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的覆灭,震惊了整个神元大陆。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享誉万年的超级宗派,竟然覆灭得如此之快,败亡得如此干脆,彻底成为了历史的一粒尘埃。
随着调查傀儡一事,告一段落,王若离、徐戟二人自然没有再在蓬莱岛上逗留,而是启程返回了宋朝。
出海这么长一段时间,再次回来的王若离发现,整个宋朝似乎更加纷乱动dàng),就连名义上由朝廷直接掌控的京畿三道,也是暴动兵变不断,俨然有着一种波涛暗涌的感觉。
两人又在路上花费了一个多月,终于进入了北兖道境内。
这一,两人经过漳州地界,在一座名叫白石城的城池落脚。
白石城,位于漳州北部,距离临漳王治所的临漳城,还有数千里的路程。此城现在的城主,好像是临漳王的一个后裔子孙,只是具体是谁,王若离就不清楚了。
午后,白石客栈。
天黑,乌云密布,空气凝滞,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隐隐地,似乎将有大雨倾盆。
最近的徐戟喜欢在客栈二楼的临街回廊,摆棋纳凉。
无聊之余的徐戟,硬是拉上王若离一起下棋。
王若离心里就纳闷了,瞧着徐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块下棋的料儿。然而,让人更加纳闷的是,两人一连对弈了六盘,王若离六盘皆输,输得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看着徐戟一边开心地吃掉自己的棋子,一边不忘抱拳说着侥幸,王若离心里憋闷,若非打不过他,非得好好胖揍他一顿不可。
正在王若离输得想要摔棋盘的时候,客栈二楼来了一个拜访的客人。
来人模样英俊,气度不凡,正是当初前往玉兰城传达令谕的那个令官,也就是临漳王的孙子,张百渠。
原来张百渠就是这座白石城的现任城主。
“百渠突然造访,但愿没有打扰到将军下棋的雅兴。”张百渠瞥了一眼棋局,嘴角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地揖礼道。
“无妨,小王子亲来访,倒是本将失礼了。”王若离哪有什么雅兴,刚好借着张百渠的到访,结束这场尴尬的棋局,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若是徐戟再叫自己下棋,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王若离引着张百渠进了内堂宽坐,没人陪着下棋的徐戟,则是百无聊赖,只好自个儿琢磨。
“去年玉兰城匆匆一别,经久未叙,百渠每每想起,总觉时光倏短,恨不能多一些机会与将军一起把酒言欢。”张百渠灿笑道,“难得这一次将军途经白石城,百渠定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今夜在城主府备下酒宴,还望将军赏脸一聚。”
“小王子客气了。”王若离从容回道,“小王子年少有为,清逸雅才
,深受王爷器重,年纪轻轻便已执掌一城之主,将来更是前途无量。”
“承将军吉言,全仗爷爷的信任和厚,百渠才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张百渠言语谦逊,显得不卑不亢,“其实百渠此次前来,乃是无事不登三宝,爷爷探知将军的行进方向,知道你会落脚白石城,所以特意传了一封令谕过来,让百渠代为传达。军要事,百渠不敢怠慢,探得将军到达白石城,便即赶了过来。”
“什么军,这么重要?”王若离闻言,有些疑惑。
“其实这次军,说它重要,它也确实重要;说它不重要,它也可以不重要。”张百渠别有深意地笑了一声,将临漳王的令谕递给王若离,“京畿三道爆发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平民起义。爷爷传令,调派将军前去镇压平乱。”
“平民起义?”到底是什么样的平民起义,竟然需要一名仙朝封号将军率兵平息?王若离眉头大皱,满心不解地打开令谕,仔细看了起来。
青田起义,四个月前,在青田城这样一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池,爆发了一起平民与守军的暴力冲突,继而事件愈演愈烈,全城平民暴动,迅速占领了整座青田城。这场起义就像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周边的州郡城池,各城各地的平民争相加入起义队伍,声势浩大,一发不可收拾。起义军自称青田军,起义军领袖胡巢自号“青天均平大将军”,麾下封有一十八路将军。
如今这场起义已经席卷京畿左道五州之地,蔓延进入了京畿中道,引得皇帝,以及朝中一众大臣的恐慌,连忙传下诏书,号令三位统兵的灵王,出兵参与镇压这场规模浩大的平民起义。
看着这场青田起义的介绍,王若离疑心大起,凭着一些平民竟然可以占领一座城池,青田城的上万守军都是摆设吗?当然,也有可能青田城守军就是攻占城池的一股力量。这样一场看似无足轻重的平民起义,竟然形成了燎原之势,的确让人始料不及,恐怕朝廷更加没有想到。
这真的是一场平民起义吗?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感觉这不是一场单纯意义上的平民起义。
“想必将军已经想到了这场平民起义的奇怪之处,虽说我朝内部有些不稳,偶有平民暴动,但是还不至于发生这样规模的平民起义,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青田军席卷了京畿左道大部分地区,进一步威胁京畿中道。”张百渠从容地说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个青天均平大将军胡巢,是什么人物,修为如何?”王若离不疑问道。
“将军之问,正是百渠想说之事。青田军虽说只是平民起义军,但是战力强悍,四个月以来,先后吃掉了将近九百
万的地方军,而且镇守西部两道的会稽王曾派了五千仙朝大军参与镇压,却是有去无回。”张百渠继续说道,“据传,这个胡巢乃是一名灵境强者,而且麾下将领不乏高手,这恐怕也是造成五千仙朝大军有去无回的一大原因。”
“灵境强者?”王若离闻言,倍感诧异,一支平民起义军的首领,竟然会是一名灵境强者,这样的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爷爷思来想去,认为将军是前去平乱最合适的人选,故而才让百渠代为传下这纸令谕。”张百渠眼睛滴溜地看着王若离,透着某种耐人寻味的意思。一直以来,张百渠好像都对王若离礼遇有加,极具拉拢之意。
王若离细细思量,临漳王传令自己前去平乱的意图又是什么?诚如刚才,张百渠说过,这件事,可以重要,也可以不重要。恐怕三位统兵灵王对于这场可能打入京畿中道的平民起义,秉持观望态度,没有真正用心地想要剿灭青田军。
再者,这场平民起义的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凭借一些庄稼汉子起义的青田军,竟然打得千万地方大军狼狈不堪,这场平民起义幕后,肯定存在很大的猫腻。
看来自己此趟前去平乱,还需格外小心,万万不能大意,沟里翻船。
“百渠在府中备下薄酒晚宴,刚好趁着地主之谊,提前为将军出兵送行,预祝将军旗开得胜。”张百渠笑着说道。
“那本将就不跟小王子客气了,在此先行谢过小王子的这番盛厚谊。”王若离平静地谢声道。
当晚,白石城城主府,张百渠为王若离接风祝行,大摆酒宴,同时还请了城中的所有达官显贵,一同赴席。
席间,觥筹交错,高朋满座,张百渠更是盛款款,连番敬酒。
一场闹闹的晚宴,吃得有滋有味,主宾欢怡。
宴罢,张百渠亲自带着从属,一路地把王若离送出府门,站在门口,望着王若离御剑远去。
“小王子为临漳王府王族后裔,这般笼络漓阳将军,会不会失了份?”后跟着的贴守卫,对于张百渠的举动有些不解。
“临漳王府里面,除了十叔,哪一个不是子嗣昌盛,有的是像本官这样的王族后裔。但是一个封号将军具备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光是手头掌握的仙朝大军,便有足够的资本值得本官拉拢。不要忘了,如今爷爷拥有仙朝大军三十万,而漓阳将军手下就有五万仙朝军。毫无疑问,漓阳将军已经成为爷爷极为倚重的大将。”张百渠摇了摇头,缓声说道,“爷爷向来眼光独到,当初漓阳将军还是一名校尉的时候,便入了爷爷的法眼,这也是本官特意向爷爷讨要前去玉兰城传令差事的重要
原因。果然,漓阳将军后来的种种表现,没有让人失望。”
“漓阳将军固然修为和战功尽皆不俗,可是已经垂垂老矣,恐怕没有几年好活,又无子嗣,拉拢他似乎没有什么用处。”贴守卫又是说道,“所以,其他王爷子嗣明知王爷对他另眼相看,始终没有几人对他生出拉拢之意。”
“本官自知没有什么识人之能,但是只需相信爷爷对他的看重,不会毫无根据,这就足够了。”张百渠老神在在地笑声道,“而且,本官总是觉得漓阳将军虽然一副暮色苍苍的模样,但是却有一颗不平凡的年轻的心。何况与他交好,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贴守卫点了点头,明白小王子的用心用意。
王若离、徐戟二人御剑飞行,一刻不停地赶回漓州。
临近漓城将军府,远远的长空,飞过一道红色的影,像是巧遇,停在前方,转头看了过来。
徐戟瞧着这般景,脸上闪过几抹狡黠的神色,脚下倏地一个加速,绕了一个大弯,独自迅疾地飞走了,留下王若离一个人面对。
王若离御剑缓缓飞近,望着这个青丝随风轻舞的俏丽女子,思绪复杂,不想起当的离别,心里微微泛起了阵阵酸楚。
靠近红裳,对着伊人,王若离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紧张。
“红裳,好巧。”王若离强装着镇定的笑意,当先开口,企盼打破眼前的尴尬僵局。
“不巧。”红裳所有的愫,化作一道能够甜进心头的微笑,星眸轻眨,含脉脉地直视王若离,“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