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埃芒凯人对家猫的敬畏始终能难找到合理的解释。”这位老人是世界之王的历史顾问,他很明显十分享受这次难得的旅行,“尼罗河岸边生活的人们愿意向着小猫鞠躬,为它们献上食物,但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记得古代埃芒凯是有狮子生活的。”
“是的。”弗兰西人亚历山大教授兴奋地点头,他对麦哲伦的敏锐十分满意,“很难说为什么埃芒凯人敬畏家猫,却完全无视了狮子。所以在包括我的很多人看来,家猫替代了狮子的地位这张说法是很值得研究的。”
“喵!”
小猫似乎真的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在女伯爵怀中高声抗议,却只引来了亚历山大教授的大笑。
“我还记得,曾经有一位研究普罗旺斯山羊的教授告诉我,一切被人类驯化的动物都是天性群居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家猫格外与众不同,它们的野外亲戚独来独往,而这些高贵的小东西也很少表现出对饲主的依赖。”
教授说着从桌上拿过一小块奶酪,递给小猫。
“我觉得他说的完全没有道理,哈哈!”
……
女伯爵在这座非常不出名的小城里得到了真诚的尊敬与欢迎,因为她是世界之王的朋友。
这是个再适合不过的地方,拥有在沙漠中旅行需要的一切物资,可以乘着帆船在尼罗河上航行,方便地抵达埃芒凯的任何地方,正因为这样,女伯爵的大本营就在这里。
城中大多是平顶的砂岩房屋,窗户很小,房顶上有天窗采光,集市里总是冷冷清清,但永远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麦哲伦觉得自己很喜欢这里。
女伯爵带来了一个人数不少的探险队,包括著名的楔形文字专家亚历山大教授,几位来历不明的古代埃芒凯魔法专家,还有为数众多的皇家历史学院学生。
就是这些人组成的团队帮女伯爵确定了伊西斯神庙的位置,不过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不知道女伯爵在寻找的是一位死去的神明。
不过他们仍然能推断出很多事情。
“这只小猫身上还残留着某种恐怖的力量,古老而强大,我们不知道那是诅咒还是祝福……”
当女伯爵的魔法顾问向她报告这些结论的时候,小猫正站在麦哲伦手掌上看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女伯爵没有说什么,于是那位全身裹在黑色长袍中的魔法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儿?”
麦哲伦走到桌边,把手掌放在桌面上,小猫优雅地摇着尾巴走上了桌子,蹲坐在虚幻的狮身人面像旁边。
女伯爵笑着俯视悬浮在桌子上方的黄色埃芒凯地图,点了一个地方。
那是西边黄沙深处的某个地方,遥远,危险。
“风暴之神赛特……”
麦哲伦低头看着桌上的地图,伸出一只手,穿过虚幻的沙暴。
“有一个问题,骆驼真的复活了一个木乃伊吗?”
“他们已经得出了结论。”
麦哲伦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惊讶,女伯爵曾经提醒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在做什么,他原以为缺少关键线索的探险队没办法得到答案。
“复活木乃伊是已经失传了的古代埃芒凯魔法。”
“所以就在复活一位能背诵死亡之书的魔法师之前,骆驼已经有了一个魔法顾问……”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教廷……”
麦哲伦沉默着摇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招惹了一个永不放弃的游魂,同时又一次想起了基督山伯爵。
“世界之王会怎么想?”
“她很高兴看到猎犬在追逐猎物,并且原本对着她叫的一条恶狗跟着去了。”
“真不愧是世界之王。”
小猫在桌上拉伸背脊,趴下去让自己完全和虚幻的狮身人面像重合,然后发出了满是炫耀的叫声。
“喵!”
女伯爵笑着把小猫抱了起来:“不用担心,教廷不敢对我出手。”
“你说得对。那沙暴呢?”
风暴之神赛特,他的神殿处于沙漠深处,黑沙暴的源头,据说这位残暴而强大的神明喜欢在沙漠上奔驰,当他的大军狂奔时,就会带来恐怖的沙暴。
没人知道怎么才能抵达他的神殿,曾经有很多自诩勇武的战士希望得到战争之神的祝福,独自走进沙漠,却从没有人回来过。
“他们碰巧复原了一种古代的祭祀仪式,我们可以试试。”
“希望那还有用。”
“会的。”
女伯爵的信心并没有感染麦哲伦,神明已经离开了,赛特的死亡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所谓的祭祀在失去了神明庇佑之后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麦哲伦还是跟着女伯爵出发了。
在小猫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带上了这个小小的毛团,女伯爵的魔法顾问相信,黑色的猫可以隔绝恶意的魔法。
于是在远离了小城之后,他们开始了祭祀。
在一个黄昏,咏唱着死者之书上的诗篇,临时的祭司在十头骆驼身上涂满了黑色。
祭祀的过程已经被尽可能地篡改,好让它不那么血腥,但仍旧令人不快,不过看起来女伯爵并没有多大反应,麦哲伦也就没说什么。
之后十头黑骆驼重获自由,消失在了沙漠的冰冷黑夜中。
麦哲伦呼吸着干燥冰冷的空气,把脖子上的围巾拉高,盖住了口鼻。
“走了。”
他跳上了骆驼,说话的声音闷声闷气的。
“走吧。”
“喵。”
女伯爵带着面纱,抱着黑猫坐上了一个银色的梭形飞舟。
那是一个流线型的精致造物,只能坐下一个乘客,两边伸出飞翼,在精华的力量中悬浮在空中,精华侵染的花纹绚烂而繁复,反衬得外壳上大片的银白高贵而优雅。
精华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冲出迷离的涟漪,像是夜空中的银河,随即消散。
他们的目的地是未知的某个绿洲,麦哲伦将会追踪献给嗜血神明的礼物——十头骆驼,至于它们能否抵达终点,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