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不易那次刺伤了康岩龙,却没见康岩龙来报复她,蓝霁华更是只字不提,谁都没有责怪她,她心里反而有点不舒坦,在屋里反省了一个晚上,觉得这么小打小闹下去,不是一个刺客该有的胸襟,她应该正式的找康岩龙比试一场,一来,亮亮她的五阳朝凤刀法,二来,让康岩龙瞧瞧她的实力,不然他真以为她是个吃软饭的了。
她去下战书的时侯,康岩龙正坐在自己屋里,看到她进来,立刻警惕的看着她。
尉迟不易说,“康总管,咱俩正儿八紧的比试一场吧,要是你输了,以后再不准往我床上放蛇。”
康岩龙问,“要是我赢了呢?”
尉迟不易还真没想过这事,她稍一沉吟,“要是你赢了,咱们再约下一场,总有一场我会打赢你。”
康岩龙笑了一下,“一场总有一场的输赢,你说,我赢了,你怎么办?”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离开这里,离开陛下。”
尉迟不易想都没想,断然拒绝,“不行。”
“为何不行?”
是啊,为何不行?尉迟不易在心里也问自己,“你是知道我为何而来的,没有杀他之前,我不能离开。”
康岩龙被她这个逻辑弄得发笑,“到现在你还想杀陛下?尉迟不易,你脑子进水了吧,下毒没用,打架又打不过,现如今你每日和陛下同吃同睡……”
尉迟不易气极败坏的打断他,“谁跟他同吃同睡了?你不要乱说!”
“怎么没有?大伙都看到的,早上你从陛下的床上下来。”
“还不是因为你在我床上放蛇,我没地方去,只好跑陛下那里去了。”
“丢不丢人,一个刺客居然怕蛇。”
“怕蛇怎么了?哪条王法规定刺客不能怕蛇吗?”
尉迟不易虽然是一把烟嗓子,吵起架来,却是从不输人,叉着手,跟女人似的,康岩龙突然就不想吵了,觉得有失身份。
“算了,”他说,“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换一个,如果你输了,不能让我再流血。”
尉迟不易有些为难的蹙眉,“……这个,刀枪无眼,有点不好操作。”
康岩龙简直想吐血,尉迟不易那样子,好象让他流血是容易到无法掌控的事情,他真是……够够的了……
“那你说,怎么办?”
尉迟不易想了半天,想起了她那些宝贝,眼睛一亮,“这样吧,我输了,送你一瓶顶好的香露。”
康岩龙真要败给他了,他一个大男人,要香露做什么……
“你不要么?”尉迟不易见他黑沉着脸,以为他嫌弃,说,“那些香露可是很贵的,给别人我还舍不得呢。你不擦香么,我们东越皇宫里的公公都擦的呢。”
康岩龙听他把自己和东越的太监比,气得不管不顾了,嗖的一声拔出刀,“你不是要比试吗?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啊?”尉迟不易犹豫了一下,也把短刀拔出来,“好吧,就今天。”
康岩龙说,“别在这里打,省得把我屋子弄乱了,到竹林去,那里没什么人。”最主要避着点皇帝。
尉迟不易痛快的答应了,“走!”
外头的阳光很刺眼,望出去一片白花花,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康岩龙心里微微一动,要是他神不知鬼不觉把尉迟不易杀死在竹林里……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颤,无法想像皇帝的怒火……
竹林里相对来说,阴凉许多,只是到处都是密密的竹子,尉迟不易觉得有点施展不开手脚,但康岩龙很淡定的站在她面前,似乎胸有成竹,她也就不好说换地方的话了。
刀执在手上,缓缓抬起来,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成掌,直直向前,是很标准的起势。
康岩龙原本手里拿着刀,此刻却把刀插进刀鞘,两只手下垂,很悠闲的站着。
尉迟不易一愣,这是瞧不起她么?康岩龙别的地方不象蓝霁华,但在瞧不起人这件事上,跟他家主子一个德性。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转,弯刀在半空划了个弧,直直朝着康岩龙刺去,康岩龙自然避开,岂料尉迟不易只是虚晃一招,虽未刺中,那一掌却结实的打在康岩龙肩膀上,一招即中,尉迟不易信心大增,想起蓝霁华说她打不过康岩龙,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脸上露出笑容,康岩龙也笑了,尉迟不易表面轻松,但心里很紧张,康岩龙看起来也很轻松,不知道心里是不是跟她一样紧张,毕竟刀枪无眼,这是打斗,跟平时他们小打小闹不一样。
她把刀收回来,华丽丽的舞了一通,雪白的刀刃在阳光下,流光潋影,看起来神乎奇神。
她想康岩龙一定被她的刀技震住了,却听那柄短刀嗡的一响,她的手腕一麻,刀脱手,落在了康岩龙的手里,这让她瞬间想起了蓝霁华夺她刀的招式,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也是同工异曲,结果都是一样的。
康岩龙两根手指夹着刀刃,脸上是讽刺的笑,“就这水平,还敢跟我叫板,敢行刺陛下?尉迟不易,你脑子进水了吧?”
尉迟不易最恨的就是被人羞辱,她脖子一梗,“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随便。”
康岩龙笑了笑,“尉迟不易,你武功不高,人也傻,也就这点骨气还象样,你有陛下罩着,我可杀不了你。”他把刀抛过来,“走吧。”
尉迟不易接过刀,有点意外,她以为凭他们的过节,康岩龙虽不杀她,也不能轻易放过她,没想到……
“真的让我走?”
“走吧。”
“你可知道,今日你放虎归山,改日……”
“我知道,”康岩龙不耐烦的道:“如果你赢了,再约下一场,总有一场你会打赢我。”
既然知道,她就不多说了,把刀插回刀鞘,拱手道:“康总管,咱们后会有期!”
康岩龙看着她慎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怎么看,尉迟不易都象一只毛没长全的雏鸟,偏要学着老江湖的调调,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