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纳斯站在一旁,有些奇怪洛萨爵士的反应过度。
却听洛萨爵士继续评价道:“梅尔拉斯的话不多,他以身作则,如果不是白银之手骑士团圣骑士和联盟大元帅副官的双重身份,令他驰名诸王国,他几乎甘于默默无闻。而他始终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所有人传达着他的信念,当人民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是那个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人。而奥斯……”
达纳斯很期待能从洛萨爵士的嘴中,听到什么定义。
“他不是普通人,也从不希望将问题交给普通人解决……我只能说,他肩头的压力绝不会比任何人轻松。而要说有谁是能在绝境中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我想,人族七王国里大概就只有奥斯同时拥有这份力量和胆识了吧。”
达纳斯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还有您啊,爵士,我更相信您才是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您也确实做到了。”
洛萨爵士起身说道:“梅尔拉斯才更像是年轻时的我,而我从来没能做到力挽狂澜。哈,一个好统帅未必能当英雄,一个英雄也未必能够统帅全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拥有杰出的才能和优异的品质,是现在,也是未来的联盟的领袖。”
说到这儿,洛萨爵士笑着拍了拍达纳斯不曾褪下的甲胄:“当然了,还有我们勇猛敢战的‘巨魔之敌’!我同样为你骄傲!”
达纳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概也就只有在祖父托拉斯和洛萨爵士的面前,他才会露出这般小孩子的羞赧面容。
“好了,再去巡视一遍营地,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以今天的行进速度来看,恐怕还得三天才能抵达激流堡,管好那些食人魔可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是,爵士!”达纳斯收敛了表情,行过一礼后转身离去,恢复了在军中应有的令行禁止,一丝不苟。
至于洛萨爵士感叹的食人魔难以管理,倒也难怪,毕竟食人魔们只服能打赢自己的人。
要不是有着奥斯出发前下达的命令,指派的队长,以及和他们混熟的矮人们在一旁用美食和美酒作为鼓励,别说是被管理了,分分钟拿起武器造反恐怕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
接下来,果然是应了洛萨爵士的推测,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们这支混合部队才从沼泽地中通过,到达了干爽凉快的阿拉希高地。
而在南方,同样耗费了三天的时间,奥斯的远行小队终于从环境复杂、势力繁多、气候闷热潮湿、野兽极度凶猛的热带雨林中窜出,到达了嚼骨氏族设置在南下隘口的关卡——已经被建造成完整城市的斯通纳德。
“戈洛洛,你准备好了吗?”
无外乎奥斯再三确定,藏身于高处向下俯瞰,占地面积超过二十平方公里的斯通纳德人声鼎沸。
在一座如此之大的要塞中,一旦队伍出现意外,暴露身份,面对设施完善的防御工事、数之不尽的士兵围攻、甚至是可能会出现的兽人强者,奥斯可没有信心带领所有人全身而退。
更何况,远行小队的任务是找到德利亚娜和埃匹希斯水晶,不是来部落的后方大闹一场。
戈洛洛耷拉着脑袋,不耐烦地回答道:“哎呀,啰嗦的酋长,你都问了我好几遍了,戈洛洛向你保证,肯定没有问题。”
众人摆出了一副想笑不能笑的表情,奥斯自己也感觉囧囧的:“好吧,换好衣服,咱们走。”
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
几分钟后,奥斯、卡德加、弗瑞德姆三人换上了一身奴隶装,其实就是一身粗亚麻布质地,堪堪能够遮挡住重要部位的漏风装。
相比之下,戈斯鲁姆和崔德倒是不必,他们在兽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单以个头儿来论,矮人和侏儒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地精,反正都不高。
接着,戈洛洛一马当先,迈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斯通纳德的大门;图尔加紧随其后,戈斯鲁姆和崔德则是作为图尔加的私人收藏品跟在一旁;最后面,自然是四个食人魔负责“押”着奥斯三人。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哪个氏族的人?”走到近处,一个头戴白骨面具的兽人喝问道。
“给大爷我滚开!”戈洛洛二话不说,挥着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就砸了过去。
“砰!”
木屑横飞,一片惊乱,由实木建造的厚重大门轰然震动!
奥斯在后面看得心里一颤,不知道戈洛洛是故意的?还是在演戏?
他和卡德加、弗瑞德姆分别对视了一眼,暗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先前明明说好的是尽量保持低调,迅速通过斯通纳德。
只不过,奥斯不知道的是,戈洛洛还真不是故意的。
要知道在德拉诺,当兽人还在游牧的时候,食人魔已经确定了帝国制;当兽人还在打磨兽骨制造武器的时候,食人魔已经掌握了冶铁技术和魔法;当兽人总是陷入饥饿和困顿的时候,食人魔已经学会了种植和饲养。
长久以来,食人魔自身的高傲,以及对兽人的鄙夷,绝不是这短短十来年间兽人的崛起可以改变的。
“来人!快来人!斯通纳德受到了攻击!”
很快,一支整编的六十人中队,全副武装地汇聚了过来。
然而,戈洛洛的真性情还没有完。他攥了攥拳头,朝着嚼骨氏族的兽人们吐出了一口浓痰,讽刺道:“你们以为你们是地狱咆哮?!嗯?!竟然敢攻击伟大的戈洛洛大人!叫哈尔坎滚出来!”
奥斯等人在后面看着戈洛洛装逼,无语至极。
“混蛋!竟然敢侮辱我们的酋长!你这是在找死!”兽人中队长怒吼道。
“我呸!大酋长我都不放在眼里,哈尔坎就是裂蹄牛泄下的一坨粪!”戈洛洛竟然会用比喻了!
“杀了他!”兽人中队长下令攻击,可他自己却是动也没动。
“轰!”
大门外,图尔加的智慧脑袋控制着双手搓出了一股爆裂火焰,炙热的温度和耀目的火光吸引了所有兽人的注意力!
“哼!”戈洛洛扭了扭脑袋,毫无畏惧地昂首向前走去,“不怕告诉你们,我是戈洛洛,泰格罗斯之子,加戈罗斯、格玛洛克、戈洛克的兄弟,巨槌氏族的最强者,嘲颅氏族酋长莫高的侍卫长!”
“咕……”
“呃……”
兽人中队在他们中队长的带头儿示范下,齐刷刷地让开了位置。而戈洛洛每说一个名字,他们就猛咽一口口水,额头上更是冷汗迭出。
诚如戈洛洛所说,不是每个兽人都是格罗姆·地狱咆哮,不是每个氏族都是战歌氏族。
至此,即便战槌氏族已经分裂,可分裂的诸多氏族依然不是嚼骨氏族这种依靠着对古尔丹的忠心,最终留在后方不曾参战的小氏族可以比拟的。而戈洛洛说出的四个名字,分别是他的父亲、巨槌氏族酋长、砂槌氏族酋长、以及血槌氏族酋长。
随即,一行人跟着戈洛洛,顶着兽人中队和围观群众的目光,堂而皇之地走入了斯通纳德。
这时,兽人中队长忽然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再次拦下了众人:“不行,你们还不能走!”
“嗯!?你是想要挑战伟大的戈洛洛吗!?”戈洛洛目露凶光,威胁道。而这种一言不合直接就说对方是要挑战自己的行事作风,根本就是从奥斯身上学会的。
兽人中队长委实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手中的武器丢到路边,解释道:“不不不,是……是我们的酋长,哈尔坎大人,他定下的规矩,过路要交税!”
戈洛洛闻言,秀了秀自己强壮的臂膀和伟岸的肌肉,嘲讽道:“你见过食人魔有交过路费的吗!?嗯!?”
粗重的鼻音,直让兽人中队长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可是,戈洛洛好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咧着嘴笑了笑,指着后面的奥斯说道:“不过也不是不行,找我的奴隶要吧,哈哈哈哈!”
奥斯一脑门黑线,他知道,戈洛洛这次肯定是故意的。
兽人中队长让开了位置,先是戈洛洛,然后是图尔加带着戈斯鲁姆和崔德,都像是没事儿人似得,自顾自参观着斯通纳德的风情,谁都没有在意后面的奥斯。
果不其然,兽人中队长拦下了奥斯,伸手要钱。
奥斯抖了抖自己身上这件光溜溜的粗亚麻布衣裳,说道:“你觉得一个奴隶能有什么?”
卡德加帮奥斯翻译了一下。
兽人中队长一愣,不管不顾地回答了一句,卡德加翻译道:“他说,你的主人说了由你交税,交不出来你就是他们的奴隶了。”
奥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却不得不耐心地为眼前的兽人分析道:“他是耍你的,不管你是恼羞成怒也好,还是拿我这个奴隶抵税也好,他都有借口向你发飙了。如果你真的想和一个食人魔单挑,那就尽管把我带走吧。”
兽人中队长愣了又楞。
奥斯添油加醋,继续让卡德加翻译道:“怎么样,没想到吧?戈洛洛可不是一般的食人魔,他那狡诈的头脑和他的力量一样出色,令联盟闻风丧胆。”
做着翻译工作的卡德加忍不住了,捂着嘴偷笑起来,旁边留下来的弗瑞德姆扭头看向他处,同样忍不住浅笑出声。
“呃……”
兽人中队长下意识地侧过身,潜意识里总觉得眼前的几个奴隶不同寻常,就是这几个食人魔也很不同寻常,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奥斯见状,没给兽人中队长反映的时间,拉着卡德加和弗瑞德姆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戈洛洛和图尔加,还有正嬉皮笑脸的、被兽人无视掉的、看了一场好戏的戈斯鲁姆和崔德。
“真没劲。”戈洛洛看向奥斯,小声嘀咕道。
奥斯瞪了戈洛洛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他和卡德加、弗瑞德姆埋首行走于身高体壮的食人魔之间,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