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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身陷囹圄(1 / 1)

不知过了多久,程玉落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眼睛被蒙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双手被缚,周身无法动弹,口中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此刻惟一能分辨的,只剩下声音,耳边马蹄声笃笃,时有车板碰撞之声。凭感觉,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在马车上颠簸了许久。

是什么人,劫掳了自己?程玉落全身僵硬发麻,心里百转千回。他们要干什么?是谋财害命还是另有所图?锦绣怎么样了?也被掳了还是受伤了?还是已经……

程玉落不敢想下去,她全身哆嗦,恐惧惊愕,呼吸沉重,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突的狂跳,这两世加起来,她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虽然不停提醒自己要镇静要勇敢,但惊恐和无助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角流下。

马车一刻不停地疾驰,她又冷又饿,一次次昏睡过去,又一次次在马车颠簸中醒来。清醒的间隙,她努力分辨耳中声响,马蹄的声音,似乎在官路、似乎在林间小道……

马车似乎进了一处庭院,停了下来,她被人架住,从马车上拖了出来,全身骨头疼得似要裂开,被拉进了一处房间。有人解了她手上的绳索,掏出口中所塞破布絮,将她推进了房间,蒙着眼睛的布条被摘下之后,刺目的光线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等她的眼睛稍稍适应了眼前昏暗光亮,依稀看去,自己在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房间已经被锁上,玉落连绑自己的人的模样都么没看见。每天定时有人从窗户边来送饭和收碗,两天过去,玉落日常的生活内容就是吃喝、睡觉,从门缝里往外张望,外加猜想自己的下场到底会是什么。

杨福旺、易三必定已经知道她出事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救自己,但从这批人谨慎小心又有章有法的行事来看,以杨管事他们的能力肯定无法找到自己。

程玉落坐在床边怔怔的想着,想起李沐风那双湛黑深邃的眼眸,面对她的时候,里面似乎总是有深深的情意,还有不易觉察的温柔笑意,想着想着,又感觉脸颊上湿湿的,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在流泪。她现在多么想见到他,他风流纨绔却又心思缜密,她此刻愿意相信只有他才有能力把自己从这伙人手中救出。

玉落紧紧抓住床上的被褥,趴在床上静静的流泪。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他的?她什么时候开始会对这一世的一个陌生人,还是位高权重而又心思诡谲的人产生了这样依赖的感觉?

玉落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现和德居里的情景,李沐风眸深似水定定的看着自己说道:“大师世外高人,自然能分辨真假,身在其中的人却看不清。”一会儿又仿佛看到李沐风满眼笑意的对她说道:“你不必担心她”。一会儿又是他小心翼翼的说:“气消了吧。”

这一刻,玉落觉得自己后悔了,她不是没有感觉到李沐风的款款深情,当时为什么要下意识的选择无视呢,是对陆明焕的事情没放开,还是自己压根对这个空间还不敢敞开心扉。可惜现在,就算她愿意尝试,可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女人一旦软弱起来,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程玉落脸上的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过了多久,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还在睡梦中,她又突然被人弄醒,似乎院子里又新来了几个人。面对玉落的质问,他们始终一言不发。两个侍女给她换上了一套普通男子的衣服,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折腾了很久,还贴上了白色的胡须,最后其中一个人掰开玉落的嘴,灌下一颗药丸,玉落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不一会儿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全身也绵软无力,手都无法抬起来,再也无法动弹。

整理好了,她又被塞进了一辆马车,被人带离了这处庭院,这批人似乎化零为整,全部离开了这个据点。

马车行驶了不久,玉落在车厢里听见路上兵荒马乱的,不断有旋风般的车马疾驰而过。过了一会儿,车厢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声音吼道:“马车停下来,车门打开,车上的人下来,快!快!”玉落所在的马车停下来。一个兵士掀开车帘子,严肃的说道:“快,例行检查,车子里面的人全部下来。”

程玉落旁边的一个老妇模样的人赶紧上前,说道:“军爷啊,出了什么事了,我们这车上就我和生了病的老头子两个人,老头子病重动不了啊,还请军爷体谅。”那兵士进来撩开程玉落身上的被子,再仔细打量了程玉落的脸,程玉落拼命想动弹,却浑身无力,努力眨着眼睛,可惜在那兵士看来却像是病重导致的老眼昏花。

那军爷看没有要找的人,声音也客气了些,说道:“大娘,打扰了,赶紧带大爷赶路吧。上头下了令,王府走失了家眷,要找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全青城府都过筛子一样过一遍,我们也是没办法。”那老妇赔笑着送别了兵士,马车继续在路上行驶。

一路上很多地方都有人设卡检查,但谁也没发现已经被易了容的玉落。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程玉落从空气中浓浓的水汽和外面喧嚣的声音分辨,应该是来到了一个码头,这是要走水路离开青城府了吗?程玉落想着。老妇和赶车人下了马车,架着程玉落从浮桥上往码头上停靠的一艘船慢慢走去。

忽的,岸边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来到了码头进行检查。程玉落眼睛发酸,心中狂喜,她看到了领头的是墨川。

墨川率人把码头上所有的船只和人员都检查了一遍,也亲自过来查看,看到了程玉落假扮的病老头,还多问了几句病情,旁边的老妇回答的滴水不漏。程玉落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着,混浊的眼睛一直盯着墨川,满眼泪花,死盯着墨川,她心里苦苦喊着:“墨川,救我,墨川,救救我……”

墨川没有听到玉落心底的悲鸣,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挥手放行了这艘船。船慢慢的起锚驶出了码头,离开了青城府,顺着青江往东驶去。

墨川转头继续部署着队伍的盘查事宜,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双混浊但充满泪水的眼睛,头脑里一个激灵,一拍大腿:“糟了,快追!”

……

康王府的外书房里,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小晟,也只待在外间坐立不安,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下,一会儿到内室门口探看一下。

康王世子李沐风已经在书房里待了三天三夜,除了喝水,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睡觉。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充满了凌厉骇人的光芒。尽管他衣服依然一尘不染,头发依然平整顺滑,甚至没开口骂任何一个人,但那压抑的狂怒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几天,他已经命人把青城府和周边县郡翻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发现了踪影,墨川率人追上了载着玉落和歹人的船只,还跟歹人进行了激烈的拼杀。墨川身受重伤,歹人也死伤惨重,可惜这批歹人都是死士,要么战死,没逃脱的自尽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而玉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踪影。她到底在哪里?李沐风动用了李氏在天楚各地的暗桩,目前传来的消息,在河间、在京城,甚至在晋北都有疑似的踪迹。李沐风的拳头紧紧攥住,如果她有三长两短,无论是谁,他不介意踏平任何城池,血洗任何街道田庄,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墨书进来通报,原来墨川醒了。李沐风立刻站起来,大步去了墨川的病床,林小晟也赶紧快步跟上。从墨川断断续续的话中,李沐风得知,这伙歹人的武功路数很怪,擅长使毒,墨川怀疑他们是北魏的人。

北魏的人?他们怎么能深入到天楚腹地的青城府,他们绑走玉落是有何图谋?李沐风眸色幽深,目光微敛。林小晟目瞪口呆,惊讶的说道:“北魏?怎么可能?是不是沈氏或赵氏假扮的?他们抓这么个小姑娘干什么呢?”

李沐风一言不发,又仔细的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歹人很狡猾,行踪诡异,他们的路线忽东忽西,忽北忽南,如果最终的目的是北魏的话,最终还是……李沐风看着地图上晋北地广袤的区域,陷入沉思。

这时候,王府的老管事慢慢走过来,通传康王爷请世子去王爷的“闻道堂”问话。

李沐风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老管事进了“闻道堂“,恭顺的向坐在书案边的康王李汇川行了一个礼。

李汇川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李沐风,平静的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沐风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父亲,也很平静的说道:“我别无选择,必须这么做。”

李汇川继续说道:“我来告诉你什么是选择,什么是必须做的。沈氏和崔氏合流后,我们李氏已岌岌可危,我们不可能像赵氏那样孑然一身,而现在,你不考虑我们该作何选择,何去何从,反而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你想我们在各地埋下的人手被人连根拔起吗?”

“我会小心的,父亲不用担心。”李沐风缓缓的说道。

李汇川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明白两个事实,其一,对于这个女人,你如果放不下,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放下;其二,乘风马上就从南边回来了,康王李氏不止你这一个选择,我们可以选择你,也可以放弃你。”两父子之前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李沐风放松下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父亲不能动她,我自己会解决。另外,父亲虽有很多选择,可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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