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抿唇想了想,最后害羞道:“两个阿爹都想见的。”
青鸾已从长歌那里得知了魏千珩假死之死,心里放松下来,不由继续逗乐儿:“你个小贪心鬼,两个阿爹只能见一个,你只能选一个。”
乐儿想了想嗫嚅道:“大阿爹天天要帮病人看病,小阿爹可以天天带我抓鱼的,所以……我想见小阿爹。”
青鸾不觉笑了,嗔笑道:“真是人亲骨头香,这么短的时候,你就被收买了,小没良心的……”
长歌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嬉笑打闹,面上同他们一起笑着,可心里却格外的凝重,时刻想着魏千珩的事。
这么久过去了,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与初心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而且,此番带着孩子们重回京城,长歌心里也忐忑不安着。
听闻魏帝‘痛失’爱子后,深受打击,一直卧病不起,长歌却不知道要不要将魏千珩的假死计划告诉魏帝,以免他再伤心?
但她又不知道魏千是否还有其他的计划,没有他的允许,她除了青鸾与白夜,却不敢再将他的计划擅专说出去,怕破坏他的辛苦筹谋……
而同时,她也知道上次几次刺杀是叶贵妃派来的,所以,此番回去,身边没有魏千珩庇护她和孩子们,她却是前路未卜,福祸不知,更不知道叶贵妃与叶家,会有多少暗招来对付自己,甚至魏帝会不会将这失子之痛怪罪到她的头上?
想着想着,她脸上不觉出现了愁容,青鸾见了,看穿了她心里的思虑,不由对长歌道:“姐姐莫担心,我们还有公子呢。”
长歌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嘴里说的公子是端王魏镜渊。
面容微僵,长歌在经过当年那些事后,再也不能像青鸾这般,与魏镜渊再像当年那样般亲近自然。
甚至每每提起他,她心里都窒紧不自在。
但转念她又想到,上次听青鸾提起的,在她临盆晕迷时,魏镜渊因为担心她,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来甘露村的事,甚至与青鸾说起,再不出现在她面前,以免让自己恨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姐姐,公子这年些一直忏悔当年对你做下的事,过得并不好……他一直想祈求你的原谅,而以后大家都在京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可以,姐姐可否原谅他?”
长歌看着青鸾紧张又渴望的样子,不觉苦涩的笑了,“我对公子,谈不上原谅与否,他于我们姐妹有恩,所以不论当年他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没道理恨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与他相见罢了……”
青鸾心里一松,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笑道:“只要姐姐心里不怨恨公子就好。这是先前他听闻殿下出事,特意给我写的信,提醒我们当心,也让我告诉你,回京城后不要害怕,凡事有他呢。”
长歌没有去看青鸾拿出的信笺,但心里却涌起暖流,若是他愿意相助自己,确实可以放心不少……
转眼,九月初,长歌带着一双儿女安全抵达了汴京城。
马车到达城门口,魏千珩以为她会要带着一双儿女直接进宫觐见魏帝,却不曾想,等在城门口却是燕王府的马车。
守在马车边的人是叶贵妃身边的粟姑姑,还有叶玉箐身边的亲信春枝。
春枝上回在青鸾手里吃了亏,这一次见到她,却是横眼冷看着她,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自家主子成了太子妃,所出嫡子也成了康王,长歌姐妹如今就是丧家之犬,前来投奔燕王府来了。
而如今燕王府是自家太子妃当家做主,以后自是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春枝越发的得意起来,上前二话不说,就去夺长歌手里的女儿。
长歌侧身躲开她,冷冷道:“春枝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春枝挑着眉头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想着她先前竟以小黑奴的身份将大家骗得团团转,心里顿时一恨,冷声道:“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下令将你的两个孩子放到太子妃身边去养,这却是他们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免得日后孩子长大,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恬不知耻的女扮男装的勾引殿下,没脸做人。”
闻言,长歌全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女儿,青鸾也牵着乐儿退避开来。
粟姑姑缓缓上前,目光定定的看着长歌,眸光难掩震惊——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当年都快咽气之人,竟然还会重新活过来,还拖儿带女,真是不敢相信。
她朝长歌淡笑道:“长氏,皇上有旨,让你将一双儿女交由太子妃膝下抚养。而你——念在你跟了殿下一场,你也可以进燕王府居住着。”
粟姑姑一说完,春枝越发咄咄上前,招呼着带来的嬷嬷婆子来抢孩子。
青鸾气得脸都白了,反手抽出腰上的马鞭,朝着回春她们甩过去。
“谁敢抢我姐姐的孩子,我抽断她的手!”
长歌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手抱紧怀里的女儿,一手牵着乐儿,退避回马车前,白夜也领着燕卫围了过来,不让春枝的人靠近马车。
“白夜,你是要与长氏一起抗旨吗?”
粟姑姑早已料到长歌不会轻易交出孩子,却没想到白夜也会帮着她一起。
她厉声喝斥道:“你可知道,抗旨是杀头大罪。而皇上做此决定也是为了她们好,除了燕王府,你以为她们娘仨还能去哪里?太子妃纡尊降贵的愿意收养你的孩子,已是恩德,你们岂能不知好歹!?”
白夜为难的回头看向长歌,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论粟姑姑怎么说,长歌是绝不会将孩子交给叶玉箐抚养的,她恨自己,竟是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
她抱着孩子坚定道:“我的孩子自是由我自己抚养,不敢劳驾太子妃,我也不稀罕回燕王府,不如粟姑姑回宫去替我禀告,由着我们娘仨自生自灭的好。”
粟姑姑沉声道:“你还真是被殿下宠坏了,竟是将皇上的圣旨当耳边风?而这孩子是殿下的骨血,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由你胡作非为——来人,带上孩子回府。若有抗旨不尊的,统统抓起来按抗旨之罪论处!”
之前那些护送长歌回来的羽林军,听了粟姑姑的话,却是转而朝着长歌一行动起手来……
眼见羽林军朝着长歌母子过去,白夜想到魏千珩临别前对他的嘱咐,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她们娘仨,顿时从粟姑姑的恐吓中回过神来,立刻拔剑出鞘,挡在了长歌面前。
“娘娘,你带着公子和小姐上车里去,别吓着孩子!”
白夜剑一出鞘,手下的燕卫佩剑纷纷出鞘,却是团团将长歌母子保卫起来。
粟姑姑微微色变,却没想到白夜对长歌如此忠诚。
不过这样也好,却是让她们顺利抓住了长歌的把柄,倒可以依法将她们一网打尽了。
长歌看着粟姑姑嘴角挂起了得意的笑意,猛然间一下子恍悟过来了,连忙喝住白夜。
“白夜,不要冲动,将剑收起来。”
她料到粟姑姑是不敢擅自假传圣旨的,也就是说,将孩子交给叶玉箐抚养确实是魏帝的主意。
既然如此,她若是违抗了,就犯下了抗旨的大罪,连着青鸾与白夜都要跟着她获罪。
这样一来,她不但如了叶贵妃的愿丢了性命,更是没法再护着两个孩子了!
长歌咬牙暗忖,只要保住性命,总归是在燕王府里,终是会有办法接再回孩子。
念此及,长歌抱着孩子上前,将青鸾手里的马鞭也按下,将怀里睡着的女儿交到了粟姑姑的手里,狠下心来不去看女儿,“如此,就辛苦姑姑与太子妃了!”
身边的乐儿却已完全听懂了粟姑姑她们说的话,知道是有人要从阿娘身边抢走他与妹妹,不等长歌让他也跟粟姑姑走,已是冲上前去对着粟姑姑重重踢了一脚,凶巴巴的冲粟姑姑吼道:“把我妹妹还给我阿娘!”
粟姑姑没料到乐儿会突然对她下手,而乐儿刚好踢到的又是她的膝盖,顿时双腿一酸,竟是抱着孩子直愣愣的跪了下来。
乐儿反应迅速的顺势从她的手里接过妹妹,竟是转眼又将妹妹从粟姑姑手里抢了过来,重新还回到长歌的手里。
“阿娘,她们不是好人,你不要再将妹妹交给她们!”
乐儿明明长得粉雕玉琢,像个小玉人般精致可爱,可偏偏此时凶得厉害,像个发怒的小老虎般,恶狠狠的瞪着粟姑姑一群人。
粟姑姑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却是拿乐儿没了主意。
她们可以无视长歌,却不敢动乐儿。
长歌如今没名没份,可乐儿不同,他是前太子的长子,此刻又在城门口,无数双眼睛看着,粟姑姑想来硬的都不成。
长歌也没想到乐儿会突然冲出来,但她也知道,皇上的圣旨不可违,一切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如此,她对粟姑姑道:“姑姑,乐儿从小跟在我身边,骤然让他随姑姑走,他肯定不答应,不如先回燕王府再说罢。”
粟姑姑看着城门口围拢过来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再看着乐儿凶狠狠的看着自己,像头小狼崽一样,不由冷声应下,让羽林卫守着长歌的马车往燕王府走,以防她半路带着孩子逃走了。
春枝犹自不甘心,上车后不住的嘀咕抱怨。
粟姑姑低声斥道:“回到王府她们还逃得掉吗?偏要在此闹出笑话让人看热闹才成?!”
春枝却不以为然:“姑姑,若是她们敢抗旨,不正好借口处置了她们么,岂不名正言顺?!”
粟姑姑唾道:“呸,那长氏早已看明白形式,你没瞧见方才她主动将孩子交到我手里了吗?如今不同意的是那小子,他是长子皇孙,又不过五六岁的小娃娃,禀到皇上面前,难道还真以为皇上会砍他的头么?且城门口这么多又眼睛看着,想污蔑都不成的。”
“而只要她们回了燕王府,日后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殿下又不在了,还不由着你家太子妃拿捏,何需硬要在这城门口闹笑话?!”
春枝听明白了粟姑姑的话,这才满意的收了口。
而另一边的马车里,青鸾着急的问长歌:“姐姐,你真的要将乐儿和姑娘交给那叶玉箐吗?她可是连我都容不下的狠毒之人,又怎么会善待两个孩子?!”
青鸾说的,长歌自是明白,但她也不愿意冒着抗旨的大罪,让青鸾与白夜去送死。
她抱紧怀里的女儿,眸光闪过寒芒,咬牙冷冷道:“你放心,碍着皇上,一时半会,她们不敢对两个孩子怎么样。我会尽快想办法进宫去见皇上——只要让皇上知道一些事情,他自是会将两个孩子还回到我身边的。”
先前,长歌还不想插手叶玉箐的孩子一事。她想,这样的事,由魏千珩自行处置才是最妥当的。
但如今面临两个孩子被夺,她无疑是被逼上了梁山,更是能猜到接下叶贵妃姑侄会下怎样的狠手。所以,有些事,自是不得不说了。
而若是让魏帝知道魏千珩还活着,还知道叶玉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魏帝绝计不会再同意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交给叶玉箐抚养的。
甚至叶玉箐也休想活命了!
听了她的话,青鸾担心道:“可魏帝卧床不起,没有他的召见,姐姐如何见得到他?”
话刚一说完,她却是转瞬想到了魏镜渊,眸子一亮,欢喜道:“姐姐,可以让公子带你入宫见皇上!”
长歌却摇了摇头。
当年,魏帝亲眼见到魏镜渊与魏千珩因自己大闹喜堂,二人兵刃相见,兄弟成了仇人。
而此时,魏千珩刚刚‘出事’,自己就与魏镜渊一起出现,不光会招其他人的口舌,只怕更会激起魏帝的怒火。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找魏镜渊帮忙。
她冷静道:“你放心,我可以找沈致帮忙,他是太医院当红太医,必定会要替皇上看诊,我可以趁机去见魏帝。”
听了长歌的打算,青鸾才稍稍放下心来,可眉头一直紧紧皱起着。
心中有了主意,接下来的路,长歌自是不会再怕了。
马车很快到达燕王府,长歌抱着女儿、青鸾牵着乐儿一起下了马车。
重回燕王府,长歌心里五味杂陈。
但不论怎样,为了孩子,她也必须要重新回到这里。
她抱着女儿走在前面,青鸾牵着乐儿跟上她,却被春枝伸手拦下了。
“皇上有旨,只许长氏进府居住。你是谁,岂能容你随便踏进燕王府的大门!?”
春枝一直记恨着上次青鸾让她在王府众人面前丢脸之事,再加之她在路上已听到粟姑姑的指示,要将青鸾从长歌身边去除,免得长歌回府后有帮手。
甚至长歌从云州带回来的丫鬟娘奶都一迸被拦下,春枝扬着下巴倨傲道:“你们这些土里巴几的乡下人,也能随便带进王府去么?统统给本姑娘留下,休要踏进去脏了咱们王府的地儿!”
青鸾气得咬牙切齿,其他仆人也是面面相觑,她们都是从甘露村跟着长歌到京城来的,之前一直呆在小小的甘露村,头回来京城,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如今见着眼前贴金砌玉、气势恢弘的王爷府,一个个更是害怕胆怯,被春枝盛气凌人的这一训,顿时没了主见,纷纷低着头往后退,真的怕自己脚上沾了灰土的鞋子,会沾污了王爷府的地儿。
那怕是在县令家里当过差的心月,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但在听到春枝要赶她们走时,心月心里却慌了——她们头一次离开云州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主子却是她们惟一的依傍,岂能与主子分开?!
如此,她跟在长歌身边没有退开,看着春枝道:“姐姐容禀,小的们都是伺候主子与小主子们习惯了的,只怕骤然换下,会多有不便,还请姐姐们赏我们一口饭吃,让我们能继续……”
“呸!”
不等她将话说完,春枝已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嘲笑道:“你们当王府是什么地方了?这里如今可是太子府,岂是阿狗阿猫随便可以进的?!就是你们的主子,也是皇上与咱们太子妃娘娘格外开恩,才留她在王府赏口饭吃的!”
说到这里,她冷冷挑眉看着她一直在激怒,却一直不动声色的长歌。
长歌如何不知道她心里的意图,心里冷冷一笑,转身从身上取下一串钥匙交到青鸾手里,道:“除了心月与奶娘,你领着这些下人婆子去我先前在泉水巷的家里暂住呢。你则回端王府去,尔后我将事情办妥了,再来接你同住。”
青鸾急了,“姐姐,你独身进去,会被她们欺负死的……”
长歌背对着春枝对她低声道:“若是我现在强行带着这些下人进府,也会被她们找各种理由或打或赶走。她们辛苦跟我们来京城,无依无靠,我不能弃她们不管——你先替我好好安顿她们,等我处置好了一切,再叫她们回来当差便是。”
青鸾明白过来了,急声又道:“姐姐,让我跟你进府,留下心月领着她们去就好……”
“不行,心月与她们一样,都是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且她性子温顺,忍耐力也比你好,又是殿下当初亲自挑选的,她们没道理拦她。”
说罢,又将一样东西悄悄交到了心月手里。
心月低头一看,立刻握紧手里的东西,对青鸾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主子的。”
青鸾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言接过长歌手里的钥匙,带着一众下人婆子坐上马车往泉水巷去。
临行前,长歌一再嘱咐青鸾,安置好那些下人们,一定记得回端王府,如此才会让叶玉箐有顾忌惮,也能确保青鸾她自己的安全。
青鸾带着下人走后,长歌再不理会春枝,她抱着孩子,让心月牵着乐儿,领着两位奶娘径直往王府里行去。
春枝不依不饶:“这三人也不许进!”
不等长歌开口,心月已接言道:“忘记告诉姐姐了,我与这两位奶娘,却是殿下亲自挑选出来伺候主子与小主子的,也算得上王府的下人了——”
“呐,这是先前殿下夸赞我当差当得好,赐给我的玉佩,姐姐若是不信,不如再去问问白夜大哥,他当时可是陪着殿下一起去县令大人家里挑选的奴才。”
心月拿出来的玉佩,却是当初魏千珩赏赐给长歌的盘龙玉佩,方才长歌在拿钥匙给青鸾时同,悄悄也将玉佩塞到了心月手里,心月聪慧,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此时拿出来往春枝面前一摆,却是成功将她唬住了。
一旁的粟姑姑冷着脸上前接玉佩一看,确认魏千珩的贴身玉佩无疑了,顿时脸一沉,给春枝做了个眼色,放她与奶娘跟着长歌一起进府去了。
春枝昂着头气哼哼的领着长歌一行往紫榆院去了。
一路行去,府里的下人们闻讯都围过来好奇的张望,连马房里的刘胡子他们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奇,悄悄躲到路边看着。
关于长歌就是小黑奴与神秘女人身份一事,叶玉箐不但没有隐瞒,还故意宣扬出去,她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前王妃长歌用不耻的身份和卑鄙手段、想方设法的重回殿下身边,并不惜用禁药勾引殿下,这才能重回燕王府的。
叶玉箐不仅要让长歌在王府里失了脸面,还要让她在整个京城都抬不起头做人……
所以,在听说之前的小黑奴和神秘女人不但是同一人、竟还是前王妃后,府里的下人都好奇啊,特别是之前与长歌相交相识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要亲眼见一见才敢相信。
刘胡子等一众马房的仆人,在见到长歌后,皆是震惊不已,不敢相信与他同吃同住好几个月的小黑奴,竟会是王府的前王妃?!
其他人也皆是惊叹不已,惟有夏如雪担心长歌回府后的安危,紧张的站在路边担心的看着她。
但先前夏如雪也只是知道小黑奴就是神秘女人,却不知道她竟是前王妃。
而等她看到长歌抱着孩子走近,看清她的面容后,却是惊得低呼出声,一把捂住了嘴巴——
眼前眉眼美丽淡雅的女子,和之前那个黑黑瘦瘦的小黑奴,相差太远,根本让人无法相信会是同一个人。
且眼前的前王妃,原来真的跟她长得很像,难道一切真的如母亲所说的那般么?
如此,她心里却是更担心长歌此番回来,会遭到叶玉箐的秋后算帐,看向长歌母子的眸光不由涌现深深的担忧。
长歌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夏如雪,但为了不引起春枝与粟姑姑的怀疑,连累夏如雪,她径直往前走去,目不斜视,假装与夏如雪不熟。
等夏如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长歌已从她面前走过去了,夏如雪忍不住要跟上去,却被丫鬟春分一把拦下了,没好气道:“你且止步吧,这趟浑水你趟得起吗?可不要最后还连累了我……”
说罢,又轻蔑道:“那怕跟去了,人家太子妃也不会让你进院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春分开口间,满是怨怼,一丝没有当夏如雪是主子的意思。
原来,自从传来魏千珩的‘噩耗’后,乐阳长公主却是从最开始的慧眼识人、押中了魏千珩会成大魏太子的欢喜得意中,转而一下子跌下云头,栽入了泥潭。
如此,既然魏千珩都死了,夏如雪这颗棋子自是成了弃子,无用了!
乐阳长公主将夏如雪弃在燕王府后宅,不再过问,也不再给她送银钱物什帮她在王府立足渡日。
而王府的月银有限,再加之如今一切全在叶玉箐的掌控下,而叶玉箐又厌恶夏如雪长着一张与长歌想识的脸,更是记恨着之前长公主府她因她受的委屈,所以对秋水院打压克扣,恨不能找个由头将夏如雪发卖出去。
夏如雪拿着一点点可怜的月银,要供母亲的开销,虽然医药费沈致一直不肯收她的,还让她母亲免费住在沈府,但还是免不得其他的花销,如此,却是十分的捉襟见肘。
而春分本就是乐阳长公主派到她身边的人,如今在她身上看不到希望,又捞不到油水,自是对她没有客气的时候了……
看着春分猖狂不尊的样子,夏如雪好看的眸子里划过寒芒,但面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依着春分所言,转头默默朝着自己的秋水院去了。
春分跟在她身后走着,看着她低头不敢言的样子,得意的轻轻哼了一声……
另一边,长歌带着孩子终是走到了紫榆院门口。
因着上次小酥排一事,乐儿对王府并无好感,尤其是紫榆院。
如此,到了紫榆院门口,他却死活不肯进去了,抗拒道:“这里面是坏人住的地方,我不进去!”
长歌正要开口,走在前面的春枝听了乐儿的话,回头寒着脸冲长歌斥道:“定是你教他的,你这是故意挑拨小公子与太子妃的关系。”
长歌实在是不想再看到春枝这副尖酸刻薄、又处处要占上风的小人样子,冷冷道:“春枝姑娘真是健忘——你可是忘记上回你为了一碗小酥排,在这院子里要打要杀的凶狠样子了,乐儿讨厌却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