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婉怡的满心期待,在陈玉珍这边却是落了空。若是换做以前,陈玉珍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和谢小桃有关,可偏偏这件事不行。
因为除了苏绍和她以外,根本就没有知道,自从他们在柴房里毒哑了珍儿以后,就安排人手秘密监视着谢小桃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有发现谢小桃有任何的异常之处,甚至连出门的次数都很少,特别是在融夏公主来闹事以前的这段时间。
可是,直到现在陈玉珍都是没有想出来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不但是她,恐怕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困惑不已。
一时之间,整个侍郎府里便是被这样的困惑笼罩住了,一直持续到皇上正是下旨赐婚的那一天。
在听完老公公宣读完圣旨以后,已经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的苏婉婷更是因为受不了刺激,直接昏倒在地,可见她到底有多嫌弃这门婚事,奈何嫌弃归嫌弃,无论她如何嫌弃、如何厌恶,也终归是改变不了这已然成了定局的事实。
苏婉婷与瑞王爷储沂烨的婚期定在了下月二十六,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精心准备。可谢小桃清楚,这一个月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
花槿阁。
“小姐,怎么样了?”绿屏一脸期待地凝视着谢小桃,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生怕听见自己最不想听见的事情。
无奈,谢小桃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皱起一双好看的眉来,“从脉象上看,程哥哥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绿屏惊了一下,“小姐,你确定吗?”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为何苏景程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谢小桃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程哥哥没有病,至于为何还会是这样一副模样,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结吧,等到解开的那一刻,就会恢复正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被自己迷昏的苏景程。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年幼的苏景康吃力地迈过了门槛,只一眼便是看见了倒在圆桌上的苏景程,习惯性地走了过去,伸手去摇晃对方的手臂,“哥……哥哥……我们来玩吧……”尽管说话依旧是那样的不太连贯,可比起跟其他人说的话来说,简直是一天一地的差距。
看着苏景康对苏景程那般亲昵的举动,连谢小桃也是忍不住生出了些许的嫉妒来,同时也在为自己没有能够陪伴在苏景康身边的那四年时间而感到遗憾。如果当时她没有去戚川的话,说不定苏景康还是苏绍的心头肉,是苏家最为尊贵的小少爷!
“小少爷……”张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四小姐,都怪老奴不好,没有看管好小少爷,没有打扰到你们吧?”她满是愧疚地说。
谢小桃摇了摇头,“没有,已经帮着程哥哥诊治过了。”说着,她蹲下身子,叫自己的视线与个子小小的苏景康持平,“景康乖,程哥哥正在睡觉,不要打扰他好吗?”
苏景康看了看还在昏睡之中的苏景程,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谢小桃这边,乌黑的眼睛中似有几分委屈,好像是突然被人抢走了好吃的东西似的。
谢小桃心知这是苏景康对苏景程的依赖,想想对他的亏欠,竟也是于心不忍起来。她妥协道:“既然你这么想陪着程哥哥,那就答应姐姐,只可以在这里陪着,不可以打扰到他休息。”
苏景康听得似懂非懂,但经过很长的反应时间,还是彻底理解了,顿时欢喜起来,“好……我乖乖的……陪着……”
谢小桃捏了捏苏景康的脸颊,捏到的却是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粗糙感,四年来,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小到还不及人腰的孩子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张嬷嬷看出了谢小桃的心思,便是开口道:“四小姐,近来小少爷用了你配制的药膏,脸颊上的干裂已经好多了,若是长期用下去的话,相信一定会重新变得白白嫩嫩的。”
听见了张嬷嬷这样说,谢小桃的脸上才拂过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这个时候,外面却是走来了一名宫人,还是谢小桃所认识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铭公主身边的婢女。她道,她家公主正在皇宫里等着谢小桃呢。
如此郑重其事的邀请,谢小桃哪敢有拒绝的权力?遣了连翘在一旁好生款待,自己便去内室里换了一身衣服,梳洗打扮之后,才随着那名宫人去了皇宫。
寝宫里,大铭公主已然恭候多时了,听见外面传来了太监通禀的声音,便是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刚好与谢小桃打了个照面。
“公主,你怎么起来了?”谢小桃关切地询问,“难道你忘记了,你的腿要在床上好生静养的?”心里却是明白,依照大铭公主的性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安安心心在床上呆着的。
“都已经躺了这么多天了,闷都闷死了。想本公主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可能把这大好光阴都虚度在床上呢?”大铭公主说得头头是道,其实最主要的是,比起闷死在床上来说,她宁可就这么瘸一辈子。
就在她们说话之际,外面再次响起了太监通禀的声音,传的是梦芸郡主到。
谢小桃微微一怔,还未等说些什么,就听见大铭公主略显兴奋地说:“是本宫把楚衣请过来的,算起来,从她被封为梦芸郡主后,咱们三人还没有好好聚在一起聊过天呢。”
听见大铭公主这样说了,谢小桃也是不由得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恍惚中,她们三个真的已经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过了,久到她甚至连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都忘记了。
“说起来,我也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见过楚衣了,好像是从她被封赏以后。”谢小桃不免生出了几分感慨。
“也不知道她这郡主当得感觉如何?”大铭公主也道。
“你们口中说的不会是我吧?”秦楚衣已然走了进来,刚好听见了她们两个人的谈话,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大铭公主没有否定,“说得就是你,说你没有良心,都不说来看看我们的。”
“哪有?”秦楚衣只觉得委屈,“我这不是刚刚收到了消息,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吗?”
“赶过来?你以为你是在奔丧吗?”大铭公主假装生气,“你就说说你吧,是不是当了郡主以后,就不打算理本宫和锦儿了?”
“没有啊,真的没有……”秦楚衣为自己辩解,但一时之间又是想不到该如何解释,竟是不知不觉憋红了脸。
“有,本宫说有就是有,你那郡主府都建好了多久,也不说请本宫和锦儿过去的。今日,还是本宫特意派人去请,你才肯露面。”大铭公主越说越起劲儿,从很久以前,她就喜欢这般拿秦楚衣寻开心。
“公主,我那郡主府也才建好没多久,原本是打算请你和锦儿过去小聚的,偏偏碰上了千日朝会,好不容易等过了那五日,又听说你的腿受了伤,需要在床上静养,我又怎么好意思叫你四处乱跑呢?”秦楚衣字字恳切,恳切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对了,你的腿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大铭公主根本就没有老老实实在床上休息,“公主,你怎么跑下来了?小心被皇上知道了。”
“只要你们都不说,父皇那边怎么可能会知道?”大铭公主极是天真地说,事实上皇上曾经说过要她在床上好好休息,至少一个月不能离开床榻。
秦楚衣可是没有立刻答应,“但这样欺骗皇上不太好吧?我可没有办法向公主保证,不会一时嘴快说出来哦。”
大铭公主立刻就猜出了秦楚衣的心思,将手中的丝帕丢进了对方怀中,“死楚衣,臭楚衣,你就知道戏弄本宫!早知道,本宫就不同你说这个了。”
秦楚衣笑了起来,笑得好不得意,“公主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这个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哦。”
大铭公主又气又恼,哪里还寻得见方才的神气?她气得掐了秦楚衣一把,虽然是在掐,可也没有忍心下狠手。
“哎哟!”秦楚衣却还是装出了一副很疼的样子,颇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架势。
“你还真会装!”大铭公主气得叉起了腰。
两人这打打闹闹的举动叫一直站在一旁的谢小桃忍俊不禁。她就这么笑着看着她们,恍惚间也回到了那般无忧无虑的年纪,不,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无忧无虑,就是在上一世的时候,她也已经开始在被人不断折磨中顽强成长了。
“锦儿,你快些来帮帮本宫。”
“锦儿,你过来帮我,我可斗不过公主。”
未等谢小桃反应,她的一双胳膊就被两人分别拽住。三人打闹在了一起,谁也不再记得自己的身份,场面虽然混乱,却也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到令她们终身难忘。
如果谢小桃能预测到以后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更加珍惜三人相处的欢乐时光,而不是在感到孤寂的时候去怀念?当然,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