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惨状仿佛和多年以前的那幕重叠在一起,痛击着江刃飞内心深处难以抹平的伤痛,昏暗的雨夜下,浓烈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长官,你还好吧!”一名警员见江刃飞神情恍惚,便问了一句。
江刃飞挥了挥手道:“我没事!我方伤亡情况如何?”
“十人受伤,无一人死亡,除此之外我们还抓获了二十名缴械投降的山贼。”
“做得很好,传我命令,把那些战死的山贼都埋了,贼人严加看管,伤者好生安抚。”江刃飞蹲下身子,在他右侧躺着血影寨寨主骜烈的尸体,他深吸一口气,合上了骜烈的双眸。
那些被山贼抓来的村民在林瑶昔和薛少陵的带领下来到了江刃飞面前,为首的是一位贵族打扮的年轻男子,他神情饱满,心情大好。
江刃飞抬头笑道:“军务大臣的公子——冼承,你总算得救了。”
冼承拱手行礼还以微笑:“先生的大名,在下早就听家父提起过,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竟能施以妙计轻而易举的灭掉了血影寨,着实让人钦佩。”
“把你救出来的是浪天冒险团的那些人,你应该感谢他们才对。”江刃飞伸手迎向后边的林瑶昔和薛少陵两人,“这次行动能够成功也是多亏了浪天冒险团的帮助,简单来说是你的父亲派人救了你,换作是州长先生,那就不一定了。”
一听到江刃飞这句话,冼承恨得手指嵌进了肉里,无奈赵恺现在手握着他父亲的把柄,不配合调查的话,父亲很可能会丢掉官位,他只好强忍着怒火,挤出笑容迎合薛少陵和林瑶昔。
两人只想领取契约上议定的委托金,对赫格里拉政府两派斗争毫无兴趣,纷纷挥手向冼承表示不必言谢,当宋子熙和邵嫣赶过来的时候,两人像是看到了救兵一般热÷书到了宋子熙和邵嫣左右两侧。
宋子熙侧脸嘲讽身后走来的慕云兮:“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有的人似乎不愿意让我们与此事撇清关系。”
慕云兮不客气地呵斥道:“少废话!配合警署调查案件是你们浪天冒险团应尽的义务。”
“慕兄稍安勿躁,此事明天再谈,到时我会在荷香亭客栈恭候各位的到来,今天先让大家回去歇息。”
对于江刃飞的提议,宋子熙无从反对,只好冷哼一声,将收尾工作交给对方,下令所有浪天冒险团成员返回赫格里拉,江刃飞给了他们四人每人一匹骏马,临行之前还小声地在宋子熙旁边说了几句。
“这回你满意了吧!”待浪天冒险团走后,江刃飞转向慕云兮。
慕云兮摇了摇头:“不算满意,毕竟我们费了那么大劲,还是让骜勇给逃了,这家伙肯定会回来报仇,我们应该早做预防才是。”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找我,我不喜欢欠你人情。”
柳玉涵抬手打断正欲回答的慕云兮,冷言道:“还不还随便你,本姑娘才不稀罕,只是奉劝你警告赵恺一句,若是下次还敢这么干,休怪我们不客气。”
万般无奈之下,江刃飞只好点头答应,软禁慕云兮和柳玉涵以求他们配合剿匪原本就是赵恺出的主意,他只是一个间接参与者,甩锅丢给他是不公平的,幸好剿灭血影寨乃大功一件,少不了州长先生给予的奖赏。
为求慕云兮和柳玉涵继续配合警方调查,赵恺让江刃飞代为转达了自己的歉意,他不好亲自出面,只能要求江刃飞务必要把此事处理妥当。
第二天早上,慕云兮和柳玉涵按时抵达了赫格里拉荷香亭客栈的雅间内,与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贵族男子,见到两人的到来,那人脱帽从座位上起身鞠躬,露出了花白的头发。经江刃飞介绍,这人就是冼承的父亲冼墨安,血影寨一案的主要证人。
两人并排坐到了江刃飞右边的座位上,荷香亭的老板娘希尔娜敲门进来,一见慕云兮和柳玉涵知是熟客人,脸上便堆满了微笑,忙问需要点什么?
江刃飞问了在座各位喜好的菜肴,写好了菜单,便打发希尔娜出去了。不一会儿,换上新装的浪天冒险团四人也来到了雅间内,齐齐坐到了其余四张空座位上。
比起沉默不语的慕云兮,宋子熙刚坐下,嘴上就不停地抱怨,他先是觉得江刃飞选的位置空气不流通,窗户关得太严实,像极了一间问询室。其次是对站在外边的两名警员表达了不满,这两名江刃飞的手下缴下了他们的兵器,不让他们带入雅间内。
“江刃飞,你什么意思?我要重申一遍,我们不是犯人!”宋子熙用指关节使劲敲打了一下桌面。
“宋兄莫激动,今日请大家来主要是为了旁听证人提供的证词,以便于补充笔录,这位证人想必浪天冒险团的诸位已经见过了,不用我多作介绍。”说着江刃飞打开了那本在赫格里拉修道院案发现场用过的那边笔记本,在开头用笔沙沙写下了一行字。
“冼墨安先生,你私下贩卖军火给血影团的原因我们警方已经大致了解,上级决定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但有三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如若不然就连州长先生也无法护你周全。”
面对江刃飞凌厉的眼神,冼墨安用胸前口袋内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缓点了点头。
“第一、在血影寨军火库废墟中,我们检测出这些武器大多数在你私营的军工厂内生产,然而还是有部分未标注产地的武器,除了你以外,这些山贼还跟谁有过交易?”
“不知道……这我真不知道,起初我只是想依靠卖武器给保守派筹集一些资金,没想到这帮山贼贪婪无比,见我不肯卖更好的武器,竟然以我儿子作为要挟,连我们的军火交易他们都严格保密,更别说是跟其他人的军火交易了。”
“第二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江刃飞将笔转了一圈,在纸上把冼墨安原话未尾注明了标点,“你有无询问过血影团买下这些军火意欲何为?昨天山贼们分明是想把这些军火通过飞船运往不为人知的地方,幸亏被我们发现并炸毁了整个军火库,他们才没有得逞。”
“这个……我也不知道,怪我一时贪财,只想着赚钱。”
“关于这个问题,我来替他回答。”宋子熙见冼墨安一时语塞,就把那天自己和邵嫣伪装成山贼偷听到骜烈和骜勇的谈话告诉了江刃飞,并指出运送军火飞船的目的地就是南方沙漠中的伽逻国。
听完了宋子熙的描述,结合慕云兮在血影寨军火库发现的那枚奇怪的投掷武器,他猜测这帮山贼运送这批军火主要是提供给伽逻国军方,用于提升国防军实力,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向江刃飞使了使眼色,表示第三个问题由自己来问。
“根据警方对我们在血影寨军火库发现的一种投掷武器的检测结果来看,这是一种毒气生化武器,拉动开关投掷出去后,伴随着爆炸,毒气会迅速释放到空气中,瞬间毒死附近十米以内的被害者,其症状和五年前造成釉岛毁灭的毒气性质相同,我们且将其称之为‘黑死毒气弹’这种弹药既然不是你的工厂所出产,又会是何处?”
“这……”冼墨安再次拿出纸巾擦拭了脸上的汗水,这个问题他真的无法回答。
“算了,也不能怪你,关于这种武器的来历,以后我和江长官会调查清楚。”见服务员把灼热火炉盛放的鲜汤端上了台面,慕云兮拿起汤勺,依次为众人盛满了汤水,还亲自把碗端到了宋子熙面前。
“谢谢啦!不用那么客气。”
“这是我为昨天激动言辞以表的歉意,经过这两天的反复思索,我觉得你不可能是赫格里拉修道院凶杀案的凶手,一定是凶手故意模仿你的招式,以嫁祸给你。”慕云兮将汤水吹凉,慢慢喝了下去,“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在黎忌奎遇害的这几天,你们浪天冒险团有无遇到可疑的人。”
“不可能!这招夺心绚烂是我结合土系咒法和自身战技独创的招式,除了身为弓咒师的我以外,无人会用,记得那时我在凌汶轩面前使出这招的时候,他耗损了大量灵力才勉强防下。”
邵嫣扯了扯宋子熙的衣角,竖起食指提醒道:“说起这个叫凌汶轩神父,在格朗西亚村的那段时日,他不是跟我们讲过自己跟黎忌奎有过一段交情,他会不会跟这事有关?”
“目前来看,很有可能!”薛少陵搓了搓手掌,在一旁补充道,“当初黎忌奎让我们调查格朗西亚村,还抱着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获得奇迹之戒。”
见柳玉涵急忙询问奇迹之戒与格朗西亚村的联系,林瑶昔就把浪天冒险团在该村的遭遇,以及凌汶轩如何让自己用假戒指替换并盗取真戒指的经过告诉了对方。
一听到奇迹之戒这个名字,冼墨安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凝重,据他所知上古七神器之一的奇迹之戒,原本和其它神器一样,被七神用于封印灭世妖神缔丰,既然有人意图染指七神器,其背后的目的绝不简单,一旦妖神突破封印重现世间,则万物凋零、生灵涂炭。
对于冼墨安的说法,江刃飞并未赞同,通过检查发现的黎忌奎指上的浅痕表明这人佩戴过该戒指,利用浪天冒险团获取奇迹之戒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贪欲,况且七神器是上古七神用于跟妖神缔丰作战的神兵利器,沾染了不少妖神身上的戾气,这些戾气历经千年都残留在七神器上,诱惑欲得到它们的世人,失其心智。
柳玉涵品了一口茶,细声道:“黎忌奎是受到了奇迹之戒戾气的影响产生了贪念,才有了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难道杀害他夺取戒指的那名凶手就没有受到戾气的影响吗?”
“我认为正相反,还记得面具上的那行血字吗?这名凶手非常清楚残留在七神器上的妖神戾气对心存恶念之人的影响。”
“所有证据表明,赫格里拉修道院凶杀案的一位关键人物我们还未寻得,那就是宛阳城著名巡游神父凌汶轩。”慕云兮作了个吞咽的动作,摸了摸下巴,“我曾经在釉岛废墟见过此人,那时他以不明理由带走了失去记忆的沈芳璃,我就觉得事出有因,如今想来他们一行人在世界游历必定是在寻找七神器。”
本来柳玉涵还想听听慕云兮分析接下来的打算,谁知他话未说完,菜就上齐了,众人顾着吃菜也就停止了讨论。
填饱肚子散桌之际,冼墨安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紧张和不安,满脸笑意地宣布三日之后将在家里举办儿子冼承和赵恺的女儿赵翠璎的婚礼,届时他将宴请浪天冒险团和赫格里拉警署的人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