
想到这里她身子发僵,竟有些失神。
“妹妹快来坐,何必要站在那风口里呢?”海兰慧招呼着馥心过来,一面让婉釉给两人上茶,“两位妹妹定是刚用了饭吧?我这里的普洱茶是六年的好茶,大约还拿的出手,喝一些也助于克化!”说着,婉釉已转身出了门,兰菱紧随其后。
“婷儿,怎么也不写封信呀?这么多年,你在镇安寺,我在皇城里,说是隔着才几十里,可跟南北天堑没什么分别了!可想死我了!”海兰慧握着毓锦公主的手,眼中已蒙蒙有些泪意,“姐姐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好苦!你能逃出去,何必又回来呢?”
“自嫁了出去,也跟皇城没什么分别,跟坐监牢一样!”毓锦公主侧脸看了看馥心,又是笑道,“寺里的生活虽是平淡,倒也不是那么自由的——我看,我像只小云雀一样飞的日子,怕是得下辈子了!禧姐姐,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我一回宫就听说了!她沈贞儿算是什么东西?仗着当年陪皇上去草原的一点点功绩,便是越过姐姐,还要跟皇后比肩!母后早就看不惯她了!”
“可就是再看不惯,到底她是宸妃。”馥心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是插话进来,“不知是姐姐,连我,也从宸妃那里吃了不少苦头……皇上是重情义的人,谁想现在越过宸妃,才是找死呢!”
毓锦公主没说话,转过脸看着海兰慧,海兰慧虽是一脸不情不愿,却也是点了点头:“馥心没说错,就是这么回事!母后让你回来,不会是让你跟宸妃掐起来吧?别这样,这不理智!这事缓则圆,棋也得分着一步步下!”
“她哥哥现在去云州,不正是个好机会么?联合着陈家和郑家,一通把他沈诃治死在云州,又有何难?”毓锦公主道,“不说别的,就说沈诃那草包劲儿,能做什么大将军?下面几个副将裨将都压不住!”
“可真要这样,沈诃战败,倒不是他的责任了。况且,我虽恨宸妃,却也不想碍着朝廷社稷。”馥心翻眼看了看不以为然的毓锦公主,又道,“远征云州是皇上的大事,咱们这些女人便是帮不上忙,却也不能给皇上添乱罢!这借刀杀人之计,虽是妙,倒不是什么好计,弄不好咱大燮会惨败,你我岂不是祸水红颜?”
“正是这么话说的!”海兰慧虽因楚翊瑄当年把她打为贵人记恨着,但这么些日子以来,楚翊瑄诚心补偿她,她倒也渐渐淡忘了——而且她本就是将门之女,对这些军国大事亦是十分关注,她虽是恨透了宸妃,却也不想因为斗倒一个宸妃,就害得整个军队惨败。
“两位姐姐真是心善,换做是我,管她的呢!”毓锦公主话虽如此,却也不再往这些话说了。
“其实这一次若是沈诃能够大胜归来,倒是可以让皇上给他一个天大殊荣,他和她妹妹一个德行,一副傲气的性子,不惹出点事来倒是奇怪!”馥心忽是笑了笑,“功高盖主,这个词,就足够治死沈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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