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冽傅凝收起笑,两人相视一眼。
该不会是温凉被人抢了吧!
他们的审美虽不尽相同,但关于温凉相貌这一点,他们的看法还都是一致的。
众人都起身走至窗边,向下张望。
只他们对温凉并未担忧,只是单纯地看着热闹而已。
只见一身穿火红骑装的少女策马跟在温凉左侧,乌黑的长发编成细细辫子,高高的竖在脑后,显得利落而干练。
两缕发丝上坠着两个小小的铜铃,随着发丝的摆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笑容灿烂,便宛若身上的红色骑装一般,有着能将秋日点燃的热烈。
两匹马行的极近,她似是侧头与温凉说着什么,温凉却只目视前方,仿若未闻。
两匹马倏然贴近,但也只亲密了一下,便被暴脾气的雷霆一脑袋撞开。
少女稳住马身,略带埋怨的道:“温公子的马怎么这般凶,差点将人家撞下去呢!”
温凉终于侧眸望了她一眼,她立刻扬起笑脸,笑容明媚。
“你再靠近,便不是被撞一下这般简单了。”
毫不留情的回答让少女怔愣一瞬后,眼眶倏地红了。
鸿胪寺少卿看着头疼,递了一个眼神给榜眼孙桐之。
孙桐之被安排在了鸿胪寺历练,见此点了点头,策马跟上,道:“公主殿下还是躲远点吧,温公子的马是出了名的暴烈,弄不好被它踩死都是有可能的。”
鸿胪寺少卿:“……”
他是让他去解围的,不是让他火上浇油的!
这确定是榜眼,不是棒槌?
傅凝瞧着直乐,“亏得这苗洛公主还是南疆储君呢,竟如此没有风范。”
温阳扫他一眼,“谁说她是苗洛了,想来应是北燕三公主箫素。”
温凉负责接待使臣,是以温阳早就知晓使臣名单。
在看到苗洛的名字时,他深深为温凉捏了一把冷汗,可没想到温凉竟是先被北燕的公主给看上了。
傅凝咋舌,现在的女子们都这般胆大吗?
傅凝正想着,忽见一辆宽敞巨大的轿撵缓缓驶来。
月白色的轻纱随风而动,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
当轿撵行至雅清茶楼下时,忽然荡过一阵秋风,掀起了纱幔,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傅凝一时睁大了双眼。
坐在轿撵中央是一名身材妙曼的女子,他未看清她的脸,却将她身侧的两个少年看的真真切切。
两个少年都穿着宽松的薄衫,衣领宽松,可以清晰瞧见少年白皙的胸膛。
而另一个背对他的少年则露着半边肩膀,堪称香艳。
“这……这也太大胆了。”
就算京中几个有名的纨绔,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之事啊。
更不要说像三皇兄五皇兄了,恨不能以圣人之姿要求自己,这位南疆储君倒是洒脱。
“南疆只有苗洛一位公主。”温阳一句话切中了要害。
不管苗洛如何,南疆人都别无选择,就算她再荒唐,也是唯一。
“真是让人羡慕呢!”傅凝由衷感叹。
傅冽望向下面热闹的队伍,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感觉此番京中可是来了不少“能人”,本就乱糟糟的京城怕不是会炸起来吧!
温凉将使臣送至驿站。
箫素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大高兴,下了马后便气呼呼的用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着地面。
北燕四王子箫拓走过来,笑着与温凉拱手道:“素儿年纪小,又向来被兄姐娇惯,是以任性了些,还望温公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无妨。”温凉淡淡应道,虽嘴上说着“无妨”,但脸上分明写了“我不高兴”几个字。
最后还是鸿胪寺少卿走出来打哈哈,才使得两方不那般尴尬。
鸿胪寺少卿心中叫苦不迭,陛下这是故意在考验他吧!
温公子的确是奇才,可就这性子如何看起来也不适合待人接物的啊!
还有那位孙榜眼,有才学他是信的,就是脑子似乎不大够用。
“看箫素公主应也已过及笄之年吧,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年纪小呢,本宫如你这般大时,可是都能带人攻打南境了呢!”
一道含笑的妩媚女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被两个少年搀扶着走下轿撵。
不同于箫素那身热情奔放的红,苗洛身上的红裙显得她妩媚娇艳,又透着一丝饱含危险的诱惑。
苗洛年长箫素几岁,已近乎双十年龄,身上自有一种箫素没有的成熟风姿。
特别当看到箫素那豆芽菜似的身材时,苗洛更是开肩挺胸,傲人的身姿彰显淋漓。
女子间的感觉最是敏锐,箫素察觉到苗洛对她的羞辱,小脸一时气得涨红,扫了眼苗洛身后那两个衣裳不整的侍从,嘲讽道:“下流淫贱。”
这四个字对于女子来说是极重的侮辱,更何况对方可是南疆储君。
鸿胪寺少卿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两方该不会要打起来了吧!
谁知苗洛根本不在意,闻后只轻轻一笑,用一种看小孩的目光看着箫素,“我们南疆本就以女子为尊,我豢养几个男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反倒是你们北燕有子娶母,弟娶嫂的习惯,如此违背人伦,才算下流淫贱吧?”
苗洛身姿纤长,比起箫素高了近乎一个头,她微微垂首,无需什么表情,便足以在气势上压制住箫素。
“你……你竟敢这般羞辱我!”箫素气得浑身发抖。
“不不不。”苗洛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烈焰红唇微扬,有着说不出的魅惑,“这叫礼尚往来,怎么能叫羞辱呢!”
苗洛就是看不上这个箫素,她好美男是真,但尚有自己原则,那便是绝对不碰已有家室的男子。
温凉的确让她垂涎欲滴,但听闻他早已娶妻,便只好按捺,可这箫素竟敢勾搭她放手的美男,这让她如何忍得。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快去歇息吧。”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恭敬的对苗洛道。
鸿胪寺少卿也连忙趁机道:“对对,众位千里而来,定是舟车劳顿。
驿站早已备下热水点心,烦请众位移步休息。”
苗洛扫了一眼大长老亓难,抿唇一笑,未再多说什么,带着两个白衣小少年翩然离去。
箫素也沉着脸色,气呼呼的跟着婢女走向自己的居所。
望着这位一袭红衣,走路带风的公主殿下,驿站的婢女们不禁提心吊胆起来。
这位公主殿下瞧着可是个暴脾气的主,看来她们得小心伺候了。
箫素心里有气,见婢女在自己眼前晃悠只觉的心烦,便将屋内的婢女全都赶了出去。
婢女们乐不得离开,这北燕公主又不是她们的主子,不用伺候她们还图个清闲呢!
箫拓赶过来时,婢女们正躬身退出屋内。
待婢女散尽,箫拓勾了勾嘴角,轻笑问道:“可是生气了?”
刚才还火冒三丈的箫素此时正捧着茶盏轻轻啜饮,但只抿了一口便搁下了,“大梁的茶真难喝,还是咱们北燕的马奶茶好喝。”
她神色平静无波,嘴角甚至还噙了点点笑意,“有什么可生气的,口舌之争最是无趣。
而且多亏了苗洛一番为难,想必他们现在定都认为我目光短浅,头脑简单,这样也有利于我们之后行事。”
箫拓笑笑,转而问道:“你觉得温凉如何?平阳王府的大公子,深得梁帝王信任,平阳王府与宋府关系又不同寻常。
而且那温凉的相貌十分出众,想来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吧?”
箫素却正色着摇了摇头,“温凉此人不宜亲近。”
箫拓一愣,“为何?”
回想着那个矜贵冷漠的男子,箫素眼中并无爱慕,反是只有警惕,“一个没有欲望的人,怎会为人所用?”
“没有欲望?”箫拓嗤笑,摇头,“这不可能,是人便有欲望,没有例外。”
箫素颔首,“或许吧。可就算温凉有欲望,那也定不是寻常人能给的。
而且我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危险,在探清大梁各方势力之前,莫要主动招惹他。”
箫拓觉得她未免将温凉捧得太高了,但想到启程前父皇让他听从三妹的意见,箫拓便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箫素把玩着发上的铜铃,棕黄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透着狡黠的光。
与此同时,苗洛正慵懒的半倚在美人榻上。
两个清秀的小少年一个为她揉捏双腿,一个将剥好的葡萄轻轻送至她的唇边。
亓难见状,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
他示意两个少年离开,两个少年望了苗洛一眼,躬身退出了屋内。
“殿下,此番我们奉君上之命赴梁,乃有要事所谋,殿下应以此事为重,莫要招惹那些不相干的人,免得徒添麻烦。”
苗洛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海棠花般的嘴角冷笑连连,“你们现在倒是着急了,早想什么去了?”
“殿下,此乃事关南疆的大事。”亓难加重了语气。
“那又如何?既当初是你们丢了她,现在便活该你们找不到!”苗洛直起身子,冷冽的语气中有着压制不住的怒。
亓难望了她片刻,便收回了视线,只沉声道:“殿下如何怨怪属下,属下都无二话。
可只望殿下明白,若再找不到二公主,君上的位置怕是就要让与她人,殿下这储君也做不成了。”
苗洛呵笑,“你当本宫在在乎?”
“殿下或许不在意储君之位,但多年来殿下难道不是始终惦记着二殿下吗,否则也不会寻常多年。
既有线索指出二殿下或在大梁京都,相信殿下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亓难说完拱手离开,只留苗洛一人神色幽深。
……
而雅清茶楼内,顾锦璃一行人已默默看完了热闹。
宋碧涵不怀好意的轻轻碰了碰顾锦璃的肩膀,挑眉笑道:“锦儿,你家温凉虽长得不错,但这般的性子也还是挺让人放心的哈。”
冷面无私,不解风情,她若是那箫素,估计都没脸见人了。
不对,她若是箫素也做不出这般不要脸面的事来。
几人说说笑笑走出雅间,俊男美女分外吸人眼球。
谢斌正巧刚迈进茶楼,在看到顾锦璃的一瞬间竟鬼使神差的躲了起来,看着一行人离开茶楼,才慢慢从角落中现身。
顾锦璃,或许该说灵毓县主,不仅有着令女子艳羡的好容貌,更还有一手可以回天的好医术。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为了赵文鸢那种货色放弃了她?
她变得越发美了,身上更多了一种温婉的柔媚,可见她与温凉过得当是极幸福的。
可她越是幸福,他便越觉得不甘。
心中有一团火在烧,谢斌没有了喝茶的心情,冷沉着脸色回了府中。
一回到院中,便看到脸色比他还臭的赵文鸢。
赵文鸢有些坡脚,是以很少走动。
她穿着华丽的衣裳,头上簪着珠翠,可光鲜亮丽的外表却照不亮她的眸光。
赵文鸢起初对谢斌的确有怨恨,可两人大婚时她还是不免存了些许幻想,毕竟这是她曾经深深喜爱过的男子。
可他们除了在新婚那夜圆房后,他便再也没碰过她,甚至鲜少与她说话。
她那时只想着两人之间有些嫌隙,但他们已成夫妻,只要她用心维系就能弥补裂痕。
直到那日她偷偷去了他的书房,却撞见他正对着一副画像失神,那画像上的女子竟是顾锦璃!
那一刻她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了,心中也只剩下恨。
既他这般舍不得顾锦璃,当初又为何要招惹她!
若非是他,她有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两人对视,眼中只有对彼此的厌恶,而谢斌今日的眸光更加狠戾些。
赵文鸢眯了眯眼,冷笑勾唇,“今日心情这般差,可是在街上瞧见了你的前未婚妻?
不对,现在该叫她温夫人。”
“你闭嘴。”谢斌冷冷警告道,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顾锦璃和温凉的事。
赵文鸢见此,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情绪也变得越加激动起来,“我为什么不能说?你敢惦记着就别怕人说啊!”
说完她嘲讽的看着谢斌,“你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样子,你哪点能和温公子相比?顾锦璃没嫁给你算是逃脱了泥潭,这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只怕午夜梦回,做梦都能笑醒!”
“贱人!”谢斌忍无可忍,抬手扇了赵文鸢一巴掌,“你自己的样子又好到哪里去,论相貌论头脑你哪里比得上顾锦璃,现在还是个瘸腿的,若非我收留你,便是街上的癞子麻子都看不上你!”
赵文鸢被扇了一巴掌,眼中划过戾色,抬手便将桌边的果盘朝着谢斌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谢斌不妨,被砸了个正着,顿时头破血流,两人立刻扭打成一团。
两人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婢女们早已习以为常,只没想到两人不但动手,还见了血,这才惊慌之下立刻去找谢昆与谢夫人。
谢夫人一听儿子受伤,登时急了,嚷嚷着要弄死赵文鸢那个贱妇。
谢昆却冷冷唤住了她,只沉着脸对传话的婢女道:“传我的话,所有人都不许理会他们,任由他们打,就算打死了也没关系!”
“老爷,您没听婢女说斌儿都见血了吗,您怎么能不管斌儿啊!”
谢昆神色不耐,“一个大男人若连个瘸腿妇人都打不过,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死了算了。”
如今局势紧张,谢斌竟然还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他的确该好好管教他一番了!
顾明哲如今有封号在身,虽为户部侍郎,却已有与他分庭抗礼之势。
前朝之事本就心烦意乱,偏生家里也不让他省心。
这个儿子若再扶不起来,倒不如彻底舍了。
婢女带着谢昆的命令折回院中,众人都听话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两人撕扯。
无人阻拦,两人打着打着觉得除了疼之外,一点意思都没有,索性停了手。
谢斌随意抹了一把额上的血,阔步离开,途中被谢昆唤去了书房。
书房大门紧闭,许久后,当谢斌再走出书房时,虽脚步虚晃,但暗沉许久眸子终是有了光亮,且带着两分势在必得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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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更的少一丢丢,抱歉抱歉,(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