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极黑之地,
原本空空荡荡的一片空间,如今却突兀地摆了一张豪华的电动按摩沙发椅,一张路易十六时期的烫金高脚桌。
首恶彼烈,一个长相俊美,穿着一身文艺复兴晚期宫廷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只银杯,轻晃着里面酒红色的液体。
当莎莉叶气急败坏地赶到时,他正打算离开,看到莎莉叶,他阴阴一笑,又坐了回去,端起了银杯:“将我急急忙忙地叫来,又让我等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和装扮奢华,相貌俊美的彼烈比起来,莎莉叶看上去就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孩子,低调的白衬衣灰色长裤,梳着保守的低马尾,脸孔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却看了让人觉得很舒服,而且是那种一见之下就恨不得倾心相交的舒服。
不过看上去令人舒服的莎莉叶此刻显然心情不太好,她盯着彼烈尖刻地道:“如果跑去和十八世纪的老古董约会也算是忙的话,那你还真是挺忙的。”
彼烈闲适地品了口葡萄酒:“毕竟在她的后半生将她送上断头台的,也有我们这边的一份力,那么在那之前,我去给这位甜蜜的皇室公主送一点小小的慰藉,也不为过吧?”
莎莉叶冷笑:“我对你的艳情秘史没兴趣,我只问你,在人类世界搞得沸沸扬扬的红甲骑士,是怎么回事?”
彼烈放下了装饰着宝石和金丝的银杯,慢条斯理地道:“那个啊,我听说时也吓了一跳呢,还以为终日之战提前到来。”
“难道不是你们那边做的好事?”莎莉叶怀疑地盯着彼烈。
“我们?虽说表面上人间动荡,似乎对我们只有好处,但是事实上是,只有活着的人对我们才更有用处,邪恶的活人。”彼烈唇边挑起一个邪恶的微笑,“他们就像是源源不断的蓄电池,给我们提供能量。所以终日之战,是你们那边期望的,我们可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半点兴趣。”
“如果不是你们,那会是谁?当然他也不是我们这边派来的。”莎莉叶烦躁地原地踱着步子,“而且这件事让麦克也亲自下来了。”
“真可怕。”
“我这两天都在忙着处理这件事,消除影响,安抚信徒,简直忙得头顶冒烟。”
“只有我们这边的人才会头顶冒烟。”彼烈提醒道。
“我只是比喻!”
“好吧,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也该走了。”彼烈站了起来,神态轻松地整理着宫廷礼服袖口的花边,“还有点时间可以温习一下小步舞,不过其实说实话,我更喜欢华尔兹。”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将这一切丢给我,那个红甲骑士怎么办?”莎莉叶沮丧地道。
彼烈转过身来,带着恶魔特有的微笑,阴冷,邪恶:“实话告诉你,我特意查看过,‘战争’还在他该待的地方,一直如此。”
“那么会是谁?是谁有这样的大的能量,这么大的胆子......”
“是谁,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对人间感兴趣的,可不止你我这两派。莎莉叶,如果我是你,我就去让你那个顶头上司好好查查,也许在你我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有人正在坐收渔人之利。”
“你是说?”
“我其实什么也没说,记得吗?我们是死对头。”
莎莉叶沉默了。
“那么,请容我告辞,女士。”彼烈滑稽地行了个宫廷告别礼。
“等等,还有一件事,高潜这两天怎么样?”
“他?你不是说他受你们的保护,不让我插手?而且我这几天其实也很忙,可没闲工夫关注他。”
“我最近也很忙......好吧,记住你的话,管好你的魔爪,我可不想让你毁了我精心准备的计划。”
彼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细心修饰保养的修长双手,再次露出恶魔的微笑:“亲爱的,是我们的计划。”
*
高潜和吸血鬼成了邻居,他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除了隔三差五地被迫闻着麻辣猪血的味道起床,半夜经常被莫名其妙的动静惊醒外,吸血鬼还算是安分守己。
公司里也一切如常,只除了坐在他对面的美工张婳。她最近似乎很不走运,前天丢了钱包,昨天丢了手机,今天花费了很久心力做好的设计底稿却因为电脑突然感染病毒,硬盘里的数据被全部清空......
“张婳,你不觉得自从你戴了那个护身符之后,就特别倒霉吗?”高潜看着张婳胸前的护身符,原本那个护身符只有隐隐的黑光,现在那团黑光已经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以至于如今无论张婳走到哪里,公司的同事们都会不自觉地避开,甚至避免和她交谈。倒不是因为他们看得见那怪异的黑光,而是即便是普通人也会有天生趋吉避凶的本能。张婳身上的负能量太强了,强到就连普通人也会本能地躲开。
“不,我问过我的导师,她说要不是我戴着这个护身符,我会遭遇到更坏的事。一定有人在诅咒我,我就知道。一定是!”张婳咬牙切齿地道。
诅咒?高潜想起在桂小倩那里看到的那本《初级女巫指导手册》上的目录中,确实有诅咒学这一项。
“诅咒一个人很容易吗?”高潜皱眉问道。
“对于高级女巫来说,诅咒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张婳捏着自己胸前的那只冒着黑光的骨雕,咬牙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诅咒我,我一定让她好看。”
“女巫是怎么诅咒的?”高潜露出一份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像扎小人那样做一个人偶,还是拿着鞋底拍照片那种?”
张婳没好气地白了高潜一眼:“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低级,巫术是很高深的,不要拿市井传说和巫术相比。”
“巫术对于我来说,也是市井传说的一种。”高潜毫不客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