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濛濛探头探脑地进了小书房。
殿下已经在桌案前俯首写着什么,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半点都不损他眉眼的俊美,反而因着那股子的病弱,少了往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他余光瞥到雾濛濛进来,但压根就没理会她。
雾濛濛轻手轻脚溜进来,她小跑到自己平常练字画画的条案前,装模做样地随便摸了本书卷来端手上。
她翻一页,就撩眼皮看殿下一会。
殿下的头发很长,时常整齐地绾在脑后,今个他却是没有束起来,而是直接将两鬓的发敛到脑后,结成一小搓,随后用根玄色带子捆起来,其他的悉数都披散在肩后,整个人瞬间就隐藏住了所有的锋芒。
雾濛濛目光下落,从殿下的睫毛、凤眼而过,她像第一次才发现一般,感觉殿下的眼睫毛竟然比她的还长。
她低头,掏出水晶琉璃小圆镜,左右照了照自己的睫毛。
嗳,还真没有殿下的睫毛长啊。
她顺势翻了书卷第二页,然后又偷偷摸摸都去瞟殿下。
唔,殿下的山根很挺,鼻子也很挺,鼻肉形状也好看。她从前听人说,面相上,鼻子挺鼻肉厚的人,欲望比较强来着。
她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跟着揉了揉根本还是小笼包的胸口,深切为往后的日子担忧,也不晓得她这样的小身板能不能满足的了殿下啊?
接着,她就去瞄殿下的薄唇,一会又想起昨晚两人亲了来。
那种挨着只是微凉的触感,可殿下啃她的那劲,就差没直接将她给一口吞了。
雾濛濛不自觉地摸了摸自个的嘴角,傻兮兮的拿书卷捂脸低低的笑。
直到此刻,她都还在悄悄兴奋着,觉得这么俊的男人竟然就是她男票了,不仅有身份地位,还有足够的银子能养的起她,而且一看就是身强力壮的,往后有大把的性福生活可以享受。
她亢奋的恨不得啪啪自拍一通,然后发微博论坛啊,昭告全世界。
嗷!她雾濛濛的男票就是那么完美的不似人!
她自顾在一旁乐的找不着北,殿下这头,看着趣÷阁下接连写错的第三个字,还有雾濛濛那傻不拉几的灼热视线,殿下额头青筋一迸。
他转头,将手边一沓的账本给她扔了过去,冷冷的道,“很闲?枫林晚不用管了?”
雾濛濛悚然回神,她揉了揉脸,勉强压住心头的兴奋感,轻咳一声,板着小脸认真的道,“我这就看帐。”
殿下见她不再时不时偷看自己,他适才隐晦地松了口气,又觉得心头有点燥热,便抬手扯了扯领子。
但,领子才扯到一半,他就又感觉到雾濛濛滚烫炙热的目光。
他动作一顿,狭长的凤眼凛冽地横出去,忍不住吼道,“蠢东西,作甚一直偷看本殿?”
雾濛濛眨了眨眼,半点都没有被抓住的心虚,她厚脸皮的道,“殿下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殿下冷笑一声,他同样是个蠢的才会同她计较,不然今个一天,他都甭想做正事了。
他抓起手边一本蓝皮小册子丢给她,淡淡的道,“枫林晚要制的香膏原料皆在此,上有各项价格,如今枫林晚香膏供不应求,本殿给你两个时辰,将往后半年枫林晚香膏用度的成本预算出来,不然,休想本殿给你支银子买香料。”
雾濛濛小肩一瑟缩,她摸了摸小鼻子,殿下这招还真狠,一下就抓住她的软肋。
她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道,“好嘛,我一会就算。”
殿下哼哼两声,转过头去做正事前,还不忘警告她,“再敢偷看本殿,今个晚上就滚回你的荷华院,休想进本殿东厢!”
雾濛濛眸子一亮,“那我不看,以后晚上都能和殿下一起睡吗?”
殿下真心觉得这世间怎会有这样不羞不臊的姑娘,这脸皮该有多厚来着?偏生这姑娘还是他已经搁心里了的。
简直,说不出来的酸爽!
他绷紧薄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丢下一句,“看你表现。”
话落,自来脸皮薄的青年赶紧转头,不再看她。
雾濛濛眨了眨眼,嘿嘿笑了声,她收敛心神,集中注意力,抓起枫林晚的账本就动作麻利地算了起来。
她不会算盘,账本上的一应收盈支出,她全是凭一杆趣÷阁来算,写的跟鬼画符一样,殿下也是看不懂,但每每她都能算的来没啥差错。
自打那以后,殿下也就不管她了,等她自己去捣鼓。
雾濛濛趣÷阁下游龙,心算、趣÷阁算,飞快的将这些时日没来得及看的账本一起清理完。
殿下终于得了清静,将最近的事挨个理一遍,再结合重生老鬼的记忆,对将来的事,一一规划好。
他没跟雾濛濛说过,那些中毒昏迷不醒的日子,对他而言,就像是黄粱一梦。
他跟着重生老鬼的记忆,将上辈子都历经了一遍,他心知那不是自己的人生,起先还能冷眼旁观,可后来他见着梦里的雾濛濛,见她取代碎玉的位置,每日安静沉默地伺候他。
他就觉得心疼,上辈子的蠢东西,他根本没想过要给她治嗓子,以致于让她做了一辈子的哑巴。
他看着她偶尔望着自己那种晶亮的小眼神,还有小心翼翼,他就忍不住想要对这辈子的雾濛濛好。
仿佛,他活该是欠了她的。
他败者为寇,仍旧不愿服输,一边恢复被挑断的四肢筋脉,一边暗中联络旧部。
最后关头,他捧着她脸说,“等我回来,回来就风光娶你。”
终究,还是有没兑现的机会。
他第二次杀进皇宫,手刃亲母亲弟,血流遍地,浑身浴血,犹如身披火红喜服的修罗。
他去接她,却只接到血泊中的奄奄一息的蠢东西。
时至今日,他也不晓得是谁下的手,甚至就在他抱着她的时候,背后冷箭直接刺穿他的胸口。
可以说,他和她是死在了一起的,但他却不晓得谁是凶手!
真是讽刺!
殿下缓缓勾起嘴角,他才不会和重生老鬼一样没用,连自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连累到蠢东西。
这辈子,他非得将那见不得光的臭虫扒出来,好生丢太阳下晒晒,再如何说,这个仇也是必须要报的。
雾濛濛算完最后一本账册,就听到殿下冷测测的浅笑。
她瞟了他一眼,见他眉目满是杀气和狠戾,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一样。
要往常,她定然怕的有多远滚多远,可这会,别说她还半点都不畏惧。
她扯了张白纸,揉成小团,瞅准了就朝殿下脑袋砸过去。
殿下只虚虚抬手,就将纸团一把接住,他转头看她,见她条案面前清空了,连香膏预感都算了出来,遂压了戾气,眉目带柔的吩咐道,“没事就去找金木水火土过来,本殿有事吩咐,你也一起听听。”
雾濛濛应了声,乐的给他跑腿。
殿下随手将纸团丢一边,见她小跑出去的背影,凤眼瞳色就有片刻的深沉。
金木水火土五人过来的很快,雾濛濛也就只是跟司金说一声,其他人,他自有法子支会。
殿下双手合十,他考虑了会才开口,“濛濛明天同本殿一起进宫,你与皇后撕破了脸,本殿总得善后。”
雾濛濛心虚地吐了吐小舌头,没有异议。
接着殿下又道,“司土,找人去域外多罗国打听一下,红蛊毒这样烈性的毒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都好生查一查,顺便也查一下这些年息谪是否当真去过多罗国。”
司土摸着将军肚,“没问题,这里恰好就有个域外多罗国的商贾想与属下做趣÷阁买卖,属下定然会给将红蛊毒和息谪的事查清楚。”
殿下点头,他目光落在司木身上,其实上辈子他没有中红蛊毒,反而是司木死与无解的红蛊毒,此前重生老鬼一直以为司木是自己玩毒不小心所致,目下来看,却是另有其手。
“司木,配出红蛊毒解药,本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配出解药,你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直接找司土和苏伯,不必同本殿支会,本殿只要红蛊毒的解药!”
殿下说着,面色就冷凛下来。
司木神色一震,他虽不晓得殿下的用意,但殿下用这样的口吻,显然是极为认真的。
他应下,“属下,一定配出解药。”
殿下稍微放心点,他最后看了眼司金和司火,轻飘飘的道了句,“想成亲?”
司火一怔,倒是司金蓝眸瞬间发光,他盯着殿下不断点头。
殿下微微一笑,“那就成吧,选个黄道吉日,司火的嫁妆,和你的聘礼,都从府上出。”
司金欣喜若狂地拉着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司火,当即就给殿下跪下磕头了,并高声道,“多谢殿下成全。”
便是连雾濛濛都诧异地转头按着殿下,之前殿下还不待见这两人在他面前秀恩爱来着。
最后轮到司水,殿下屈指敲了敲桌沿,“司水暂且搬回府上,本殿与你几个先生,你好生跟着先生学学。”
显然,司水不太愿意,他低着头没吭声。
殿下觉得五人里,就只有司水他觉得有些头疼,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听着司水,你若不想真成个傻子,就给本殿好生学。”
上辈子,他身边的五人都没好下场,司土在外走商的时候,被土匪截杀,尸骨不存,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是谁。
司金死在自个未婚妻手里,司火被人毁了相貌,当真沦落风尘万劫不复,司木中毒身亡,司水却是真的疯了,浑浑噩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