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嘀咕道:“我就知道,方才我从院子里经过被白夜看到了……”
魏镜渊收起书卷,默默叹息一声,苦笑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去开门吧!”
远山得令,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过去打开厢门,魏千珩刚好已来到了门口,他恭敬道:“殿下请进。”
魏千珩站在门口定定看了屋内的魏镜渊,尔后跨进门去,让白夜与远山在外面守着。
自从上次京城分开后,兄弟二人事隔多月不见,却没想到今日会在甘露村的屠夫家里面碰上了。
一进门,魏千珩就开口问道:“你何时来的?”
魏镜渊放下书卷,从桌子上取下两个粗瓷杯子,执起茶壶给自己和魏千珩各倒了一杯茶,尔后淡淡道:“半个月前,我见盅虫不大好,就过来了,比鬼医青鸾他们早到一天罢……”
魏千珩随间打量了一下厢房里简陋的一切,再想到外面脏乱的院子,对面的猪圈里还圈养着待宰杀的猪,猪毛猪血到处都是,不敢相信魏镜渊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住下!
魏镜渊瞧出了他面容间的怀疑,抿下一口茶,下一息却是忍不住对着茶水皱了下眉头,无奈道:“这一家离药苑最近,且家里有空余的房子,又是做买卖生意的,进进出出倒不那么打眼。”
魏千珩眸光炯炯的看着他,继而看向一边收拾着的行李包裹,迟疑道:“你要走了?”
魏镜渊脸上也难掩疲色,这几日为了长歌的事,魏千珩没有合上一刻眼睛,他也同样如此,甚至在看到长歌的同生盅越来越危险时,再也顾不得其他,从京城里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直到方才白夜来关大娘子家送赏赐,得知长歌母女平安,魏镜渊猜到长歌身上的余毒是无事了,这才将高悬的心放下。
“既然长歌已无事,我也放心了。”
魏镜渊并不掩瞒自己对长歌担心,对魏千珩由衷羡慕道:“恭喜你,喜得爱女!”
说这话时,魏镜渊心里难掩心酸,眸光一片黯然。
其实,从在父皇的嘴里得知长歌早在六年前就为魏千珩生下儿子后,魏镜渊心里绝望无比——他知道,父皇说得没错,不论是从感情还是从伦理,他与长歌都彻底无缘了。
那一刻的魏镜渊在伤痛绝望的同时,不可否认,却是无比的羡慕、甚至是妒忌魏千珩。
后面魏千珩顺利当上太子,他连夜出城去寻长歌,更是让魏镜渊心酸难过。
魏千珩可以大胆张扬的去寻长歌,他却不可能,那怕这次看着她的同生盅一点点的僵死,他担心难安,也只能悄悄躲到与她相邻的邻居家里时常打听她的情况,隔着短短的距离,却不敢上门去看她一眼……
魏千珩将他眼里的那一丝落寞都看在眼里,他清楚魏镜渊对长歌的感情,但他也知道,经由上次太子一事后,魏镜渊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偏执的得不到就要毁灭。
如此,他斟酌片刻,迟疑道:“青鸾回来后,一直在提起你,说是好久没见你了——她就在药苑,你可要去见见她?”
魏镜渊神情一滞,不敢相信一直堤防着他的魏千珩,竟是主动邀请他去长歌的药苑。
心里的渴望让他无法拒绝,魏镜渊紧紧的握紧手中的茶杯,嘲讽笑道:“只怕长歌并不想见我……她刚刚经历劫难,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再次难过……”
说这些话时,魏镜渊心里剧烈的抽痛着,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反问自己,明明他与长歌是世间最亲近的人,可最后为何却沦落成了如今的地步,连见她一面的勇气也没有?
说到底,当年是他一手栽培抚育了她,可他又利用她,抛弃她,最后又狠心的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所以,当年他对她的恩情,早已在他的一次次利用伤害中消失殆尽了……
魏千珩道:“我也并不想让你与她相见,但你与她之间的结,总要有解开的一天。而上次之事,长歌她非常感激你。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远比你我想象中要坚强。”
闻言一震,魏镜渊随即站起身子,拂了拂身上的衣袍,对魏千珩道:“如此,谢谢你的盛情……”
见到魏千珩与魏镜渊一起回来,初心与煜炎他们都很是意外。惟有青鸾见到魏镜渊,欢喜的迎上前去激动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魏镜渊见到青鸾也是高兴,将她细细打量后,看着她消瘦下去的面容,疼惜道:“最近可是很辛苦?你要记住好好吃饭睡觉,不可由着性子来!”
青鸾看着他同样消瘦下面的面容,知道他这段日子肯定也不好受,而他的一切心思都在姐姐身上,所以定也是为姐姐在担心了,不由对魏镜渊道:“姐姐就在屋里,只是现在尚未醒来,公子可要去看看她?”
魏镜渊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寻找长歌。
他一直希望找到长歌,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伤害与心中的遗憾,可最后他却发现,他与长歌已越离越远,再也找不回她了……
如今,长歌就在屋内,与他隔着一道门槛的距离,魏镜渊却近乡情怯的站在门口半天迈不开步子。
他站在门口朝里看去,正午的阳光照得屋子里很明亮,他能清楚的看到他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女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面容虽然苍白却很平静,与他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一丝不差。
痴痴的看着床上的长歌,魏千珩沉寂多年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柔软,又无比的悲痛。
长歌!那却是当年他在雪夜里救起她,亲手带着她进入鹞子楼的可爱女孩,也是那些年孤苦呆在边境封地的他最温暖的陪伴,更是这些年他遭遇底谷冰霜之时的心灵慰藉。
他亲自给她取名,教她识字学识,那时的他们,形影不离,她总是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笑着唤他‘公子’……
可这一刻他却不敢到她的近前去!
直到这一刻,魏镜渊却是深深的体会到,他与长歌之间真的不可能了,从十年前他将她送入皇宫的那一刻起,甚至从他狠心的明知她还活着,却将她当成弃子故意留在魏千珩的身边那刻起,他与她之间再无可能了……
惨淡一笑,魏镜渊终是没有再踏足进去,转身对魏千珩与青鸾轻声道:“你们好好照顾她罢,我先行告辞!”
说罢,逃也似的朝着外面走去。
魏千珩眸光沉沉的看着他,眉头深锁。
而青鸾看着他这个样子却心痛不已,忍不住追出去拉住他:“公子,你寻了姐姐这么多年,既然到了这里为何不进去见一见她,说不定她很快就醒了……”
魏镜渊怜爱的看着青鸾,苦笑道:“我找到了一个让你姐姐原谅我的法子,那就是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只有如此,她才不会再恨我,你说对吗?”
青鸾一怔,看着眼底写满悲伤的魏镜渊,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魏镜渊反过来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放下这一切才是对自己的解脱。日后,你若是想跟着长歌一起过日子我也支持你,但端王府永远是你的家,若是遇到委屈困难,记得回来找我。”
青鸾心里涌起暖暖的感动,哽咽道:“公子,这些年你待我极好,事事依顺宠着我,不让我受一丝的委屈,我知道你是为了补偿姐姐……所以你不再感觉再欠着谁,日后,你也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如此,我才能放心……”
魏镜渊会心一笑,像往常一样宠溺的看着她,笑道:“我会的,我先回京城等你们!”
说罢,他又叮嘱了青鸾几句,转身带着远山离开了甘露村……
三日后,长歌终于醒过来,而乐儿身上的病症也在煜炎配制的良药,再加上妹妹的脐带血为药引,药到病除了。
如此,一切的磨难都过去了,大家心中的阴霾尽情散去,一如外面的艳阳天!
魏千珩每日抱着女儿爱不释手,除去给奶娘喂奶的时间,其他的时候都被他宝贝的捧在掌心里,看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开眉眼,越来越可爱,也越来越像孩子她娘,他心里比吃蜜还甜,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只是在看到乐儿逗弄妹妹时,魏千珩眸光露出不舍。
魏千珩内心自是不舍得将乐儿过继给别人,但这个人是煜炎,是于他有滔天恩情的大恩人,一双腿脚更是因为救长歌而伤,这个恩情,莫说将乐儿过继给他为子,就是要他的性命,魏千珩都觉得理所应当。
所以,那怕心里再不舍,魏千珩还是不再提此事,只是越发的珍惜与乐儿在一起的时间,每天陪着他和女儿,片刻都不想离开,也不顾天气炎热,只要乐儿想吃,他就钻进厨房给他做小酥排……
长歌却并不知道魏千珩的这些心思。
她在月子里,什么事都不能干,女儿也没她的份,她就催促着魏千珩赶紧给女儿取名字。
魏千珩取了上百个名字,却没有一个中意的,觉得那个名字都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只每天唤着她‘心肝儿’,逗得大家都忍俊不禁。
而自长歌与乐儿都无事后,煜炎就再没有出现在长歌的院子里过,每日都将自己关在药庐里,除了百草,谁都不见。
青鸾在连连被拒了好几次后,终是伤心起来,硬闯着要进去见他,最后闹得煜火动了怒火,连长歌在后院都惊动了。
顾不得还在月子里,长歌拿头巾包了头,在小丫鬟的陪同下急冲冲的穿过花墙,往煜炎的药庐而去。
她去时,尚不进药庐,已听到青鸾的哭喊声。
“煜大哥,我从不在乎这些的……我说过今后要好好跟着你的……你既是为了姐姐伤的身子,这笔恩情,我替姐姐还你……”
“住口!”
煜炎一向温文有礼,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怒火,那怕没进门,长歌也能感受到他的气怒。
“我也同你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与照顾,我对长歌所做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那怕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也无怨无悔,更没有怨怪过她一丝一毫,又何需你多此一举,做出补偿?!”
屋内,煜炎截铁斩钉的说着,他每说一句,青鸾的脸色就白一分。
“煜大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的……那怕没有姐姐,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在意你成了什么样子,我只想天天看着你……”
青鸾本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她与煜炎从小结识,后来得知了煜炎这些年对姐姐的照顾后,更是对他感激不已,好感倍增。
等她带着人千里迢迢赶到北地见到煜炎时,更是对他一见钟情。
从北地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天天守着他,陪着他,心里莫名的快乐充实,竟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的欢愉。
她因着性子爽朗,也不在意煜炎的身子出现状况,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守着他……
可煜炎自知自己的情况,又岂会再去拖累青鸾。
他冷冷嗤笑道:“我心里一直喜欢的是长歌,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却不想为你动一下手指头,那怕你做她的替代品,我都是不乐意的——”
煜炎此话却是伤人刺骨,青鸾身子一抖,眼泪盈在眼眶里,却被她咬牙忍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煜炎,不敢相信他竟是会对自己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
煜炎冷冷道:“你出去吧,随长歌他们回京城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青鸾呆呆的怔在当场,进退不得,最后却是咬牙颤声道:“不,我不会走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她再也绷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冲出药庐来。
长歌在门口看到她,心痛不已,让丫鬟先送她回去。
等青鸾走后,长歌上前去推开了药庐的门,背着门口坐着的煜炎,以为青鸾又回来了,心里一松,面上却狠声道:“让你走就走,怎么又回来……”
“煜大哥,是我!”
听到长歌的声音,煜炎身子一怔,连忙转过身颇为尴尬的看着她,冷然道:“你不好好的在屋子里呆着,怎么上我这里来了?”
长歌按下心里的难受,淡淡笑道:“自从煜大哥回来,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我都没能好好的跟煜大哥聊聊天……”
煜炎猜到方才她在外面都听到他与青鸾的谈话了,心里一片酸苦。
继而他又想到了那日长歌生产前在屋内与魏千珩说的话,不由嘲讽一笑,缓缓道:“好,我们确实是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说罢,他让百草泡壶茶过来。
百草前脚刚走,煜炎已沉声冷冷开口道:“那日你与魏千珩在屋子里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是可怜我,也是补偿我,所以要将乐儿过继给我,但我不同意。乐儿身份尊贵,我无福消受!”
原来,那日长歌对魏千珩叮嘱过继一事、要正式将乐儿过继给煜炎为子时,两人的谈话,却被赶来的煜炎在门外听到了。
煜炎郑重道:“乐儿的父亲是当今太子,他是太子长子,身分尊贵无比,岂能跟着我委屈度日?!长歌,若是你真的感激我,就收回这个心思,带着乐儿回京城去吧……”
说罢,他从一堆药单下面拿出一张纸放到长歌面前,缓缓道:“这是你之前一直向我求要的,如今,我终于可以给你了!”
长歌接过纸笺一看,心口骤然一痛……煜炎拿给长歌的,是一封和离书。
看着上面的字迹与褶皱,煜炎却是很早之前已将和离书写好。
其实在知道长歌回京城找魏千珩怀孕救乐儿后,煜炎就写下了这封和离书。
或许那时他心里就有预感,长歌这一次回京,会与魏千珩破镜重圆。
他写好和离书带着乐儿去京城找她,原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将和离书给她。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却又舍不得将和离书拿出来给她。
那怕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自己,那怕就这样维系着一个夫妻的名声,他也甘之如饴……
可到了今日,她如他所料,与魏千珩破镜重圆,还顺利生下女儿,她身上的余毒清除干净了,乐儿也再无性命之虞,却是她人生最幸福美好的时刻。
她一生悲苦,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幸福的日子,他却不能让一层虚无的身份囚禁了她。
如此,是将这一封和离书交出去的时候了……
“我早已将它写好,如今终于可以安心的给你了!”
煜炎嘴边带着淡淡的笑,似乎在说一件很稀疏寻常的一事,缓缓又道:“之前你怕牵累我,让我给你写和离书,我一直不给你,那是因为,虽然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有我这样一个假夫君在,可以暂时守得你与乐儿的安宁……”
“可如今,你能与他解除误会,破镜重圆,我终是可以放心了——”
“你放心,我已同乡里的里正说过,有他们做见证,自此我们就再无关系了。”
长歌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这一张和离书,眼泪顷刻间倒豆子般滚出,心中满满的全是对煜炎的愧疚与感动。
她伤心道:“煜大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足以配得上更好的女子……我以前确实是不想连累你,但我终究是害了你,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恩情了……”
煜炎将一条干净的巾子放到她手里,笑道:“是啊,你确实配不上我,所以我与你和离了,日后自会找到更好的姑娘来配我——你莫哭了,月子里容易伤眼睛。”
他越是这样说,长歌心里越是难过,泪水止不住的往下尚,止也止不住。
“我可以收下和离书,但乐儿一事还请煜大哥接纳……他本就从小由你抚养长大,一直将你当成亲爹爹看待。而当年若是没有你,我与他都不可能再活在这世上,所以,让乐儿跟在你身边,就当是让他给你做徒儿,这样,我的心里也能好受点……”
煜炎摇头苦涩一笑,“乐儿天资聪慧,灵俐剔透,我也原想将一身的医术传授给他,但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能了……”
“为何不能……乐儿愿意跟你学医术,我也希望他将来做一个像你一样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以前可以,如今却不行了。”
煜炎淡然一笑,恰好百草端着茶水进来,他给长歌倒了一杯,自己也轻抿下一口,继续道:“先前就同你说过,乐儿是太子长子,身体尊贵无比,他以后要做的事,是治国平天下的大事。”
“何况,就算你与太子点头同意,只怕魏帝也不会同意你将皇家龙嗣轻易过继过给旁人的,所以,此事无须再说!”
煜炎早已从方才对青鸾的怒火中冷静下来,说话冷静又理性,竟是让长歌无以反驳。
而她被煜炎点醒,也恍悟过来。
之前她只是想到煜炎因为自己伤了身子,要想方设法的补偿他的恩情,所以要将乐儿过继给他当儿子。
可如今听煜炎一说,她才猛然想起还有魏帝,他看重子嗣,且魏千珩膝下本就子嗣单薄,魏帝岂能同意他们将乐儿过继给别人?
如此,此事却是行不通的,长歌看着煜炎遮在薄毯下的双腿,不由越发心痛愧疚起来。
她忍住眼泪问:“煜大哥,你可有办法治好自己?”
煜炎敛下眸子,掩住眸子里的暗淡,毫不在意道:“你不要担心我,我好歹背负着一个神医的虚名,总会想办法治好的。”
闻言,长歌心里一松,动容道:“我相信好人有好报,煜大哥的双腿一定会好起来的。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同我说,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煜炎淡然一笑,轻轻抿下一口茶,不置可否。
长歌又问:“那你以后有何打算?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煜炎抬眸轻轻扫了眼四周,眸光颇为眷恋道:“这里却是我呆得最久的地方了。人们常说日久生情,住在此地久了,也对它生出情感来。但我又是一个喜欢四处游荡的性子,又恰好接到江湖好友的邀约,所以明日我就会去动身离开了。”
长歌闻言一怔,却没想到煜炎明日就要离开走了。
煜炎不忘对她叮嘱:“你不要告诉青鸾。若是让她知道我要走,只怕又会执意跟我走……我一个人流浪惯了,身边有一个百草足矣!”
话虽如此,可煜炎在提到青鸾时,眸光明显暗淡下去,苦涩笑道:“今日我对她说的话有些重,你回去后劝劝她……”
长歌听出煜炎话语里对青鸾的关心,心里蓦然一动。
若是煜炎真的像方才他对青鸾所说的那般绝情,又岂会再来关心她的感受?!
想到这里,长歌很想问一问煜炎对妹妹的真实感觉,但她转念又想,若是青鸾真的只是因为为了替她报恩,才留在煜炎身边的话,自己这样做却是害了她——一切事情还要等她确定了青鸾对煜炎的真正感情再说。
如此,她点头应下煜炎的话,尔后又恳切道:“煜大哥,不论你去了哪里,请你一定要给我写信告诉你的行踪,让我放心。”
煜炎淡淡一笑:“嗯,我答应你!”
说罢,又道:“我明天天不亮就走,不想惊动其他人,你连乐儿也不要说,免得他伤心。”
想到要再次离别,长歌不由再次红了眼睛,煜炎的眼眶也红了,送她离开。
走到门口,煜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唤住她,让百草从内室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出来,交到长歌手里,道:“这是先前魏千珩让我替他做的东西,今日刚好做好,你替我带回去给他吧!”
长歌很好奇木盒里装的东西,不由问煜炎里面是什么?
煜炎让她自己打开看。
长歌依言揭开盒盖,当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形容一惊……
抱着盒子回到后院,魏千珩带着乐儿钓鱼还没有回来,长歌收好东西,问了丫鬟,得知青鸾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就寻过去了。
她敲门进去时,青鸾正在抹眼泪,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长歌心痛的拧了帕子给她擦眼睛,开门见山的问她:“你真的喜欢煜炎,发自内心的那种吗?”
青鸾想也没想就道:“我就是打心底的喜欢他……之前是因为姐姐对他有好感,但在陪他从北地回来的这一路上,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姐姐,我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你相信我……”
看着青鸾着急澄清的样子,长歌心里一松,笑道:“我相信你,我也相信煜大哥并不是真的讨厌你。方才他还在担心对你说的话过重,怕你伤心,让我来劝你。”
“真的吗?”青鸾不敢相信的看着长歌,尔后红着眼睛摇头道:“姐姐你是故意哄我开心的,他就是不喜欢我,也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
长歌轻声劝道:“煜大哥只怕是因为双腿的事,心里自卑不想拖累你,也是因为此事他心烦郁结。你要给他时间,等他平静下来。但你此时同他说这些,他必定是逃避的。”
青鸾灰心失意:“不,他就是不喜欢我……”
长歌冷静道:“你与他在药庐里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并不是会说那刻薄伤人话语之人。他如此反常,恰恰说明他心里的感情已在发生转变,只是如今是他心里最沮丧挫折之时,你要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接受。”
青鸾明白过来,欢喜的一把抱住长歌,“姐姐,我还怕你骂我不知害臊,没想到你竟愿意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