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简业随意的问,“看你的笑有些诡兮兮的,一准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容青缈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青缈在想,相公是不是曾经——我是说如果,如果相公之前没有承诺照顾赵江涄,会不会撮合她和全焕?”
简业怔了怔,“这到没想过。”
容青缈点点头,不再说下去。是的,梦醒和梦魇本就是两个世界,看似相同,实则不同,她有的记忆其实苍白的很,都是她自个的小情绪。
“不过,你到真是个意外。”简业折断一根已经有些枯干模样的树枝,口中很是随意的说,“如果当年后花园的事情发生,结果可能会导致你不得不嫁给全焕,如果全焕真的是小姑姥姥一直暗中隐藏的人,说不定你以后有一天真的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皇后娘娘,至少目前全焕对你还是念念不忘。”
容青缈不以为然的说:“也许,就在那个时候,之前有可能和你的小姑姥姥失散的全焕才被你的小姑姥姥寻到,毕竟她要装做被自个的姐姐死死看住的样子,不能如江侍伟那样说离开天牢就离开天牢,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爹娘真的要我嫁给全焕,怕是会让全焕被众人瞧见,他与曹天安极为相似的容颜难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尤其是她姐姐的怀疑。所以,你的小姑姥姥是断断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也不会允许我嫁入皇宫,你便是最好的人选。这样说起来的话,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简业点点头,“是,我一直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所以,从不愿意真的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也不会愿意成为别人的出头鸟,我只想做个最寻常的人,过最寻常的日子。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去探望一下全焕吧。”
容青缈也不再说话,隐约觉得,简业不是一个喜欢与人聊天的人,除非他自己觉得想要说话,不然,多说一个字都会令他不愉快,和这样一个看着简单但内心丰富的男人在一起,真不明白赵江涄是如何觉得开心,她是如何觉得自己愿意亲近他的。
自打那天在简王府里瞧见过全焕一面,他还是脸上带了妆容,也真难为他了,如果他真的是李玉锦一直暗中保护的人,按理说也是相当尊贵的身份,甚至比简业还要尊贵,却可以依然以戏子的身份出现在简王府,想来这件事也一定让李玉锦相当的恼火吧。
而容青缈的记忆里,全焕只是她在梦醒后瞧见的模样,是个有些柔弱的年轻书生,读书勤勉,待人和善,不喜欢与人争执,也避着锋芒,对她还很是照顾,一直暗中传递消息给她,甚至最后成为江侍伟的义子,当然,如果他真是李玉锦的后人,他做江侍伟的义子也说得过去,因为江侍伟是他的亲叔叔。
全焕所住的院落确实就在简王府的外围,不远,坐马车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到达,很僻静,院落虽然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在京城这种地方寻这样一处院落不容易,一个一直被人禁足到京城的戏子弄到这样一套院落还真真是难,看着冷清却实际上地理位置相当好。
“以前没注意,仔细想想,只是这一套院落就不是一个身为戏子的全焕可以弄到的。”简业眉头微微一蹙,“真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竟然是隐藏如此深的人,而且才回京城不久,就得了这样一套院落。”
容青缈没有说话,跟着简业推开门,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前厅的门虚掩着,隐约有些药香飘出来。
“有人在暗中保护他。”简业浅浅的声音,“都是身手相当不错的。之前白大夫过来的时候回去和我说,觉得这院子里有些怪怪的,看着没有什么人进进出出,却总觉得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白大夫医术极好,但武功却一点也不懂,我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旧宅,阴气重一些。”
容青缈四下里瞧了瞧,什么也没瞧见,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有花有草有树,不多,收拾的很干净,可以说算得上一尘不染。
“是个老宅子,这花草树木的瞧着有些年月。”容青缈收回目光,语气平稳的说,“不过,建造这房子的木头都是好的,就算是大户人家要弄得到这些珍贵的木头也是困难。只是瞧不出什么阴气重不重。”
“这是李氏名下的家产。”简业眉头微微一蹙,“以前没有注意,昨晚言语间得知了全焕有可能的身份,才派了进忠做了些调查,今天一早他便外出打听消息,在你醒来前就送了消息给我,我又想起之前白大夫来这里给全焕诊治的时候随口说起地址,听着有些耳熟,却真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今日到了这里才突然想起,这套院落是李氏的产业,按理说应该是在江侍伟的名下。”
“你知道的真不少。”容青缈笑了笑,说。
“我手头也有生意,虽然不及你爹挣的多,但暗中也算得上有些底气。”简业笑了笑,“说过,你们容家的产业我是要还给我们的,我有自己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前厅的门前,简业瞧了一眼容青缈。
“有人在吗?”容青缈轻轻吁了口气,微微扬声,语气平静的问。
里面似乎是有些声响,然后过了一会,有人打里面休息的房间走了出来,脚步轻缓,扶着门框,似乎是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正是全焕,他瞧着瘦弱了一些,虽然年纪和简业相仿,瞧着却要大上好多,鬓角竟然有隐约的灰白,额头上也有些浅浅的纹路。
这是他洗净脸的模样,和梦醒里完全的不同。
这已经是梦醒后大概接近十七八年的时光,全焕老一些也正常。
“是容姑娘。”全焕有些意外,面上闪过惊喜之意,深深鞠了一躬,恭敬的很,“原来是您过来了,听伺候简王妃的奴婢和在下说过,您可能得了时间会过来看看在下,在下心里一直期盼着,原是以为是容姑娘传了口信给鸾儿姑娘安慰在下,没想到您真的过来这里。简公子,您好。”
似乎是这才发现简业站在容青缈的身旁,客气恭敬的加了一句。
简业浅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鸾儿姐姐生了病,王府里也有些事情,所以耽误了几日,今天相公有事外出,带了青缈一起过来看看。”容青缈也客客气气的回答。
“二位请屋里坐。”全焕立刻让开身子,示意简业和容青缈进到房间里。
“不必了。”容青缈瞧了瞧院落,“院子里有桌有椅,此时不冷,虽然天色略微有些薄阴,一时半会的也落不下雨来,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坐坐,随便的说上几句,相公还有事情要办,不好耽误。”
“好。”全焕顺从的说,“那就在院子里坐会。二位先请到桌旁坐下歇息一会,这里也没有奴仆,在下去加件厚衣服,前些日子不舒服,总是不敌半分寒意,正好也取些茶叶来,虽然比不得简王府,到还能咽得下。”
说着,先是转身回到房内,过了一会,再走了出来,看到简业和容青缈正坐在桌旁,似乎是在瞧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听到全焕的声音,齐齐的扭过头来,瞧见全焕加了一件外套,浅灰的颜色,厚实很多。
“他学过武艺。”简业声音极低,容青缈只强强能听到,还要屏了呼吸才可以,“脚底下的浮是装出来的,房间里应该还另外有人,他出来的时候,脚步声是从内室靠近窗户的位置开始,在我们进入这个院落,房间里的他和不曾露面的人就已经看到。”
容青缈叹了口气,心想:要是能够回得去梦醒后,一定要寻个师傅多学些招式,连全焕都学了武功,她也一定要学,谁要敢欺负她,她就暗中用了暗器什么的,让欺负她的人完蛋。
“想什么?”简业随口问,目光看着全焕放下茶杯茶壶,又去烧水。
“在想,早知道,这十年里好好的学些本事,要是谁敢欺负我,我就给他用个暗器,要是我有武艺在身,说不定就不必辛苦这十年光阴,早早的就送了赵江涄去见阎王,也省得我还要去和阎王打声招呼再回来引了赵江涄过去。”容青缈半开玩笑的说,“不过,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我懂得看一些别的,他身上这件外套,看着寻常的很,但实际上却是用上等的丝线和棉线搭配而成,触手一定光滑却又棉的轻柔舒服,这种布料,此时还少的很,他却可以做成外衣随便一穿,真是不简单呀。”
听着容青缈半真半假的调侃,简业笑了笑,温和的说:“不论你是如何发生这些变化的,但和现在的你说话到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容青缈并没接话,因为这个时候,全焕已经回到桌前,也坐了下来,安静的泡了壶茶,闻着浅浅茶香,确实,没有简业所用茶叶来得上品,却也不是寻常茶叶,和简王妃送给她饮用的不相上下。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