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让永尾出主意,他又不敢了。w ww.他要是有这个脾气,当年也不会把亚当斯要塞炮的指挥权移交给奥维马斯特使,让人家来负开炮的责任。当然,我们四人之中,最适合开这一炮的非上将莫属。奥上将果然不负众望地开口了:
“我有一个提议,目前看来,也是唯一的最好解决办法。但是,在提出这个办法之前,我想问问各位。如果我们眼睁睁看着侵略军占领北都,主星将会怎样?”
“毫无疑问的,再次回到大时代。文明倒退数十年,生灵涂炭。”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恐怕还不仅于此!”上将双目炯炯地盯着我:“大时代战争,人类全靠月球的坚持才挺了下来。而月球已经在上次大时代战争里耗尽了资源,现在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仓库,我们已经没有后援了。包括你在内,黄总督。你的独立王国可以养活你那里的6军、人民和小舰队,却万万支撑不住哪怕是现在规模的三星舰队的补给需要!失去了主星,我们四家只有你能活得下来。就算你把全部家当都贡献出来,也养不起三、四个分舰队的需要。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我听得不爽,顶了他一句说:“上将,话不是那样说的,你们都完蛋了,我这边又如何独活下去?可是,大时代里还有异界人的支援,你好像没考虑这一点。”
“黄总督,你的这句话我只当没听见。事到如今,主星的局势只有靠我们自己来收拾。指望不可预测的异界是荒谬的,你能担保什么?!”
我沉默了。确实,虽然我与其他三界都有一定的来往,但却仍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想法。且不论他们是否会有趁乱夺取人间的想法,就算指望他们出兵,可他们没有庞大的太空部队,能否顶住费里亚的进攻?如果中间再出联络、信任上的差错,确实就仅仅不是北都的问题了,而是全人类全灭的末日。想到这里,我不由轻叹一声:本以为自己可以想办法做什么的,但到了现在,却现在末日降临的威胁下,自己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什么都做不了。上将见镇服了我,转过脸向着大家说:
“那么,我来说说自己的计划。除去郭英雄分舰队需封堵天顶门不能参加外,我准备动用本舰队的三个半舰队,加上雷隆多舰队和阿尔法舰队,大约有二百三十艘左右的战舰,一齐向北都突击。但是,我们的兵力非常有限,无法迅有力地掩护6战队进军。我的意见是,在保证自己实力不被过分损耗的前提下,先试图对国际会议中心的gdi高级官员起拯救行动,一旦失败,立即全面轰炸北都,尽全力消灭敌军,至于北都,就只有放弃了。而且,说实话,我认为选择后一种行动计划的可能性相当大。”
永尾迟疑地问:“上将,战舰数量太少了。敌军中有大量防空部队,我们的行动很难成功,而且损失会很大,是不是考虑直接采用第二种计划……”
“开什么玩笑!”陈琪忍不住大吼了起来:“永尾,上将!如果此次被攻击的是新京,那里有你们的全家、所有的回忆。你的家人就在被敌人围困的新京国际会议中心,你们会不会这样从容和消极,会不会!”
陈琪嘶声裂肺的叫声杀伤力极大,永尾不敢看他,扭转了头,低低地说:“那当然要另外考虑。可是,大局为重嘛。”
陈琪抄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往永尾那边砸。幸好我见机得快,及时丢出了烟灰缸半空拦截,一声玻璃脆响,热咖啡四处飞溅。永尾虽然没给砸成熊猫,却也中了半身的咖啡,狼狈不堪。奥上将大为恼怒,拍桌子呵斥陈琪不象话。陈琪摩拳擦掌地找东西预备再次袭击上将去了。我见她闹得太不象话,上前把她双手反锁住,用胳膊夹住她脖颈,喝道:“冷静点,冷静点。现在你是决定世界命运的四人之一,不要当作是小孩子玩闹的场面!”陈琪才听不进去,耍起泼来,甚至准备拔枪找他们二人的难看。我只得把她牢牢锁住,拖到一边墙角按着。奥上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陈总督的情绪过于激动,本官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过激表现都不计较,现在开始投票吧。”
“黄二,你听我说。”陈琪在我的强力压迫下仍然拼命挣扎着,口中不断说:“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了,他们是为了让和国独霸天下才那么说的。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想想看,那是我们的都,我们的家呀!你也在那里读过书、工作过,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
“北都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地方,但我已经别无选择。”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造成人类全部灭亡的后果,我想死去的人也不会安心的。”
“黄二,你不必做得那么绝。”陈琪突然放弃了挣扎,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轻声说:“你只是看不惯我,所以故意跟我对着干的对不对?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样心胸狭窄。只要你否决了这个议案,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反正我们冲杀回北都去拯救世界,也不见得便能幸存,临死之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又有什么了?听我的,必须得听我的,快改变主意,快!”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大家都不肯承担正确抉择的恶名,那么地狱之门就由我来开启。”我扭头向奥维马斯说:“上将的计划无论成败,都会影响三星军的实力,造成未来形势可能更加恶化的可能。为此,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月球基地上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弹头还很多,我的意思是,射五枚一千万吨当量级三相弹,一举摧毁敌军的所有图谋!为了避免费里亚向外分兵,应该立即射,不能有任何拖延!”
一瞬间,时间就象是被凝固住了,他们三人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反应不过来。即使这种行动是最高效的,毕竟正常人难以想到这样做。过了好一会,奥上将和永尾才缓缓点了点头。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扭头回来时,却见到眼前陈琪那慌乱不已的神色。她喃喃地说:“这不是真的,你不会是那样的……”
“冷静点!”我用力揪住她领口吼道:“你只管在这里吼叫,阻挠此事的进行,但你可有更好的办法?没有就到一边去看着!”说完松开手将她丢到一边。
我们三人先后签上了名,即使没有陈琪的意见,此事也将得以通过。奥维马斯这才召唤了外面等候的军官进来,宣布北都的现状以及我们的对策。虹翔坐在我身边,听得止不住眨眼,已经傻了,不知该如何反应。当上将念到“经本人及亚当斯、雷隆多行星总督三人的多数意见同意,决定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消灭入侵敌军,预期军民死亡人数将达一千八百万”时,会场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叹声,以张宁为的华人军官更是露出面红耳赤敢怒而不敢言状。
就在我等三人6续在新生成的决策文件上签署完名字时,陈琪终于忍不住又跳了起来。她的枪早给缴了,不然准第一个向我打过来。她下意识地拔枪不成,又去夺身边其他军官的枪。好在那些家伙都身手敏捷,而且早就注意着她的行动,三五只手一齐上便把她按在了桌子上。陈琪被死死按住,口中不住叫着:“黄而,你这个杀人犯,屠夫!这种灭绝人性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你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我恨死你,恨死你……”叫喊到最后,已经声如号哭、泣不成声,给卫兵架了出去。但给她这么一吼,在场诸君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在签了字后,我就始终身如梦游一般,有一种彻头彻底很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么上千万人的性命,就给我的一句话抹杀了吗?自己做了什么,做得是对或错,我无法找到答案,反而觉得浑身疲倦不堪,这么多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更让我身如火焚。我立即站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出了门,站在外面的长廊上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空。过了也不知多久,里面的军官都退场了,虹翔站在我旁边,等人都离开了才说:“在想些什么?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怕。”
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问:“你是说我做错了吗?”
“不,你做出了在军事角度上最理智的选择。”虹翔苦笑了起来,说:“即使是我弟弟他们那一伙,面临这种两难选择时,只怕也不会如你这般冷静和迅地作出结论。”
“不见得迅。在飞往这里的途中,我已经反复考虑好几个小时了。”我淡淡地回答。
虹翔没有再说什么。在这种时刻、这种场合,任何多余的话都等同于尖锐的讽刺和批判。我们闷头抽了一阵的烟,忽然一个东方面孔的上尉副官带了俩小兵走过来。虹翔警觉地将手握到了手枪柄上,喝道:“干什么的!”那家伙连忙用英语表示自己是和国人,也就是说,不是来刺杀我的——他是奉上将之命来请我到舰队电台去表演讲的。
“演讲,这时还演什么讲?”虹翔老大不耐烦地准备打他们滚蛋。我定了定神,止住他说:“别这样,我去。”
“你挺得住吗?”虹翔以万分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总要试试看吧。”我苦笑着说。
舰队里现在四处都是哀号之声,估计三星和月球上知道此事的人莫不如此。提高士气已是刻不容缓的紧要工作。上将先宣布了三星前线脑会议的多数派决定,然后打了一串官腔,要求大家打起精神,忘记伤痛,以百分之四百的决心和意志继续与外敌周旋抗击。没办法,这事情来得太急了,又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奥上将的秘书班子估计一时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给他念,他只得随便作作并不擅长的临时官腔sho。这样的演讲自然不能取得什么好的效果,四处都没听到什么反应。主持人说了两句套话,然后请我来讲。就这一句话,便可听到外面传来震天般的怒吼,可见我的人气即使在向负数方向展,可绝对数值也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
还好,只是电台演讲,用不着面对千万双充满着怀疑、鄙视、仇恨和眼泪的眼睛。我闭上了眼睛,开始缓缓地说:
“各位,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最终的决议方案,是由我个人起的。在眼下的形势下,我们只有采取补救措施,而无法使整个事件善终。很多人会因此恨我入骨。但是,我相信在十年之后,也许只要得三、五年之后,所有人都会认识到这种措施的必要性。在这期间,我愿意独自承担所有的非议和责难。”
从我一开始讲话,外面就喧闹起来,到我说完这段话,已经闹翻了天。我话锋一转,极其尖锐地大喝道:
“你们难道只知道吼叫吗?只知道对决策者表示心中的不满吗?有没有人想过这种事生的最终根源?是费里亚人!是他们入侵了我们,蹂躏了我们的中央都市。在我们作出补救措施之前,已经有过一半的北都平民,也就是说,一千万人以上,已经被他们屠杀!你们要切记,我们的最终措施,是为了防止他们继续屠灭主星其他地域的人民,是为了阻止我们落入永恒地狱!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伟大都,是毁于费里亚之手,是他们,毁灭了无数人的家园和梦想!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哭泣、悲伤、仇恨,统统滚蛋!”
说到这里时,外面已经鸦雀无声。我深吸了一口气,运足了气朗声说道:“我们需要做什么?把一切都丢到脑后,什么都不要想!人类最软弱的就是自己的情感,我们会因无谓的情感而变得软弱,使死去的亲人的死变得毫无意义。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杀向费里亚的星系,象他们蹂躏北都一般——不,要使用比他们强百倍以上的军力,蹂躏他们的行星,毁灭他们的太阳!不要认为这个目标高不可攀,不要认为敌人威不可当。我们有自身的优势!gdi经营主星五十余年,已经创立了完善的后勤、军备生产、资源开、教育医疗等等体系,我们已经有了大战的资本,只是陈旧的思想、腐朽的意识从上到下缠绕着人们的手脚,让大家做不了什么,更意识不到自己可以做到什么。我在此可以誓,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我们一定能做到这些,让侵略者明白被铁与火的滋味!”
说到这里,我的思绪开始有些混乱,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下去。突然,耳机里传来了上将的声音:“黄而,你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些?你如果真的成功煽动了万众之心,我们的决策空间就会小很多了。”
“上将,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冷笑了一声:“而且他们不一定会听我的呢。”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我看得好好谈谈此事。”
我走出了电台,向奥维马斯的办公室走去。路上便逐渐开始听到四周渐渐变得大声起来的怒吼:“消灭侵略者!”、“杀到他们老家去!”等等。无论他们对我的嫉恨是否会因此而减弱,起码矛盾已经被成功地引向了费里亚。也就是说,上将最担心的决策空间变小之事,已经成为现实。
上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见我就开门见山地说:“黄而,我们该先酝酿一下的。你就这么说了,也听见了,四周都是要求攻击费里亚的呼声。这会使得三星战区决策非常被动。”
“上将,如今此事已经不可能局限于三星。”我慢慢地坐了下来,说:“整个主星、整个人类的命运都会因此而改变。这种改变虽然肯定不是保守派愿意看见的——他们只喜欢牵狗遛鸟而已。但是上将阁下,你并不会喜欢退休后在和国的旧式庭院里和老头子们听风下棋这样的生活吧?即使是返回荷兰居住,那边的郁金香花田再好,也挽留不住你的雄心。”
奥维马斯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盯着我说:“黄而,这种事我们应该提交gdi全球联合会讨论。”
“gdi全球联合会正在北都开全会,但凡参会的人都无法逃脱。和国和南都想必将会各自占据今后成立的gdi全球联合会的半壁江山,但那起码是两三个星期之后的事了。决定主星和全人类命运与走向的权力现在正在我们手中,难道上将想与它擦肩而过?”
这种事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以奥维马斯之牛,都为之窒息了好几秒钟。过了一会,他终于缓过气来,谨慎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说:“黄而,你说得很直接,和我的脾气很象。你我这样的人,能够混到目前的这种万人之上的位置,在几年、十几年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这个世界确实已经开始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我们现在正在时代的风口浪尖。至于你的这个提议,很有吸引力,但是,我们是否应该召开一次三星脑内部会议,讨论后再决定?此事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我们应该广泛征求意见,并且获得最广泛的支持。如果未经知会便决定此事,阿尔法和亚当斯那边肯定会有意见的。”
“上将,决定的时刻就在此时。人太多的话,光芒就不那么耀眼醒目了。你我现在共占三星军力的9o%以上,今后的gdi全球联合会内支持我们两方的,达到多数是肯定的,还需要考虑其他无谓的人和事吗?”
上将眼中精光闪动。对我和他来说,说到这个份上,其余的东西就都能无言地理解了,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他考虑了好一会,向我伸出了手,说:“那么,就这样吧。今后雷隆多和三星舰队应在各方面广泛加强合作,在涉及gdi席位的问题上,我们也应该相互扶持。”
“就这么说定了。”我面露迷人的笑容,与上将紧紧地握了握手。上将定下了坚实盟友,心中愉快,难得面露笑容地提议:“那么,黄而你就多留两日吧?舰队上可招待的项目还是不少,要什么都有,哈哈。我们就在这里共同等待主星那边的回音。他们肯定会吵得一塌糊涂,但最终唯有无条件地支持我们。我们就准备着迎接新的官阶任命吧,你的少将任命肯定能下来了。说起来也真是,上次我为你费了好大的劲,可那些老头子就是压住不通过。这回他们都不在了,说起来,此事还促成了总督的飞升呢。哈哈,过两天就得称呼你为黄而阁下了。”
他就这样不露声色地把上次我立功未奖的事全推到了死人身上,我还真是佩服不已。突然一阵疲倦袭上心来,我不想再和他这样虚与委蛇下去,便站起身说:“上将阁下,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雷隆多那里也需要重振士气。我还是立即返回比较好。”
“哎呀,有什么私事那么要紧?雷隆多那边,你的副手们一向经营得很好,用得着那么急吗?还是多留两日,待本官好好招待招待。”
“不了,多谢上将的好意。”我内心的悲哀开始不住上冲,已经开始慢慢地失去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只得抓紧时间边摇手边走出门去,背对着奥维马斯说:“我妻子也在北都,来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我得费些时间独处,冷静一下,然后为她祭拜度。阁下的好意,以后再来领受,今日就免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