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业再看了一眼周围,这里是简王府,如果容青缈的嗅觉没有出错,也就是说,江侍伟是不被察觉的出现在了简王府里,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他在这里有留下来的护卫,这些护卫虽然不比进忠进喜二人,但也都是顶尖的,怎么可能让江侍伟这样出现在简王府里?
江侍伟的做法过界了,自己警告过他,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却这样不管不顾,是想激怒自己还是对容青缈志在必得?
但,不论是哪一样,都是让简业深恶痛绝的。尤其是后者!
“我们离开这里,如果真是他,我们离开,他也会跟着离开。”简业表情上看不出,依然是温和平静,但语气里略微有些起伏,说完上面这一句,他似乎也察觉到气息不匀,缓了缓语气,继续说,“我不想在这里与他见面。”
容青缈点点头,不由自主的又深呼吸一口,是的,她不会弄错,她对这个喜欢在黑夜里吓唬自己的人所带来的阴冷气息太熟悉了,而在梦中,她曾经被这个人带到关押他自个的地方,那个藏在山中的天牢里,她在梦中的时候就是靠自己对气息的熟悉逃走。
“好。”容青缈咽了口口水,觉得恶心的感觉上泛,不舒服。
感觉到容青缈的手心有些微 微潮凉,简业轻声说:“没事,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我会立刻找出他。”
容青缈跟着简业继续朝前走,经过的这段路,除了树和一些已经有些枯黄的花草外,就是简王府里的一些奴才偶尔的经过,远远的瞧见他们,都很恭敬的垂手行礼,看不到江侍伟的影子。
但是,明明的,空气里就有这种味道,让她此时想起来还是隐约不安,她有很久没有这样不安过了,为何此时突然又有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不会露面的,在这里,他也知道露面会将事情闹大,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他会立刻想办法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简业见容青缈有些左顾右盼,温和的说,“我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容青缈轻轻吁了口气,那种气息就在她的周围,随着她前行,这说明,江侍伟不仅出现了,还一直跟着他们二人。
简业说,没有听到江侍伟的脚步声?
容青缈眉头微微一蹙,如果是深夜,或者是为了避免被发现,江侍伟到是会保持脚步轻悄,但是,如果他不担心被发现呢?除非他扮成别的人,在简王府里不被发现,不被注意,在这个时候出现,也没有特别在意——
除非像之前的李玉锦一样扮成下等的粗使奴才。
“我讨厌江侍伟这样!”容青缈恨恨的说,目光下意识看向周围,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江侍伟装成了简王府的奴才,反正只要是哪个奴才跟的他们二人近了,她必定是要讨厌,让他们滚的远远的!
这一回头,才瞧见果然有人远远的跟着他们一行人,应该是简王府里的粗使奴才,低着头,身子有些矮壮,走路也有些钝拙,完全不是江侍伟,或者说只是凑巧走在他们一行人的后面,没敢超过他们。
“真是讨厌。”容青缈嘴里嘟囔一声,转过头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有风吹过,微凉,有隐约的雨,容青缈下意识抚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那风是从背后吹过来的,所以,头发会被吹向前,又有一阵熟悉的阴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气息从鼻畔拂过。
进喜递上伞,简业接过来,打开,撑在他和容青缈的头顶。
容青缈深深呼吸一下,眉头微微一蹙,脚步并未停,听着后面传来的脚步声,那是进忠和进喜的,也有那个粗使奴才的脚步声。她不仅熟悉江侍伟带来的死亡气息,还熟悉那阴阴阳阳的脚步声,也许简业听的是脚步上的轻功,而她听的是脚步的熟悉声。
比如,江侍伟可以借助易容改变他的外貌,但他藏不好几乎已经深到骨髓的阴冷气息,他可以装扮成粗使奴才而不必使用武功,不用内力的有意加重脚步,但江侍伟的脚步声有她熟悉的节拍,那曾经是她夜晚的时候和着呼吸一个节拍一个节拍数着来的。
突然,容青缈停下脚步,她停的有些突然,简业也没反应过来。
回过头,容青缈盯着那个弯腰低头走在他们一行人后面的粗使奴才,那个奴才一直埋头走路,容青缈停的有些突然,简业和进忠进喜三人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还在继续行走,自然,那个粗使的奴才也没有发现容青缈已经停下脚步。
“啊!”那个粗使奴才发现差点撞到前面的容青缈,吓得猛的收住脚步然后身子后仰,险些直接摔倒在地上。
容青缈没有立刻说话,面带浅浅愠怒之色,盯着那个粗使奴才,骗鬼呀,江侍伟!不知道她容青缈是从生生死死折腾好遍的人吗?!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如此接近,仿佛就在鼻畔,除了这个粗使奴才,没有别人走的离他们近,除非进忠进喜也是假的,简业也是假的!
“你怎么走路的!”容青缈有些恼怒的斥责。
简业微微一怔,容青缈是不太经常发火,大概是让江侍伟给气的,不过是个粗使的奴才,让容青缈转移一下怒气也好,用手势示意进忠进喜不要靠近。
“我,我。”那个粗使奴才张大嘴,面部上全是错愕,五官很普通,是那种看了多少遍也有可能不会记得的奴才。
容青缈咬了一下嘴唇,恨恨的说:“果然是个胆大的,竟然当着主子的面开口说我!来人,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杖责五十!”
进忠和进喜彼此看了一眼,这个倒霉的奴才正赶上夫人最不高兴的时候,这顿打是逃不掉了,五十,杖责,呵呵,这得躺好几天吧。
粗使奴才身子哆嗦一下,似乎是害怕,但容青缈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恼怒和无奈,除非他此时说明自己的身份,他是江侍伟,不然,这顿打是逃不掉的,其实这顿打对江侍伟来说不算什么,但羞辱胜过挨打。
进忠和进喜示意其他远一些的护卫上来把这个粗使奴才拖走。
“使劲打!”容青缈咬着牙说,“打得他求饶才成,不然,就继续打,一直打到他喊求饶!我要听到他喊饶命的声音!”
进忠和进喜彼此看了一眼,再看一眼那个粗使奴才,就这样的奴才,不用五十下,五下就得哭爹喊娘,明显看到这个粗使奴才被拖走还没怎么害怕,听到容青缈的吩咐,却吓得身子猛的一抖,差点直接从护卫手中挣掉。
“我们走吧。”容青缈对简业说,然后头也不回的说,“要喊饶命就快一点,趁我还没有走的太远,要不,我走的离开简王府大门了,上了马车了,你就是喊的惊天动地我也是听不到了!听不到,他们就得继续打。”
进忠和进喜再彼此看一眼,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和一个粗使奴才较上劲了?这奴才还真是‘倒霉’。
简业忍不住笑笑,说:“这个粗使奴才早上一定是忘了看皇历。”
容青缈长长出了口气,随着简业的脚步朝前走,口中不紧不慢的说:“是呀,运气实在是糟糕,有本事他就别喊饶命,但我相信,他就算是不怕疼也会顾着自个的面子喊,不信,我们就听听。”
简业微微一怔,容青缈这语气有点奇怪。
“饶命!——”一声尖锐的呼救声,或者不如说是喊出来给容青缈他们一行人听的,声音里透出羞辱,还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是江侍伟?”简业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尴尬。
“是。”容青缈恨恨的说,“我讨厌这种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他太自以为是了,藏在阴暗的地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若是不收拾他,指不定他会做出如何的事情来!”
简业听着远处传来的‘饶命!’声,声音到不是有多么的痛不可忍,但十足的羞辱难当,想想也是,易容的江侍伟,在简王府里,若是不想身份暴露,就只有认栽,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之前他半夜跑来简王府后院吓唬容青缈的旧事,如今却成了容青缈发现他收拾他的原因。
“他心里必定是恼极了自己。”简业微微一笑,半带调侃的说。
只是,话音才落,却蓦然有些莫名的失落,容青缈对江侍伟如此的熟悉,此时竟然好像在提醒他,在他无视容青缈的几年时间里,真正让容青缈留下印象的竟然是江侍伟这个‘怪物’。
“那也是他自个寻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半点埋怨也不该有的自找。”容青缈依然语气有些恨恨的说,“若不收拾他,我心中不痛快。”
出了简王府的大门,马车原是停在院落里,但容青缈没有立刻上马车,反而是听着江侍伟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嚷了好半天,才慢悠悠的出了简王府大门,然后搭着简业手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