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完全反应不过来,能够做的就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瞧见过那个女人?”容青缈一边走一边语气平缓的问,“鸾儿姐姐,你一直伺候着婆婆,也许有瞧见过,你和我说说,等会到了李妈妈所说的扎纸人的地方,好让那里的师傅照着你说的样子扎制出来。虽然青缈与曹老将军的交情并不深厚,也难得会有谋面的机会,可青缈却是深深敬佩着曹老将军的痴情,也叹息着他的一生起伏悲苦,在感情上的无着无落。”
“呃,鸾儿,记得不是太清楚了。”鸾儿语气犹豫的说。
“大概的模样应该记得吧?”容青缈想了想,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已经越跟越近的李妈妈,“想想当年,青缈一个人呆在后面的院落里闭门思过,突然间有人跑来和青缈说,容家旧宅遭到一场意外的大火,青缈的爹娘和兄长——唉,想想,真是很同情曹老将军!”
“是呀。”鸾儿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其实,她并没有专心在听容青缈讲话,她的脑子一直在飘啊飘。
“青缈还记得来和青缈说的是江姨娘。”容青缈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进忠进喜,“你们可按相公的吩咐去和伺候江姨娘的小倩说过?江姨娘的爹娘都已经过世,舅舅走的早,姜氏又才过世不久,她心中正在难过,好不容易遇到曹老将军怜惜着,借一些旧时的关系想接了她去曹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这突然的——唉,江姨娘也真是可怜,这人呀!”
进忠立刻说:“已经说过,怕是已经准备妥当。咦,李妈妈,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有事吗?难不成想亲自带我们去你所说的扎制纸人的所在?到底是王府里的老奴才,就是懂得体恤主子的用心。”
容青缈不由的点点头,这个进忠,就是个聪明人,话说的最是合着主子的心意,她前面说这些,要的就是进忠这几句话跟在后面的配合。
李妈妈的脸色不算太好看,但瞧着还算正常,听进忠这样讲,脸上的五官纠结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奴才闲着也是闲着,听你们几位所讲,怕是今天江姨娘没有时间吃奴才做的小菜了,既然这样,奴才就尽个做奴才的本分,亲自带着几位去奴才所说的地方。”
“李妈妈想必也瞧见过曹老将军吧?”容青缈语气温和的问,根本听不出她对李妈妈之前对她的态度有何成见,到好像是个平时相交不错的奴才。
“见过。”李妈妈的声音有些奇怪的生硬。
“嗯。”容青缈依然语气温和,似乎就没察觉出李妈妈和她讲话时的不自在,“青缈也听婆婆说起过几次曹老将军,说曾经见过曹老将军年轻时候,听婆婆的意思,曹老将军所爱慕的女子正是婆婆的小姑姑,年轻时和太后娘娘是姐妹,生得貌美如花,与曹老将军也算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老话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曹老将军这一生唯一只爱着这位女子,最后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无儿无女的一个人走上了黄泉之路,连想念此女子的机会也不再有,李妈妈,你说,曹老将军是不是很可怜?”
问的语气轻缓,略带三分惋惜,微微拖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您的意思是说?”李妈妈似乎还是有些不太能相信,盯着容青缈,“曹天——曹老将军,他,他已经走了?”
“是呀。”容青缈又叹了口气,惋惜的说,“今天才得了信,昨晚上刚走的,走的很是匆忙,也不晓得出了什么情形,前些日子,江姨娘的母亲去世的时候,相公还曾经见过曹老将军,回来还和青缈说起过,说曹老将军到底是个在边关多年征战的将军,虽然年纪大了,却依然腰板挺直,说话中气很足,瞧着五官也依然俊朗,这怎么就突然的过世了呢?”
简业一直在一旁静静的走着,并不开口,容青缈虽然是有意而为,但言词之间并没有胡说八道,也没有粗俗之词,说的都是些确实存在的事,只不过在语气和措辞上做了些铺垫和修饰,让事情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故意。
“他不可能死!”李妈妈突然声音一提,有些突兀!
容青缈似乎是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李妈妈,语气略微沉了沉,慢慢的说:“李妈妈,青缈念着你是王府里的老奴才,言语间有几分客气,但毕竟你是奴才,青缈是主子,你这言语行动间透出的跋扈生硬和没有规矩,最好是收敛收敛,青缈也是个有脾气的,不然也不会被婆婆和相公训责,还让青缈禁足后院思过,青缈虽然是长了些记性,但到底也只会对着公婆和相公尊敬,你还没资格得了青缈的一再忍让和迁就!”
李妈妈长长出了口气,勉强的说:“奴才只是不能相信,奴才是有见过曹老将军。正如小公子所说,他是个身体强健,对人温和的男子,为这个国家付了许多,他不会说死就死,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是不是有人误传了消息?”
“这种消息怎么可能误传?”容青缈诧异的说,“曹将军府里的奴才不会愚笨到这种地方吧?一早的让将军府里的奴才跑来简王府拿他们自个主子的性命开玩笑,就算是在开玩笑,也不可能用此事来戏弄简王府的王爷和王妃吧?李妈妈是不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的不是那明白了?”
正在这时,小倩陪着一身孝服的赵江涄跟了上来,赵江涄一脸不情不愿的与小倩朝着这边走,一眼瞧见和容青缈同行的简业,脸上立刻闪过惊喜,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相公。相公。”赵江涄的声音透着娇嗔和撒娇,如同以前一样,几步就跑到了简业的身旁,“江涄想死您了,您瞧见江涄可心里也同样欢喜?”
简业并不说话,身子略微让了让,用眼角瞟了一眼容青缈。
容青缈脸色微微一沉,“小倩,江姨娘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成?一身的孝服,大清早的就纠缠着相公,这是要给相公添晦气是不是?”
小倩轻轻叹了口气,立刻上前拽着赵江涄的衣袖,想要将她拽回到自己的身旁,赵江涄并不太愿意去曹将军府,开始早上起来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唠叨为何相公不过来瞧瞧她,也不知道容青缈这个狐狸精又在如何的讨好相公。得到简业派人过来要她去曹将军府的事,也没有什么悲哀之意,小倩诧异于曹天安突然归西的事,恍惚间也没特意关照她。
容青缈虽然也是一身浅淡的衣服,但并不算孝服,只是陪着简业去曹将军府烧烧纸钱,但赵江涄因为自个母亲过世,还是一身的孝服,这样和简业走在一起,难免有些不妥,也是她自个疏忽。
“是奴婢的错。”小倩恭敬的说。
“罢了,你看紧些吧。”容青缈语气淡漠的说,“她的母亲也才去世不久,难免心中有些难过,神情有些恍惚,只是到了曹将军府的时候别让她再这样不顾人前的做些不合身份的言行。与相公说话,到底也要顾及着些颜面,若想亲热,最好是无人处,免得让外人瞧见说些无趣的闲话。”
赵江涄有些不乐意的想要从小倩的手中挣脱出自己的衣袖,但小倩怕她再惹出事情来被容青缈责备,便不肯松手,还悄悄用了些内力,赵江涄完全的挣脱不开,脸上全是恼火之意。
小倩只能装作没有瞧见,口中一边恭敬的说:“奴婢不会再犯错,一定会看好江姨娘。”一边努力拖慢赵江涄的步伐,刚才赵江涄走到简业身旁,简业不着痕迹的躲闪也许赵江涄没有察觉,但小倩却看得清楚,明白简业并不会出面护着赵江涄。
其实,小倩也知道依着简业的规矩,他是不喜欢赵江涄在外面和他走的太近,表现的太过亲密,虽然私下里简业偶尔也会允许赵江涄撒娇,却都是有尺度的,简业的表现在小倩看来一向都是清醒理智,并没有赵江涄以为的那样和她时时亲密无间。
准备的是两辆马车,简业和容青缈乘坐一辆,由进忠驾驭。
赵江涄和小倩主仆二人,加上李妈妈坐一辆,由进喜驾驶。
“她是什么人?”赵江涄有些嫌恶的看着李妈妈,这个老奴婢是个做什么的,凭什么要和她坐一辆马车,瞧着就一股子馊浊之气。
“她是王府里的老奴婢。”进喜看了看李妈妈,又看向赵江涄,“容主子要她带路去一处扎制纸人的店铺,要扎些金童玉女送给曹老将军。”
“那让她去容青缈的马车坐。”赵江涄掩着口鼻,语气嫌恶的说,“一个粗使的老奴婢,竟然想和我坐一辆马车,真是没有规矩,瞧着就一股子馊浊之气,我可不要一会让相公闻到身上有不好的味道,快滚下去!”
“小主子,小公子在那辆马车上。”小倩压低声音轻声说。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