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是新太子上官弘昫的生辰也是宣康帝诏告天下大洛新立储君之日。
大洛新立太子,举国同庆,宽赦天下,所有刑罚一律减低一等,赋税减免一年。
这是上官弘昫成太子后的第一个生辰,宣康帝和卓皇后原本是打算要给他大办一场的,在上官弘昫的坚拒和坚辞下才取消了宫宴,改为家宴。
当日对卓曼华、柴嬷嬷、王稳婆和莫玉岩的处罚懿旨也下来了:
卓曼华出家为尼永不得回京,莫玉岩流放边疆做苦役,柴嬷嬷和王稳婆发配到西北界古庵清修,直至身死。
按理说这些人胆大包天,意图残害皇嗣,混淆皇室血脉,其罪当诛。但卓皇后念及太子新立,不宜用刑,且如今天下太平,以和为贵,才从轻处罚。
这边世家之首夜家嫡女夜芸慕大小姐却带着青荷早早地出了门,上了马车直往凌府而去。
凌府主房内,深秋的天气还是闷热得很,一室满墙的冰块才使这屋有了凉爽之感。
秋桅阅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卧在床榻上,她的身边坐在一脸焦急的凌开纶。
“慕儿妹妹来了,快请坐。”眼尖的秋桅阅一下子就瞧见了夜芸慕主仆俩。
“秋姐姐别动。”夜芸慕小跑几步,来到秋桅阅榻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递给凌开纶:“凌大哥,这是凝神安胎丸,用温水给秋姐姐服了,就会好多了。”
一刻钟后,秋桅阅服下止吐安胎药沉沉地睡着了。
夜芸慕和凌开纶两人在外室得闲对弈。
“凌大哥,今日是太子生辰,你这样的重臣不用去祝寿?”夜芸慕轻轻地在白子东边上落下一颗黑子,淡然问道。
“原本帝后打算要为太子殿下办一场宫宴,估计你我都是要参加的。可太子殿下坚辞不受,所以宫宴就不办了。”凌开纶仔细地瞧着棋盘,在夜芸慕的左下方补上一子,浅笑着说:“久未同义妹下棋,今日看来棋艺又长了啊。”
“哪有,是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夜芸慕嘻嘻一笑,又落下一黑子。
“现在‘刘备’睡得正香,我心在她那儿也没用啊。”
“那是你多日未下,生疏了。”
“义妹就别谦虚了,这盘看来我定输无疑。”凌开纶抬头别有深意地看看夜芸慕,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白子表面,既优雅又悦目。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那药丸可在秋姐姐孕吐厉害时再服用,不过一日不可超过两颗。”夜芸慕边说边缓缓站起身,绝色的容颜映着光点泛着笑,犹如精灵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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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芸慕站在清松苑紫藤花架下,抬头望天,只觉得那丝丝缕缕又暖又柔的光芒象一根带子把她满腔的绵绵爱意柔柔地融进了心里。
突然夜芸慕的心顿时亮堂起来,万物如此美好,岁月这样静好,她还在娇情什么?
这些日子于他来说也是不好受的,自己又何必对隐瞒一事耿耿于怀?
因为太在乎才会害怕失去,因为太珍惜才会害怕伤害。
这几天也有他受得了,再说今日他生辰她怎能不去祝贺?
“青槐,让管家备车,我们去贤王府。”夜芸慕心中有了主意,转身笑意盈盈地对青槐言道。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告诉管家。”青槐一听喜上眉梢,忙不迭地下楼备车去了。
夜芸慕换了身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挑了支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插上,拿上早就备好的礼物袅袅下楼。
阳光暖人,心绪大好。主仆两人在贤王府正门前下了车,早已等候在侧的莫实就急步走过来。
“主母,槐儿。”莫实欣喜地唤了一声。
“上官弘昫可在?”夜芸慕垂眸低声问道。
“在的,在主院书房呢。”莫实赶紧回答。
“我没告诉主子主母会来,他这会儿恐怕正低落着情绪呢。”
三人穿过小径踏上石廊,一路往主院行去。
苑口正匾上赫然写着“慕云居”三字。
夜芸慕惊疑地抬眸看匾,心下纳闷。
莫实一见,立马说道:“这是主子新起的,先前那个移到东院去了。”
夜芸慕点点头,没说话。
刚进ru主院,夜芸慕一眼看到院子中新搭建了一个半透明的木棚,一根根棚柱上缠绑着月白色轻细纱,在微风中轻轻舞动。棚顶刚好高出墙面半尺,顶面全用琉璃铺铸而成,在阳光照射下,七彩纷呈。棚边沿摆放着各色鲜花,芳香异常,棚正中铺着一块红毯,一束栀子花静静躺在上面,红白相间,煞是醒目。
看来是为生辰宴准备的,夜芸慕心里想着,脚下未停,进了正房。
房内未见上官弘昫的人影,夜芸慕正要转身唤青槐,却发现早已不见青槐和莫实的踪影。
夜芸慕轻轻迈入内室,入目的是一幅幅仕女画像挂在房四周。
“我的画怎么到这儿了?”夜芸慕轻声喃语,未发觉身后有人近身。
打量了一周还未见上官弘昫的身影,夜芸慕正准备折身出房,不想刚转身就差些撞在身后男子身上。
“呀,吓我一跳。”夜芸慕抬头一看,没看到来人面容,却见他的面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自信和不坦诚!
永不为例!
芸芸,我爱你!
夜芸慕绽开嘴唇,轻笑一声,抬手掩上嘴,清清嗓子,冷声说:“别故弄玄虚了。把纸拿下来。”
“那你原谅我好不好?”上官弘昫不放心地请求。
“不是让你拿下吗?堂堂一个太子也不怕别人笑话!”夜芸慕忍住笑,别过脸不理他。
上官弘昫撕下纸张,伸手牵过夜芸慕双手,歉意地说:“真的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周全,是我太没自信,因为我害怕。”
“现在呢?当上太子就不害怕了?”夜芸慕的声音还是有些冷。
“不,不是,这跟当不当太子无关。”上官弘昫急急解释:“原谅我,再也不会了,可好?”
“那你想好了?”语气总算有些缓和了。
“想好了,但凭芸芸处置。”上官弘昫嘻嘻一笑,低声下气地说。
“我现在可是御赐的贤王妃,你怎么办?”夜芸慕撇嘴轻笑,挑眉看上官弘昫。
“请贤王妃赏脸移步院中。”上官弘昫边说边拉上夜芸慕往外走。
木棚内,上官弘昫拿起栀子花,抽了一朵插在夜芸慕鬓发上:“今日是我生辰,这里又是咱俩第一次成亲的新房。今日能满足我一个愿望么?”
“你看头上。”
上官弘昫抬手指指琉璃顶面,正午的阳光格外的艳明,打在琉璃面上竟折射成一个心型,点点金光,满满洒洒,煞是好看。
“这又是太子殿下的杰作吧?”夜芸慕美目轻转,轻启朱唇。
忽地,夜芸慕手中多了一束栀子花,只听身侧的上官弘昫真诚又恳切地扯她的衣袖请求道:“小芸芸,求求你娶了爷吧!”
啊,这又是什么节奏?
“芸芸只嫁贤王上官弘昫,可我现在是太子上官弘昫,所以芸芸不能嫁我,就让芸芸娶了我,好不好?”上官弘昫嘻皮一笑,脸上浮起痞子般的笑。
“上官弘昫,你,你,你这也太离谱了吧?”夜芸慕心中一惊,心跳加速,直觉心潮激流而来,“也不怕人笑话!”
“在自家芸芸面前,有什么好怕的!”上官弘昫轻轻晃动着夜芸慕的衣袖,等待着她的答复。
“上官弘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夜芸慕伸手狠狠地点了点他的前额,没好气地瞪道。
上官弘昫顺手拉下她的纤手,一把搂住她带进自己怀里,闻着她发间的香味,眷恋地说道:“不离不弃,可好?”
夜芸慕紧紧依偎着上官弘昫的胸口,那股满足熟悉又安全的感觉如期而至,使她深切地迷恋。
“芸芸,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离弃。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上官弘昫拈起夜芸慕的下巴,眉目深情地盯着她,俯首在她的额上温柔轻吻。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提亲?”夜芸慕微红着脸,张开双手环住上官弘昫的劲腰。
“你答应了?”上官弘昫一把抱起夜芸慕,开心地转起圈来:“太好了,我终于能把芸芸再次娶回家了。”
“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上官弘昫不假思索地说。
“我要嫁到贤王府,在贤王府拜堂。”夜芸慕扬起绝美容颜,娇羞地说。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官弘昫停止旋转,趁夜芸慕不备,在她的樱唇上偷袭一口:“芸芸,我的宝贝!”
“这是大白天呢。”夜芸慕的脸上红晕渐显,娇嗔道:“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还在外面呢。”
“还有比芸芸答应娶爷更好的礼物?”上官弘昫满面笑容,神气焕发,黑幽的凤眸如曜石般铮亮。
“芸芸,谢谢你。因为你,我的人生才如此风采。”
上官弘昫我是不是该用那个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