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里下过一场小雨,花草微湿。
马椿峰站在窗前盯着窗外的一片紫罗兰,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斑斓蝴蝶正在那里一张一合的扇着翅膀……
“你盯着看很久了,又遇到难解的事情了吗?”
姚桃儿刚给孩子喂过奶,现在小家伙睡得甜甜的,她转身出来就看见丈夫一直站在窗前,一直盯着窗外在看着。
马椿峰转身,一眼看到姚桃儿因为喂奶而濡湿的胸口,不由得神色缓和下来,走过去将她拥入怀里,轻叹道:“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了南方就变得优柔寡断了,最近总觉得诸事不顺,犹如沧浪击石,不得爽快!”
“嗯……是金角洲那边老大的局势不好吗?”
“那倒不是!”马椿峰苦笑道,“金角洲的形势再不利,损失的也不会是我们的人手,顶多挫一顿时间的锋锐而已,可老大那人向来难以被挫折打败,我只是看不懂现在羊城这边的形势了!”
“看……不懂?”姚桃儿微微一怔,仰起头问道,“羊城不都在你的掌控中吗?以小搏大,叶浅茗据说现在投鼠忌器不敢冒头,再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IK的人可就能参与决策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放出来的风声,叶浅茗有意在现在的价位减持手中的一部分股权,正在寻求接手的人!”
“呃?”
姚桃儿一时间震了一下,诧异道:“叶浅茗这是顶不住压力了吧?毕竟相较于拿出五百亿的资金回购,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减持来打压现在的市场价格的!”
马椿峰意味深成的抚着姚桃儿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叹道:“可你不是叶浅茗啊,叶浅茗也不是你,她的这个决定,跟她和林修所在做的努力挣扎完全不匹配,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既然叶浅茗的压力太大,时间已经不等人,我反倒觉得现在减持手里的股权,能够实现利益最大化,进退两宜……”姚桃儿说道。
马椿峰淡淡道:“那她就不要我们继续吃入她的这些股权?”
“这……有没有风声说她这次要减持多少股权?”
“20%!”
“嘶…………”姚桃儿顿时间倒吸一口冷气,震愕道,“一次性减持这么多?那她手里的持股可就无法绝对控股了啊?”
“倒也不是,我们加起来在三成左右,再减20%左右,她应当还是保留51%的份额,论单一股东来说,她依旧是拥有绝对话语权!”
“可我也忽然觉得,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了,身为一个绝对控股的实控人,她减持到这么危险的比例范围,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为了在我打出最后一张牌之前,趋吉避凶的先套现一部分资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被动?又或者她确实缺钱?”
“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姚桃儿蹙眉道。
“什么可能?”马椿峰问道。
“听说叶浅茗私底下跟杨砚和林修他们三方合资成立了一家医学公司在羊城,叶浅茗现在套现,结合她之前分割出一部分核心业务到新公司那边的情况,她的用意会不会是打算金蝉脱壳了?”姚桃儿轻蹙着眉头分析道。
“你的这个分析也有可能,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不过我总觉得,叶氏医药就跟叶浅茗自己亲生的孩子似得,她一手打造起来的企业,亲手舍弃,对于她那种人来说,应当很难吧?”
提到‘亲生孩子’这个词眼,姚桃儿顿时感同身受,不由得往马椿峰怀里紧贴着苦笑道:“这倒也是,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然她减持,那我们就继续吃入咯?”马椿峰冷笑道,“她不一定有打压股价的用意在内,但我们却不能让股价下去,否则无法对她形成高压!”
“那我们……还得投入多少钱?”姚桃儿迟疑着问道。
“按正常市值计算,不会低于百亿!”马椿峰苦笑着耸了耸肩道,“还好这次老大给了我在南方的绝对决定权,资金上比较宽裕,有IK这种机构在,金钱的运转不用担心。”
“唉……不敢想象!”姚桃儿不由得苦笑着叹息道,“你说我们如果成功了,吞下叶氏医药的这件收购案会不会震惊商界?”
“老大说,为人低调,办事高调无妨!”
“你对老大,可真是崇拜啊!”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
澳口。
坐在蓝太家的客厅里,我端着手里的伯爵红茶轻微的?萘艘豢冢??范⒆爬短?Φ溃骸袄短?椅夜?矗?皇俏?似凡璧陌桑俊
“我要品茶才不找你这种人,我也不喜欢伯爵的,真正约你的另有其人!”蓝太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哈哈哈……是我约你!”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我抬眼望过去,虽然素未谋面,但却直接意识到了这个中年男人会是谁!
“郑先生?”
“林先生!”
郑铮笑着过来,大大方方的坐在蓝太的左手下方,恰好在我旁边的沙发椅里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嗅了一下,满脸陶醉道:“这茶是我喜欢的味道。”
蓝太没好气的嗔道:“郑先生带着夫人突然造访,我也很无奈,但既然有些事情我心知肚明,不如中间人做到底,林修你拿了人家的钱,答应的事情也该办到了吧?”
我顿时了然!
看样子筵无好筵,蓝太这是要看着我在郑铮的面前把郑熙圆交出来了!
“是啊,林小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答应过郑某人的事情,该让我见见我家小妹了吧?”郑铮盯着我笑说道。
“自然。”我耸了耸肩笑道,“不过我答应过的事情,也希望郑先生能够约束好郑女士,毕竟是有过一次生死之恨了,如果她下次不死心再来对付我,那到时候如果出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时,郑先生总不能怪我吧?”
“放心吧!这次把小妹带回台省后,我会让我夫人亲自陪着她一段时间,相信我夫人有办法让小妹从此安下心来……”郑铮表情苦笑着叹道,“我只有一个要求,留得人在就好!”
我点了点头道:“相信郑先生的为人,八合堂虽然处于江湖,但江湖人的一言既出大概在郑先生身上还是不会消失的!”
我说着,拨了个号码出去!
郑铮好奇的盯着我,玩味道:“有件事情其实我还是蛮好奇的,澳口说大不大,除我之外,几大家族都在盯着你,你究竟把我小妹藏在哪里,怎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我只能告诉你,在澳口的这段时间,郑女士的日子过得其实还挺滋润的!”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我就不追问到底,因为很快我也会知道答案的!”郑铮洒然一笑,叹了口气道,“我曾经听人说,饱和的市场就跟一个吹满了气的柔韧气球似得,怎么用力的握下去都不会破,因为形成了某种平衡和默契,所以唯一能够破掉一个市场平衡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需要一根针!”
“郑先生这是暗指我是一根针咯?”我笑了笑道。
“哈哈哈哈……快人快语!”郑铮笑了笑,朝蓝太看过去,耸肩道,“蓝太你觉得这小子像不像一根锋芒毕露的针?”
蓝太不由苦笑道:“你还说呢,他差点连我都扎,这种人不是天命所归的话,早就扑街在澳口的街头了,你知道他来的第一天就跟我说他横冲直撞的理论,我当时在心底还是挺嘲笑的,想不到……”
“是想不到啊,他找上门的时候,我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异想天开的想让我跟他合作!”
蓝太不由得微蹙眉头盯着郑铮玩味道:“不过我也想不到,郑先生会真的跟他合作,而且专程从台省跑来跟他见一面,难道不知现在郑家上下对八合堂的仇恨有多深吗?还是说,这就是郑先生的本意?”
“哈哈哈……看来一切都逃不过蓝太的眼睛!”郑铮点了点头苦笑道,“有些事情蓝太应当有所耳闻,这几年来形势不太好,青杭出了一个杨砚,把从滇南到京州的千里毒线渠道给毁得不成样子,羊城又恰好出了个林修,这横冲直撞的把东南沿海的所有渠道和规矩都坏了一遍,我们八合堂的生意做不下去,不得不想个其他的出路……”
郑铮说的自然是毒的生意。
这在蓝太面前没什么忌讳的,即便蓝太家族跟郑铮的八合堂不是一路人,但坐在一起聊天也不影响什么,况且对于江湖暗黑面的那些事情,蓝太并不觉得是什么一惊一乍的事情,她见过的风浪已经够多了!
但话题聊下去,蓝太的眉头却微蹙起来,因为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也许她先前对于整个局势的预判,还是失算了一点,八合堂如果入局澳口的话,这样势必会为整个澳口的局势带来无法预测的前途,而蓝太虽然吃入了郑家和其他几个小家族的一些场子,看似重新夺回一些市场份额,但八合堂的入局,显然对于蓝太家族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然,对于整个澳口的几大家族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不是猛龙不过江啊!”蓝太微叹道,“难道是我真的老了么?怎么会有种老江湖时代重来了的错觉?”
这时候,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
我们抬头看过去,发现郑熙圆已经被人带了进来,郑铮看到郑熙圆的一瞬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眶微红的走过去发出苦涩的喊声:“小妹……”
“哥……”郑熙圆瞪大自己的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接下去是人间常见的一幕,不得不说郑铮对于自己这个胞妹确实有着深厚的情感,两人都是中年男女了,可此时历经磨难久别重逢,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依旧令人动容。
蓝太看着那边的兄妹相拥场景,不由得转过脸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咬着牙低声嗔了一句:“你个混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想彻底的把澳口搅乱吗?”
我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由不得人,我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