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宰父敖望着那名士兵手中捧着的一个圆状的金属,眉头轻蹙,十分不解。八 一√w w w√.★8√1√zくw .くcくom
一名着青衫的青年男子,剑眉星目,正义凛然地道:“回宰父大人,此物乃是自那名账房先生金瘊子喉咙里取出来的。”
说道此处,青年男子故意停顿了片刻,瞧了瞧众人的神色方才继续道:“账房先生身上有多处抓痕的痂疤,据仵作推断该是出自女人之手。”
宰父敖心内一凛,不动声色地望向师相,师相此时却只死死地盯着那枚圆状的金属,脸色如眼角的颜色一般铁青。
而那名着青衫的青年男子正是今年的文科状元秋天潼,他不动声色地往七皇子夏寒处瞟了瞟,见夏寒面色如常,方才继续说道:“然而,经过仵作精密的检查却现金瘊子是属于窒息而死,不是由于外力压迫而正是因为里面卡住了导致窒息死亡,由此判断,金瘊子应该是见了个熟悉的人,等金瘊子意识到对方要想要置他于死地后,在争斗中误吞了这枚戒指导致死亡。”
话毕,秋天潼将手中用白布包起来的圆状金属戒指举至二人眼前,好让二人瞧的仔细。
“据仵作检查得出,此金属出自瑞令阁,在下方才去确认过,此物确实是出自瑞令阁,是长则二十年有人出重金特地命瑞令阁的师傅打造的,世上独一件。”
师相的脸色随着秋天潼的话落,越难看,最终似支撑不住踉跄几步,还是七皇子夏寒眼疾手快,忙过去扶了一把。
“师相小心。”夏寒对着师相微微一笑,眸中精光晃得对面的宰父敖眼一眯。
越让人看不透。
师相见了,深吸了口气,张了几口次,终于眼一闭方才将话说了出来,“这是当年我送给雪桃的…定情之物。”
什么?
师相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顿时神色各异,宰父敖来不及思索其中要害,忙道:“你可看仔细了?”
其实这话不过是多余,方才秋天潼已说了此物只世上一件,哪里会看错。
师相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并没有答话,然而这神色却说明了一切。
宰父敖面罩寒霜,沉声道:“我想先看看尸。”
说完就要往外头走去,夏寒斜眼瞧了瞧宰父敖的背影,又看了看秋天潼。
秋天潼随即会意,上前伸手一拦,“宰父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信不过我们刑部?”
大理寺与刑部向来互不干预,秋天潼紧紧盯着宰父敖,道:“宰父大人难不成是想破了规矩?”
宰父敖将唇紧抿了抿,却没有马上答话,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少顷,略平复了些许方才说道:“皇上命我和七皇子查办此案,我想要去查查尸体你一个小小的中书舍竟然拦我?”宰父敖先前虽对秋天潼弃大理寺而选刑部本就耿耿于怀,如今见秋天潼竟敢以下犯上,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怒道:“尔竟敢违抗皇命?”
秋天潼被宰父敖突然的一吼,吓得青衫下的瘦弱身子一颤,心想民间封宰父敖阎罗王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自己还是小看了。
“天潼,就让宰父大人去看看。”夏寒见宰父敖主意已定,此时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便淡淡地开口。
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那斜飞的眉青如剔羽,眉下那双眼,深沉黝黯,好似常年不被日光照亮。
宰父敖侧身瞧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秋天潼则行了个礼跟随在后。
此时,屋里便只剩下师相以及,一副在自家院子赏花般的夏寒。
师相背靠四方倚,神情疲惫,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夏寒也不急不躁,看了看这边盛放的云杉,又走去那边摸了摸今儿刚长好的棕竹。
仿佛对方才之事浑然不在意。
师相浓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望着眼前来来去去的月白重锦,衣角秀银线竹纹,清雅高贵,那色彩看着师相眸中一动,光芒微闪,却看不出真实思绪。
“七皇子,老夫有一事相求。”师相对上笑意淡淡的夏寒开口。
夏寒对师相一向客气,闻言,淡淡点头,“师相不妨直言。”
师相喉结滚动,道:“能否将那枚戒指由老夫来保管?”
夏寒十分惊讶但又似想到什么,十分了解的模样,有些为难,“师相,你也知道,此物乃是重要的证据,如何好交予与此案无关联的人,这于礼不合啊!”
“七皇子说的有理,是老夫僭越了。”师相说完便闭目养神,静等宰父敖归来,一副收回了心思的姿态。
夏寒用手轻叩着水曲柳面儿,食指与中指不断交接,眼神微眯,望着眼前闭目养神的师相勾唇一笑。
“师相,近日父皇正为泉城大水一事忧愁,身为臣子自该分忧,本宫冥思苦想多日方才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说道此处,夏寒略停了停,见师相慢慢睁开了双眼,方才继续说道。
“只是皇上念我身体不适…不宜去那多水之地,唉。”夏寒不经意间将本宫换成了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若是常人瞧去,只怕便会感慨,一副忠心天地可表,一技之长无处施展,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泉城大水,死伤人数日以百计,皇上为了此事不眠不休多日,就是在病中亦是放心不下,七皇子若有法子却不进献……此话未免说的奇怪。
师相转念一想随即了然,心中不禁腹诽,此事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皇上心中早有主意让无甚政绩的太子前去,七皇子此意…….
师相能地位如日中天,且稳不可撼,凭的不仅仅是皇上的赏识,亦是他在朝堂之上、皇子之争中皆能保持中立,不属于任何一派。
就因师相如此,吸引了一大批文人寒士,不惜余力拜入门下,如今门客上至去年的新科状元下至武林义士…人数多达上千人,可谓自成一派。
这样的师相自然会成为众人拉拢的对象,但这么多年来,师相凭借着皇上的信任以及自己的悟性,明哲保身,从不参与这些明争暗斗。
当下,师相正准备一如既往拒绝,“七皇子既有好法子不如……”师相话到嘴巴却突然想起那名戒指……
于是那话便硬生生地转了个弯,“不如进献与皇上,届时如可取,皇上定会委以重任,天下苍生百姓疾苦,民之所望施政所向,身为北夏子民,岂有坐视不理之理。”
“好!”夏寒得到想要的回答,眉宇间气度开阔,微微一笑如日光初升彩霞蒸腾,明艳不可方物。
不过可惜的是,此处无人欣赏。
师相眉眼淡淡,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道:“天色已晚,关于我师府命案一事还请七皇子多多操劳,老夫就先回府了。”
七皇子也起身相送,道:“相爷慢走。”
师相见了,忙道:“留步留步,老夫告退。”夏寒本就只是客气一下,当下便就顺着师相的台阶下了,叫了外头的夏雪相送,改为目送师相,不疾不徐地离去。
……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秋天潼叩门入内,躬身禀报,“七爷,宰父敖也已回府了。”方才仵作的检查结果皆是属实,宰父敖就算亲自验,也验不出其他别的出来。
秋天潼知道。
夏寒也知道。
夏寒此时正斜倚在不舞之鹤的浮雕屏风后头的贵妃椅上,三足黑石小鼎上燃着上好的熏香,淡白微凉氤氲的烟雾里,那人长微散,衣襟半晌,随意垂落,以肘懒懒地拖着腮。
那双一动间能令天地失色的双眸此刻却紧闭,连俊眉亦轻轻皱着,倒别有一番风/情。
秋天潼半晌未见上传来问话,小心翼翼的抬眸瞧去,隔着屏风却正好见得此幕,若隐若现。
秋天潼顿感心内浮躁无比,忙低下了头,准备退出门外。
却听得身后那人带着丝丝慵懒地磁性传来,“今日你做的不错,回去早点休息吧!”
秋天潼听了,身子一顿,随即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忙躬身道:“多谢七爷,微臣告退。”
三岁识千字,五岁能熟读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十岁以口舌之利让天下第一大儒甘拜下风,闻名帝京。
十一岁便捣毁江洋大盗的老窝将其连根拔起,为民除害,却不幸身染重病,无法身处潮湿之地,亦在同年,太子之位被迫拱手让人……
随后敛其锋芒,辅佐皇上太子,韬光养晦……
寒窗苦读十年,终于拜入他的门下,今日能得他一声称赞,秋天潼八尺男儿亦是难掩喜色,连平日里因积劳成疾导致沉重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