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黑之地,
莎莉叶靠坐在沙发软椅里,一手支腮,一手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扶手,眉头微蹙。
她面前的小几上,光体金字塔的顶端,黑色的荆棘之冠缓缓旋转,未亮的两片叶片十分显眼。
一旁的虚空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个打扮精致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莎莉叶瞟了一眼,微微扬了扬眉:“又去见林茜?”
“不是。”彼烈轻轻地弹了弹颈间的黑色领结,将手里的包装精美的心形巧克力盒子放在了茶几上,就在光体金字塔的旁边,然后他给自己变出一杯红酒。
“今天我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呢?我听说又有大天使来了人间界?”
“也许吧,反正也没人通知我。”莎莉叶微微耸肩,她的目光落在彼烈刚刚放下的巧克力盒子上,“去见老朋友?还是老情人?”
“有什么区别?”彼烈微微一笑,“偶然发现她也在这个城市,我还以为她一直沉睡未醒。”
莎莉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的那个十八世纪的小女朋友。我以为她已经被送上断头台了。”
“上了断头台的,是她的姐姐。瑟琳娜是王后的私生女,大革命时期,王后将她藏了起来,埋在了公墓里,派了亲信守着她。”彼烈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接着道,“说起来,她们那一支大概只剩下她活下来了吧。”
“所以,王后也是吸血鬼?我还以为只有那个可怜的国王是。”莎莉叶有些惊讶。
“当然,不然怎么会有人民这么热衷将自己国家的王室送上断头台?毕竟在那个时代,杀死吸血鬼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砍掉脑袋。”
“唔,你这么清楚,看样子国王之死的背后你们那一边使了不少力。”莎莉叶嘲讽地道。
“呵,虽然我们那边不怎么满意这位想改革弊政的国王,但是真正将他推上断头台的,并不是我们。”
“不是你们?也不是我们,难道是……”莎莉叶惊讶地挑着眉,“那些清道夫?”
“就是那些家伙,当年集结的民兵义勇军里,这些清道夫很是出了一阵风头,再说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这么热衷除掉吸血鬼?”彼烈提起清道夫就有些神情狰狞,咬牙切齿。
莎莉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既然说到清道夫,你知道那个消息吗?”
“你指的是,裁决所发生内讧的事?”
莎莉叶笑了笑:“我听说这次内讧死了两个大吸血鬼,还有一个大巫师,看样子魔血之子今后的日子要更不好过了。”
“呵,反正好日子也没多久了。”彼烈嘴角挑起一丝冷笑,他垂眸看了眼那盒巧克力,又道,“不过神血之子那边也没讨到什么好吧,我听说几个裁决者都是重伤。”
“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内讧吗?”莎莉叶接着问道。
“听说是有裁决者弄丢了所罗门的胆瓶。呵呵,裁决所内讧我不关心,不过要是能得到胆瓶,我们倒是又添了一大助力。”
“不错。”莎莉叶同意地点头,“关于胆瓶的下落可有线索?”
“毫无头绪。当初带着胆瓶办事的那个裁决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是因为这个,裁决所才乱成一团,互相指责。呵呵,可惜啊,可惜我知道这个消息晚了一点。不然,要是能将这把火引到神卫军的身上,那才叫精彩。”
彼烈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红酒,拿起了那盒巧克力:“我赶时间,先走了。”
莎莉叶看了眼彼烈,纳闷地道:“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情谈情说爱?”
“谈情说爱?我是去办正事。”彼烈回身冷笑,“七宗罪还差两宗,相信我,我比你还急呢。”
见莎莉叶仍然疑惑地看着他,彼烈解释道:“瑟琳娜还没有初血喂养者。”
“所以呢?”
“吸血鬼第一次吸血时,情谷欠总是格外旺盛,不只是吸血鬼,初血喂养者也一样。”
“你想让高潜做瑟琳娜的初血喂养者。”莎莉叶终于明白了彼烈的意思,“但是高潜已经是夏洛克的……”
“但是夏洛克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印记,这也是让我困惑的一点。不管怎么说,高潜现在还是自由的,而当初那个小美人已经长成含苞待放的花朵,我就不信,在吸血鬼的天性的影响下,高潜还忍得住。”彼烈的脸上露出恶魔的微笑,“等瑟琳娜在高潜身上留下吸血鬼的印记,高潜一定会因为瑟琳娜而产生嫉妒。到时,嫉妒和奸婬同时达成,你说我的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
莎莉叶吃惊地道:“我以为你喜欢瑟琳娜,你居然设计瑟琳娜去和高潜……”
“喜欢?我是恶魔,莎莉叶,我也喜欢你,你知道吗?”彼烈转身踏入虚空。
莎莉叶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望了眼那缓缓旋转的荆棘之冠,忽地一笑:“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某个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中,
桂小倩抹了抹额头的热汗,停下来喘息。
烈日从枝叶的缝隙映照下来,一道道光柱灼热得像是能在皮肤上烫出水泡。腐叶,湿泥,动物的粪便形成的气浪在绿叶下蒸腾着。不远处的矮树下,还有半幅血淋淋的动物尸体,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她忍着恶心继续移动。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什么,她将自己隐在树后,附近的藤蔓涌了过来,遮挡住了她的身形。
透过树叶的缝隙,她看到前方狭窄的空地上,一只简陋的长矛从枝叶中伸了出来,然后是一双棕色的手臂。
她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一个,两个……
四个赤身的土著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棕黑色的皮肤,浑身涂满了白色或深绿色的花纹,就连下身那里也有。
桂小倩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藤蔓,虽然是土著,但也是人类。她正想着要不要现身,至少问一问这是哪里。就在这时,她感到身后有什么在戳她的后背。
她猛然回头,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一张花脸竟然就近在咫尺,他站在树丛当中,如果不动,就像是一段长了苔藓的树干。
尖利的骨矛再次戳了戳桂小倩的肩膀,桂小倩缓缓地退出了包围她的树丛。
现在,她终于看清了周围。
越来越多的土著人从树叶间现身,男的,女的,孩子……
“我没有恶意,我是朋友。”桂小倩僵硬地举起双手,反复地道,“我只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