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汪洋诚先是错愕得看着陈凡巍峨的背影，再看看士气高昂的王铁刚，一股灌遍四肢百骸的凉意，逐渐压迫五脏六腑。
他感觉，头皮都要炸开。
“这，这不可能！”
龙尊战神。
怎么会，这般年轻？
看年纪，比自己还小，这种年龄，说句不客气的话，叫做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既然如此，谈何有资格，走到这一步？
其实，不单单是汪洋诚难以置信。
段启军也在愣神许久，之后才慢慢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退役多年。
远离那处峥嵘战场。
不曾想，有人，竟然都到这一步了？
“这人间世，你看不到的东西，有很多。”
陈凡目光悠远，今夜，是那日死去弟兄们的七日祭。
江岸灯火绵延，绚烂长空，以此铭记，曾经为保护楚州家园，雨夜一战长眠于地下的英灵。
“犯我家国者，虽远必诛！”
“他们虽出身草莽，面对外敌时却不含糊……以身死报忠义！”
“相较于他们，尔等对不起身上的戎装！”
蹬蹬蹬！
陈凡字字诛心，寥寥几句话，说得汪洋诚神色煞白，心底发虚。
同样，汪洋诚身后的部众，被猛然刺激的瞬间。
当场酒醒，无数人错乱到双手无处安放，脸色涨红，却不是酒精作用，再之后，不敢吱声。
“还有你，为老不尊，以为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藐视天下英雄？”
“噗！”
也许是，尚未出离那日雨夜的愤怒。
陈凡此次下手，没有留情。
很快，姜姓供奉坚持许久，终于垂着脑袋栽落在地，道行崩碎，当场坠为普通青壮年都不如的凡夫俗子。
既然老东西看不起凡夫俗子，就让你跌落凡尘。
唰。
汪洋诚的脸色，再青数分。
他心里清楚，这位传授他毕生绝学的师父，一身道境高深莫测，抱丹三十年的顶级强者，就算是武圣当前，也能遁走……
然而，此时此刻，竟然悄无声息，沦落为凡人。
最可怕的是，从始至终，汪洋诚都没看到陈凡出手！
这，太恐怖了点！
“年轻人，你跟你的父亲，相差太远……”
一旁的段启军，摇摇头，满脸可惜。
汪洋诚经由这位现役上校提醒，这才意识到，身负这套戎装的他，究竟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们的违规罪证，我已经上报龙国军部……另外，你们似乎忘了，曾经站在军旗之下，举拳齐额，慷慨陈述的那些誓词？”
为生死袍泽，两肋插刀，无悔无怨！
为家国山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天下黎民百姓，身先士卒，头可断，血可流，寸步不能退！
“你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兄弟们，曾经，为这片山河付出过什么？！”
落地可闻。
却，无人吱声。
王铁刚忽然把外衣脱掉，几处纱布包裹的伤口触目惊心，有的还在渗血。
那一战，他受伤惨重。
一旁的黑子也露出身上几处伤口，嘴角牵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旋即呢喃自语道：
“没错，我们就是草莽，以前是为自己而活，为钱活，但是，那一晚，上京大家族入侵，杀手烧杀掳掠，我们是为守护家园。”
“这伤口，是抱丹武者留下的……”
“那晚上，确实接到过消息，境外杀手赤枭带团杀入楚州……”
“没错，那个雨夜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有人将他们引导好汉山山路上，楚州市区恐怕要死很多人……”
这些苏北军部的“热血儿郎”，并不是愣头青，瞬间理顺思路，满堂沉默。
于情于理，他们汪家也没有理由阻拦。
这件事，他们居然也成了帮凶。
哪怕是汪洋诚，也张大嘴巴，情绪万般复杂，不知如何言表。
“我老王是个粗人，也不是军人，但以后那怕为守护楚州，守卫家园死了，我不后悔。”
王铁刚眼中盈盈泪光，骐骥道。
“王老大，我陪你！”黑子眼神刚毅。
那个雨夜。
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
只是，挺身而出的凡人……
此时此景，感触最深的，却是陈凡。
回顾往生，境外杀敌，执行维和任务，刀尖舔血。
将军冢。
万人墓。
一将功成万骨枯。
终于，也许是热血军心的感召。
许久，刚才醒过酒来的年轻儿郎战战兢兢，举起并拢的手心，声色颤抖得向王铁刚等人致歉道：
“对，对不起……”
此时，已经意识到局面紧迫的汪洋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战战兢兢打通一串电话，加密波段，军用！
嘟！
当电话接通，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汪洋诚几乎是吊着嗓子，字字凝重：
“父亲……不……首长，我……我见到……战神了！”
咚！
刹那之间，对面发出一道瓷器打碎的响动，然后是经久不息的粗重呼气……
这个军衔，太惊世骇俗。
汪洋诚情绪复杂得看向陈凡立身堂堂的背影，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噩梦，惊心动魄又毛孔悚然。
片刻私语之后，汪洋诚恭恭敬敬举着电话，交给黑子，再由王铁刚，转递给陈凡。
“首长，我们汪家这次做错了，请求责罚……”
事态严重。
“听候发落。”
陈凡只吐出四个字，再无后语。
咔咔。
五指微动。
陈凡掌心的电话，立即化为一堆铁屑，自半空成片成片坠落，最后白色手套上不染半点瑕疵。
“你来处理。”
陈凡吩咐段启军。
段启军连忙打了一个恭敬的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
陈凡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着王铁刚和黑子离开。
轰！
遥遥凝视着陈凡渐行渐远的背影，汪洋诚当场就是四肢发软，随之，一脸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两日后，楚州官方发来悼文，并追授了十几名死去宗师为“楚州卫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三日后，雅凡集团为死者家属发放抚恤金，每户一个亿……
三日中午，好汉山无名英雄公墓举行浩大葬礼，上京路家代表，苏北军部代表，楚汉军部代表，悉数到场……
然而，葬礼结束后，路子寒却坐不住了，他弟弟还没消息，陈凡还没给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