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是呼吸还算平稳。子仙帮哑姑掖了掖被角,又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坐在床边,轻轻叹息一声。
“哑姑,这次那个慕容寂伤得着实不轻,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可是,为师又不忍心责罚于你,你本就命苦,师父只想好好疼爱你,让你忘记那些痛苦。”
“就算天塌下来,师父也会帮你顶着,不要害怕,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曲易站在一旁,一言不。师父的这番苦心,师姐可会明白?
傍晚时分,哑姑终于醒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周围。曲易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把之前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听了曲易的诉说,哑姑一片混沌的脑子才逐渐清楚了前因后果。清醒后的哑姑对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也很是后怕,那时的自己似乎不受控制,满心唯有杀念。
师父呢?哑姑四下观望也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有些黯然地垂下头。
“师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哑姑摇摇头。
“那,师姐饿了吗?我让鲁师弟拿些点心过来?”
哑姑还是摇摇头。
“哦,我明白了,你在找师父是吧?”曲易恍然道。
哑姑抬起头,一脸委屈地咬唇望着曲易。
“师姐别担心,师父没生你的气,她之前还看你来着。师父现在正在给盐帮的人治伤,待会估计就会回来了。毕竟是在咱们逍遥派的酒楼出的事,总不能放着不管。”
哑姑听到这,方松了一口气。只要师父不生自己的气,那便怎样都好。
与此同时,另一个客房中,子仙帮刚才断了胳膊的那人止了血,接好了胳膊,用竹板固定住,又涂好了黑玉断续膏。那人也算是条汉子,知道对方是在无偿地帮助自己,自己若是再乱喊乱叫就太丢人了,于是全程一声不吭。
“好了,再过半月左右,这手就应该可以拿东西了。这段时间里,要好好调养,不要随意乱动。”子仙拭了下额上的汗珠,嘱咐道。
盐帮的众人方才看到子仙的手段,对她的医术很有信心,此刻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是放下心来。
“多谢姑娘相救,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我江跃龙有朝一日定要报答姑娘大恩。”江跃龙忍着剧痛,满脸诚恳地说道。
子仙微微一笑,道:“快些躺下,待你康复再谢也不迟。只是有一样,希望你们不要去找慕容世家的麻烦,那个伤你的人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
“跃龙知道。慕容世家也不是我们所能惹得起的。若不是那位弹琴的姑娘,恐怕我们这些兄弟都难逃噩运。”江跃龙一脸无可奈何。
“江老弟,都是大哥不好,要不是我一时冲动,你也不会……”之前那个用板斧的大汉满脸歉意沉声道。
“大哥,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再说,我这不是没事么。”江跃龙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劝慰道。
“你们好好照顾他,这药给你们留下,记得换。”子仙说着便闪出门去。
“姑娘!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江跃龙连忙喊道,却早已不见了子仙的身影。
“江老弟,要不要我派人去追?”
“不必了。”江跃龙右手拿起子仙留下的沉香木小盒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传来。“她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总有一天会为世人所见,我等着那一天。”
经过两天的调理,哑姑身体已无大碍,但是子仙心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以子仙的聪颖,自然想清楚了其中缘由。哑姑忽然狂,归根到底还是缺乏安全感。
院子里,哑姑弹琴,曲易习剑,子仙在一边静静打坐,偶尔指导。
“哑姑,弹清心普善咒的时候要放松一些。想象一下你在一片花海中漫步,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对,就是这样。”
“易儿,这独孤九剑讲究的是化守为攻,有进无退,攻敌人之不得不守,自然不用防守。”
一个下午的修炼,哑姑和曲易收获颇丰,无论是招式还是心境都提升了一大截。有这种师父,成为绝世高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当此时,前院传来吵嚷之声。子仙等人忙赶去查看。
鲁大海阴阳怪气道:“想走?可以啊!先把钱赔了就可以走。”
慕容瑾有些局促道:“掌柜的,我们实在没有带那么多钱,能不能少算一点……”
鲁大海眉头一皱,啐了一口,道:“没钱?没钱还敢来我松鹤楼撒野?我早说了,想拆我酒楼可以,只要能付得起代价。那紫檀木的桌子,是纯实木打造,南洋运来的最高档木料,镶嵌金丝玛瑙,少说也值五百两纹银。那些盘碗更贵,皆是前朝皇宫的贡品,采用上好青炭煅烧整整九九八十一天,每一百个里面只有一个成型,质地如玉,轻薄透明,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说砸就砸了?赔钱!一百两黄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谁也别想走!”
鲁大海话音刚落,一群拿着菜刀的灰衣弟子也跟着嚷嚷起来。
“快赔钱!”
“穷鬼也敢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赔钱就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我最恨那些没钱还装大爷的,我呸!”
曲易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活该,看他们还目中无人。”
哑姑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子仙才不会傻到替慕容世家的人解围。鲁大海这样完全是恪尽职守,国有国法,店有店规,打坏了我们逍遥派的东西,不给钱怎么行?
慕容瑾被这阵仗吓坏了,现在弟弟身体还没恢复,自己的武功又很差,要是动起手来肯定吃亏,只得硬着头皮哀求道:“掌柜的,只要我们回到家,一准让人把钱送过来……”
“不行!”鲁大海断然拒绝道:“你说送钱,万一跑路了,我找谁说理去?我们老板对我们很严厉的,你跑了,这笔账平不了,挨板子的可是我们!”
慕容瑾简直要急哭了,可怜兮兮地一个劲哀求,鲁大海却不为所动。
子仙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心软,于是带着曲易和哑姑退回了后院。曲易还不甘心地回头张望:“师父你再让我看一会,就一会……”
“看什么看,回去练功。”子仙没好气地把曲易的脑袋扳了回来,哑姑看着师弟的样子,捂嘴窃笑不已。