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摸着他的头笑道:“当然可以。你若是能做下这件好事,叶娘娘答应你,明年夏天带你去行宫看赛马比赛。”
魏庭轩欢喜得眼睛真发亮,两口急急吞下碗里的鱼粥,对叶贵妃道:“轩儿记住了,若是他不答应,轩儿就去求父皇。”
叶贵妃满意的点头笑了。
两人刚说完,粟姑姑已带人进来了,长歌领着孩子上前给叶贵妃嗑头请安。
叶贵妃眸光凉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长歌,心里冰寒一片,面上却和煦的笑着,挥手让她们平身,让长歌带着孩子走近些,让她好好看看孩子。
长歌自踏进这偏殿起,全身都紧张的绷紧,虽然屋子里已烧了炭盆,暖融融的,但她却如踏进了冰窟里,身子直发寒。
她依言小心翼翼的带着两个孩子上前给叶贵妃看。
叶贵妃看了眼在她怀里睡着的女娃,向长歌伸手,笑道:“瞧瞧,多可爱的女娃娃,让本宫也抱抱。”
长歌从内心抗拒着不想将女儿交给叶贵妃,可她将手伸到了她的跟前,她只得咬牙按住心里的不舍与慌乱,将女儿交到了叶贵妃的手里。
叶贵妃抱着心肝儿轻轻颠了颠,或许是屋子里暖和,心肝儿被颠了两下,竟是没有醒来,继续在叶贵妃怀里呼呼大睡。
叶贵妃怀里抱着心肝儿,眸光却定定的落在了乐儿的身上。
近距离看清了乐儿的长相形容后,叶贵妃微微一怔——
难怪皇上会对这个皇孙念念不忘,原来真的长得跟小时候的魏千珩一个模子里印出来般,连看人时的冷沉的样子都肖似,果然是对上了皇上的胃口,难道皇上喜欢他。
她心里暗恨,长歌这个贱人竟是好福气的能替魏千珩生下这样一对晶莹剔透的儿女来,若是魏千珩还活着,岂不更加要把她捧上天?!
想到这里,她越发的庆幸魏千珩死的好,不然,只怕最后与她反目,反倒成了一个祸害……
心里诽腹不断,面上,叶贵妃看着两个孩子,却是欢喜的笑着,对长歌感叹道:“你能为殿下留下血脉,却是大功一件,真是辛苦你了。”
长歌没想到叶贵妃会同自己说这样的话,顿时心里更加的慌乱不安,如芒在背。
她按下心里的慌乱淡然回道:“谢谢娘娘体恤,民女愧不敢当。”
叶贵妃给她赐座,道:“我知你不易,一个寡居的妇人要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且小公主尚不足半岁,实在是辛苦。不如……”
说到这里,她话语一顿,眸光淡淡扫了眼长歌,尔后指着乐儿对身边的魏庭轩道:“他叫魏乐,是你的侄子,今日来永春宫做客,你不如带他四处好好玩玩吧。”
长歌被叶贵妃那句‘不如’惊得心口猛然一跳,心里剧烈不安起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直等着叶贵妃开口的魏庭轩,已欢喜的上前拉过乐儿的手,笑道:“乐儿小侄,我带你去后面的花园玩,叶娘娘送了我两只兔子,一灰一白,可好玩了,还有三只猫儿,胖乎乎的……”
乐儿跟着长歌在乡野长大,最是喜欢这些小动物,顿时眸光一亮,被魏庭轩拉着走了。
心月连忙跟上去。
粟姑姑悄无声息的过去,将侧殿的门轻轻关上,殿内顿时暗下来,叶贵妃的脸色也跟着暗沉下来。
她再没有方才那副和睦可亲的样子,而是对一脸慌乱的长歌冷冷笑道:“本宫知道你心里恨我,本宫也不怕你恨我,若是时光倒流,本宫还是会赐你一碗穿肠毒药的。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长歌全身发寒,紧张的看着她怀里的女儿,哆嗦道:“娘娘位高权重,想要谁死,又何需原由。”
叶贵妃嘲讽一笑:“你倒是看得开。既然如此,本宫就直说了吧,你的夫君前太子是本宫一手抚养长大,如今见你也辛苦,不如将乐儿留在永春宫,本宫替你抚养!”
闻言,长歌全身剧烈一震,眸光惊恐的看向一脸冷绝的叶贵妃!
原来,这才是她唤自己进宫来的目的——她竟是打上了乐儿的主意!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乐儿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我们相依为命早已习惯,不敢劳烦娘娘操心……”
“本宫今日同你说,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一声罢了——若是你不知好歹……”
说到这里,叶贵妃话语一顿,抬手轻轻一拂,手边的一个白玉茶盏应声摔下地上,‘砰’的一声碎成了两半,却将她怀里睡着的心肝儿惊醒了,吓得她大哭起来。
长歌不由自主的就要起身去抢过女儿,却被叶贵妃冷冷的挡开,粟姑姑更是一脸阴狠的站在她面前,冷然道:“若是不然,长娘娘将小公主也一迸留下?”
长歌看着大哭的女儿,再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上,心如寒潭,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叶贵妃冰冷的声音掺杂着心肝儿的哭声一起落进她的耳朵里:“你在宫里多年,知道本宫的脾性,本宫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事已至此,长歌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慌乱,抬眸愤恨的看着一脸阴狠的叶贵妃,咬牙切齿道:“六年前你不肯放过我,为何到了如今还不肯罢手?殿下已经不在了,那怕我说出当年之事,也无人替我申清冤屈,娘娘到底在怕什么?”
叶贵妃蔑视着她,冷哼道:“都说你聪明,可到底小家子气,目光短浅得很啊——”
听着叶贵妃话音里的意思,长歌想到方才的十四小皇子,心里隐隐明白过来了,顿时不敢置信的看向叶贵妃。
叶贵妃得意笑道:“你们母子如今虽得皇上的宠爱,可皇上又能记得你们几时?说到底,你终究是一个没有名份的下贱之人,乐儿跟了你岂不委屈?”
“可跟在本宫身边,却大不相同。前太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只可惜他命不长矣,不然如今已是另一番天地了。”
长歌彻底明白过来,心里一面震惊叶贵妃对权力的痴迷入魔,一面心里反正安定下来。
至少她知道,叶贵妃强行扣下乐儿的目的,是要一颗能帮她登上太后位置的太子棋子,所以暂时还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所以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要见到皇上,确保魏千珩平安归来。
想到这里,长歌颤声道:“娘娘对殿下一片真心,福及乐儿,是我们母子的荣幸,我岂敢不从……只是子嗣一事事关重大,我做不得主,不如先禀明皇上,若是皇上也首肯,我就彻底放心的将乐儿交由娘娘抚养……”
叶贵妃冷冷的盯着她,讥诮笑道:“本宫知道你是在拖延,以为搬出皇上,本宫就怕了,且还以为皇上也不会同意本宫抚养乐儿,对吗?呵,你跟在前太子身边,竟不知道先斩后奏的道理么——像这种情形,却是最适合不过了。”
说罢,她懒得再与长歌多说什么,冷冷道:“本宫体恤你们母子分离不舍,所以特意让十四皇子引了乐儿去后园玩儿,你就此带着女儿离开吧,不要惊动了他,免得惹他哭闹。”
粟姑姑从叶贵妃怀里接过心肝儿,交给长歌,冷冷道:“娘娘请吧,今日就不留娘娘在宫里用膳了,眼看着这天色就快要下雪了,娘娘赶早出宫罢。”
长歌抱紧女儿颤抖着站起身,一步难于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叶贵妃却是满意的笑了,对粟姑姑吩咐道:“好好送长氏出宫。对了,将她带进来的那个丫鬟也一并送走,免得乐儿见到她,不能在永春宫安心住下。”
粟姑姑得令,立刻让门外候着的宫人去悄悄将心月找到,像撵乞丐般,将长歌主仆撵出了永春宫……
叶贵妃逼着长歌强行留下乐儿,一为当争夺太子之位的棋子,二为彻底掐住长歌的咽喉,让她再不敢到魏帝面前揭穿自己当年做下的罪行,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
叶贵妃好不得意,她是吃定了魏千珩‘离世后’,没有人替长歌做主,她诉求无门,可以任由自己拿捏。
等再过段日子,乐儿在她这里养熟了,她就可以像当年一样,悄悄除了长歌,将乐儿彻底归为己有了。
可她哪里会知道,魏千珩并没有死,正在归来的路上……
在逼长歌就范后,叶贵妃毫不迟疑的将她们母女撵出了永春宫。
粟姑姑得了叶贵妃的令,亲自‘送’长歌出宫,一路上严密的监视着她,以防她跑去见魏帝,再陡生枝节……
踏出永春宫的那一刻,长歌心如刀割。
她心里自是舍不得乐儿,想着他玩耍回来,却转眼就寻不到自己和妹妹,定会伤心哭闹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不要他了,将他抛弃了。
而长歌也清楚,若是真的让乐儿寄养到了叶贵妃手下,自己只怕也命不矣久,叶贵妃想完全掌控乐儿,一定不会留下自己碍事。
但洞悉了叶贵妃的阴谋又如何,自己如今无依无靠,根本无法扳倒叶贵妃。
所以一切,还得等魏千珩回来……
可如今她见不到魏帝,若是没有羽林军的相助,却不知道魏千珩能不能逃过晋王的天网地网顺利归来?
想到这里,长歌心乱如麻,不禁朝四周看去,看能否找机会逃脱粟姑姑的监视,冒死去见魏帝一面。
可叶贵妃为防着她去乾清宫见魏帝,让粟姑姑严密防守着她,一路径直送她出宫,让她根本没机会脱身……
心月也不敢相信,跟着主子来一趟宫里,就将小公子给丢了。
想着方才小公子在后园玩得开心的样子,心月忍不住掉下泪来,也愧疚自己方才被叫走时,没有带上小公子一起走。
她越想心里越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却被粟姑姑回头给瞧见了。
见她一个山野里出来的小丫鬟,竟敢在后宫当着众人的面随便落泪,粟姑姑火冒三丈,也是怕被路过的宫人瞧出端倪来,上前就一巴掌扇到了心月脸上,低声厉叱道:“没规矩的贱蹄子,这后宫是什么地方,岂能随你随便哭泣装委屈?!小心我禀了贵妃娘娘挖了你的眼珠子。”
心月吓得连忙收了眼泪,进宫前长歌已告诉她,进宫要谨言慎行,她却不知道,进到这可怕的地方,气氛压抑吓人不说,竟是连哭都不能。
她怕牵连长歌,连忙跪下朝粟姑姑嗑头,抹了眼泪颤声道:“姑姑饶命,我……我再不敢了……”
长歌知道她是伤心乐儿,见她被欺负,心里也痛,连忙上前拉她起身,对粟姑姑冷声道:“心月她一次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回去后我自会好好教导,姑姑又何必吓她?”
说罢,转身对初心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在,没事的。”
初心早已感觉到宫里气氛比王府里还凝重,知道这里不是她开口的地方,稍不留意就会掉脑袋,只是按下伤心,轻轻应下,小心跟在长歌身后往外走。
眼见离宫门越来越近,长歌却还未想到办法脱身去向魏帝报信,心里顿时焦急起来,暗忖,难道方才在宫门前她对粟姑姑说的话,端王没有听到吗?
若是他听到了,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处境危险,会想办法让魏帝来救自己的。
只有见到魏帝,她才有机会救魏千珩啊……
念头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磊公公追在后面喊:“娘娘留步,皇上有旨,要召娘娘与两位小殿下去乾清宫觐见呢。”
闻言,长歌心口的大石瞬间放下,粟姑姑脸色却黑透难看起来,却也只得咬牙停下步子。
等磊公公走近,她脸上挤出一丝干笑,问磊公公:“皇上日理万机,怎么知道了长娘娘进宫的事了?”
磊公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才匀了气息喘气道:“皇上一直念着想见一见两位小殿下,之前不是贵妃娘娘说,小公主入京后水土不服一直病着么,所以皇上才忍着没有召见。方才听宫人说,见到长娘娘带着两个小殿下去了永春宫,这才差了老奴赶紧来请的。”
说罢,朝长歌身后看了看,奇怪道:“娘娘,小殿下呢,怎么不见他人?”
听磊公公问起乐儿,粟姑姑脸上的干笑都挂不住了,连忙抢在长歌前面道:“贵妃娘娘喜爱小皇孙,十分投缘,而十四皇子也求着娘娘留下小殿下,所以就留了小殿下在永春宫玩儿。”
磊公公多精明的人啊,见到长歌低落不安的形容,还有身边丫鬟脸上清晰的巴掌,两人眼睛也都红着,心里透亮般明白过来,对粟姑姑笑道:“既然如此,还烦请粟姑姑去转告贵妃娘娘一声,请将小殿下送到乾清宫来吧,陛下可是想念得紧,准备了一桌子的吃食,全是小殿下喜欢吃的。”
说罢,吩咐身边两个跟值小太监,让他们跟随粟姑姑回永春宫去接人。
粟姑姑黑着一张脸还想再说什么,磊公公已对长歌躬身请道:“娘娘,快随老奴去吧,莫让皇上久等了。”
看到磊公公的这一刻,长歌仿佛看到了九天上的救星,半刻也不迟疑的跟着磊公公往乾清宫去了,恨不能马上见到魏帝,让他赶紧派人去救助魏千珩。
粟姑姑见到长歌随磊公公往乾清宫去了,心里暗叫不好,转身疾步往永春宫通风报信去了,生怕长歌抢先到魏帝面前告叶贵妃的状……
去往乾清宫的路上,长歌走得很急,磊公公几乎快跟不上,又担心长歌抱着小公主走急了会摔着,连忙道:“娘娘小心些,莫摔着了……”
见离了粟姑姑的视线,长歌收缓脚步对磊公公感激道:“公公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正急着要找皇上救命呢。”
磊公公一愣,以为她说的是乐儿的事,笑道:“娘娘言重了,老奴不过给皇上跑跑腿儿,可当不起娘娘的谬赞——”
“不过方才,老奴急冲冲的往永春宫去,路上偶遇了端王殿下,他身边的随从听说老奴是去永春宫接娘娘,指点老奴说,娘娘往宫门前来了,不然老奴只怕要错过娘娘,交不了这桩差事了。”
闻言,长歌心里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魏镜渊在帮自己。他听懂了她在宫门口说的那些话的意思,进宫后不但借宫人之口,将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进宫的消息传给皇上,还特意给磊公公指了路,以免磊公公错过时间,在粟姑姑将她们送出宫前拦了下来。
说不感激是假的,长歌心里升起暖意,更是想到马上可以见到魏帝,能让他出面救魏千珩和乐儿,心口激动得怦怦直跳着,三步化作两步的急步往乾清宫去。
她猜测,叶贵妃得知魏帝要召见她的消息后,定会坐不住亲自送乐儿过来,所以她要赶在她来之前,抓紧时间同魏帝禀明魏千珩一事。
转眼,乾清宫到了,长歌抱着女儿随磊公公去到御书房,魏帝还在忙着批阅奏折。
长歌一进殿就给魏帝跪下了,急切道:“皇上救命,太子殿下在京城外遇到麻烦了……”
魏帝闻言一惊,连忙搁下手上的御笔,迭声道:“怎么回来?千珩他怎么了?”
长歌将魏千珩派人回来求救一事,一股脑的同魏帝说了,尔后对魏帝恳求道:“城外回京的道路上布满可疑之人,而城门口只怕更是凶险,若非如此,殿下不会藏身寺庙里而不敢直接进京城来……”
“而与他同行的还有初心,民妇实在是害怕殿下他们人少失助,不能顺利进京城来,所以恳求殿下派人接管城门,助殿下他们顺利归来!”
听闻初心也在,魏帝越发的焦急,急声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些同朕禀告——此事事关太子,甚至是大魏江山社稷,若是引起兵变,你担当得起吗?”
魏帝心头冰寒,既然都有人敢出面公然剿杀太子,若是转身逼宫,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皇上面容俱寒,眸子里一片萧杀之气。
长歌明白了魏帝的担忧,全身一颤连忙道:“皇上容禀,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亲眼见到皇上,民妇不敢假借他人之口传给皇上……而后宫禁地,规矩森严,民妇不敢擅入,身不由己,还请皇上明鉴。”
磊公公见机,上前附到魏帝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魏帝的面容越发的黑沉下来,这才发现长歌身边竟没有了乐儿的身影。
魏帝不禁想,叶贵妃突然这个时候将乐儿强留到自己身边,难道与太子归来有关?
想到这里,魏帝不自主的想到上次魏千珩偷偷回来,特意同他说,不能将自己活着的消息告诉给叶贵妃后,魏帝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再加之今日这般凶险的事,长歌也不肯同叶贵妃说,还有乐儿的事,魏帝心里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叶贵妃背着自己做过什么让太子和长歌心寒的事,才让他们对她起了防备?
但此时却不是追究这个时候,魏帝不敢再耽搁,让长歌先带孩子去后面隔间候着,自己立刻让磊公公奉了他的密旨,让禁军头领带着禁军抢占城门,再另派精锐出城接应太子,迎太子归京。
而皇宫大内,魏帝也让羽林军加派人手,即刻严守各个宫门要塞,以防宫乱。
另外,宣旨即刻召晋王与骊国公进宫!
魏帝一听就知道是晋王一伙在对魏千珩下毒手,心里一片冰凉,想了想,又面色凝重的另派了亲信大将,执兵符悄悄去西郊大营点兵……
安排好一切,魏帝召长歌出来问话。
长歌从隔间出来,看着魏帝冷凝的面色,心里七上八下,知道不宜在此时开口求魏帝去叶贵妃手里替自己要回乐儿。
恰在此时,叶贵妃已亲领了乐儿和十四皇子匆忙赶了过来。
一进殿,叶贵妃就察觉到气氛的冷凝,不由小心的打量着魏帝的神色,见他面色黑沉滴水,叶贵妃并不知道是宫外出了大事,只认定是长歌提前向魏帝告自己的状了,顿时眸光一寒。
但面上,她却并不畏惧的领着十四皇子上前同魏帝行礼请安。
而乐儿方才已哭着在找阿娘与妹妹了,跟着叶贵妃来的这一路,已哭闹了一路,如今在这里见到了长歌与妹妹,欢喜又委屈的扑到长歌怀里,抱着长歌的脖子不肯撒手。
心有余悸的他,是再也不肯和阿娘分开了,那怕是魏帝叫他到面前去相看,都不肯去。
直到魏帝一再保证,不再让他离开他母亲,乐儿才撒了手,上前爬坐到魏帝的膝盖上,眼睛哭得红红的,抽噎着唤他皇爷爷,让魏帝心疼不已。
想到心中的猜疑,魏帝冷冷看向叶贵妃,问她:“乐儿跟在长氏身边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要将他留下了?”
叶贵妃早已在来的路上想好了对策,并不慌乱。
她镇定道:“皇上明鉴,臣妾不过是瞧着长氏带着两个孩子辛苦,就想着接乐儿到永春宫里住一些日子,刚巧他与十四也投缘,两人年龄相仿,做个伴也是好的。”
魏帝不动声色道:“可朕瞧着,乐儿并不乐意跟在你身边,他哭得这样伤心,只怕反而吓着孩子。”
不等叶贵妃回话,魏帝又凉凉道:“而看这情形,你事先只怕也没有同长氏母子商议过。既然如此,你这样强行的将孩子留在你宫里,逼母子分离,此法并不妥啊。”
魏帝不轻不重的话,直将叶贵妃说得脸色青白交加。
往常她要领养哪个孩子,不论是十几年前的魏千珩,还是如今的魏庭轩,魏帝都是依她的,从不过问其他,更不像今日这般当面质问指责她,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
更是让她心慌,怕被皇上瞧出她心中的筹谋……
如此,叶贵妃更加认定是长歌在她来之前,同魏帝告了自己的状,心里顿时恨得牙痒痒。
面上,她却是在魏帝的责备之下,倏地落下泪来,款款在魏帝面前跪下,流泪伤心道:“皇上恕罪,臣妾不过是瞧着乐儿长得像前太子,心里喜欢不舍,也想着皇上也时常念叨着他,若是放到臣妾宫里养着,皇上也能时常见到他……再者,长氏毕竟没有名份,乐儿跟着她岂不委屈……”
“而十四也非常喜欢他,也是听他开口相求,臣妾才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跟皇上禀告。”
说罢,她眸光向十四皇子轻轻一瞟,十四皇子立刻跪下,接着之前叶贵妃教他的向魏帝嗑头道:“父皇恕罪,是轩儿舍不得小侄子,央求着叶娘娘留他下来陪轩儿做伴,请父皇不要责怪叶娘娘。”
魏帝冷沉着脸迟迟没有发话,叶贵妃心口揪紧,下一刻跪行上前,以手捂胸悲痛哭道:“一切说起来,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无福,没有养大自己的孩子,所以见着生的伶俐乖巧的,都会忍不住想起臣妾那可怜早夭的骐儿,为了慰藉心中之痛,就想留着孩子在身边看着瞧着,却不诚想惹怒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骐儿是叶贵妃当年生下不足半岁就夭折的大魏二皇子魏景骐,自打那以后,叶贵妃再也没有再怀上过孩子,却是她一生的遗憾。
见她泪眼婆娑的忆起早亡的孩子,魏帝也心有不忍起来,更不好再说她什么,抬手让她起身,道:“既然乐儿他自己不乐意,朕看就不要强求了,还是让他跟着长氏出宫吧!而你身边已抚养了十四,照顾两个孩子,也是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